822、落日入東海

　　再世為人，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天底下什么好吃的沒吃過？但偏偏這些垃圾食品卻讓他像餓了好幾年的餓死鬼似的，狼吞虎咽。

　　小皇帝都看傻了，因為這些東西其實并不是很合口味，說是比御廚好吃，那也只是給個面子，并沒有太多的好感。但看到自己老師吃得跟草包一樣，他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當然，谷濤知道，當事人也知道。這并不是這東西有多好吃，而是對家鄉的思念累積成了霧，跟記憶最直接的關系就是味道，吃到了曾經家鄉的味道，心中的云霧散盡，仿佛回到了那個坐在肯德基里抄鄰座女孩作業的日子。

　　這鄉愁才是最致命的。人離鄉賤，這種感情只有那種離家千萬里，歸途不可期的游子才能體會的到，谷濤曾經體會過，現在他明白，面前這個人也體會到了。

　　兩個漢堡一個雞塊被飛快吃光，再喝下半瓶氣足足的冰可樂，他滿足的長嘆了一口氣，望著窗外的明月直勾勾的出神。

　　“師兄，家鄉還好？”

　　這個問題讓谷濤笑了出來，他沒有回答，只是顧左右而言他：“歷史分歧點是不是從你來這里才誕生的？”

　　“我不清楚，我只是為了在這里活下去，自從我…”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小皇帝：“自從我被師門趕出來之后。”

　　谷濤也看了看小皇帝，突然笑了起來：“官家，接下來你看到的聽到的，可能會超乎你的想象，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靜。”

　　小皇帝歪著頭看著谷濤，但緊接著他按下一個按鈕，桌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平鋪的世界地圖，小皇帝一愣，站起來往后退了幾步。

　　“我是人類文明互助會的監理人，這次來是考察這個時空的地球文明是否具有代表性，并且會在所有文明中選中一個成為代表這個世界未來的文明發展趨勢進行扶持。宋王朝是其中一個考察點。”谷濤指著小皇帝：“你，過來。”

　　小皇帝非常驚訝，但卻因為看到類似仙術的東西而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谷濤笑道：“沒事，等會我就會清理掉你們的記憶，觀察者是不能夠人為干擾進程的，剛才你們吃的東西里面就放了納米機器人，足夠你們清理你們的記憶了。”

　　穿越者愣了一下，而小皇帝也皺起了眉頭：“你下毒！來…”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穿越者捂住了嘴：“官家，叫不得…”

　　作為一個穿越者，過來之前當然是了解過一些科幻電影和小說里才出現過的所謂文明考察團，這幫人是外星人來的，非常厲害的外星人！

　　“我就在這跟你們聊聊…嗯，你的記憶可能會被保存。”谷濤指著穿越者說：“這不是我決定的，是互助會全體代表投票決定的，現在投票進程正在執行，如果他們同意你們的記憶可以保留，那么在我們對地球文明考察完之后，會恢復你的記憶。”

　　谷濤說完之后，嘿嘿一下，在穿越者安撫好了小皇帝的情緒之后，谷濤就開始問了起來，而現場所有的問題和記錄都開始進行整個文明領域的直播，所有的高級文明都開始記錄這場足夠改變世界的訪談。

　　訪談持續了超過三個小時，其中包括了人文、社會、經濟、軍事、科技等等十五個領域的內容，這些內容谷濤在未來都會一一去考證。

　　而小皇帝雖然是個宋朝人，但居然是個小天才，他很快就接受了這些設定，還問出了好幾個經典的問題。

　　比如他會問道：“如果我被選中，那大宋會怎么樣？”

　　“會領先其他文明數十個時代，在你死前可以看到萬國來朝的壯觀場面，也能看到屬于你的國度成為這個星球上最值得驕傲的文明的代表，被互助會列入重點培養對象，然后你的子孫后代會在一次一次觀察員和技術員到來之后，成為互助會的一員。這個過程也許是很漫長的，但一定有那么一天。”

　　小皇帝聽到這個話時，眼睛真的是雪亮亮了，他眼神里充滿了對萬國來朝的向往和期待，他追問了好幾個問題，都被谷濤給解答了。

　　“高級文明其實是有顯著特征的，文明曲線有一條是侵略性，侵略性越高，就代表成為高級文明的可能性越小，我會在未來的考察中著重考察這個方面。”谷濤說完：“好了，今天的聊天很愉快，未來希望你們能通過考核。”

　　說完，他打了個響指，小皇帝和穿越者都明顯的愣了一下，眼神漸漸變得呆滯了起來，不多一會兒他們很快恢復了正常，穿越者看著谷濤，眨巴著眼睛：“師兄，剛才我們聊到哪了？”

　　“聊到了蒙古。”谷濤起身：“官家，師弟。我還有些事，先告退了。”

　　他很快的離開了酒樓，而剩下了小皇帝和穿越者坐在那面面相覷，此刻外頭傳來了梆子聲，發現居然已經到了子時。

　　“官家…方才你可記得我師兄說了些什么？”

　　小皇帝沉默許久：“家…家鄉還好？”

　　對，他們的記憶就到此為止了，后面的記憶完全是一片恐怕，他們有意識后頭是聊了很久，但聊了什么卻什么都不記得了。

　　這倒是的怪事，接著他們甚至連谷濤的面容都開始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兩人在回宮的路上，一直在討論這件事，但誰都已經不記得谷濤了，而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就像是個黑洞似的，忽然一下子什么都沒了。

　　而谷濤也返回了自己的屋子，開始整理今天的談話內容，一邊整理還一邊和互助會那邊進行溝通，經過多方的討論，所有的觀察員和文明代表一致同意第二次接觸會是在法蘭西皇帝那頭，至于蒙古的話，得票數不到百分之四，也就是說蒙古文明再強大也絕對不可能成為這顆星球的文明代表了。

　　“理論上這個文明現階段是符合正常文明的發展史的，可以初步列入為扶持對象行列。”谷濤整理好材料之后開始發言：“現在就等著其他幾位觀察員的調查報告了，在所有文明特征的調查報告出現之后，我們會根據報告著重考察一系列因素并進行打分并選出得分最高的文明成為代表。”

　　理論上，一顆星球只允許有一個文明得到幫助，而且這個文明一定需要是個溫和的文明體系，如果一旦出現兩個文明同時得到幫助的情況，最后可能會出現兩極爭霸的情況，戰爭是會降低文明評級的。

　　所以，讓一個文明格外突出，然后以這個文明的能力輻射到全世界，用非戰爭的模式來帶動整個世界進行進化，簡單說就是選出一個老大，這個老大會帶著其他所有文明在互助會的幫助下，一路高歌猛進迅速進入星辰大海。

　　“0號宇宙的地球，現在已經快到臨界點了吧？”

　　突然有人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幫一把就能進入高級文明序列了？”

　　0號宇宙？那不就是谷濤自己的那個宇宙么，他搖頭嘆了口氣：“現在還不行，那個宇宙未來可能會發生一次很可怕的災難，我現在正在想辦法避免這場災難發生，等我成功阻止災難發生之后，它自然會晉升。”

　　考察還是要繼續的，現在只是跟上層聊了聊，觀察員還是需要持續觀察一陣子的，當他對整個社會、經濟等等方面進行評分之后才能決定是否扶持。

　　作為觀察員嘛，中立是非常重要的，雖然就他來說，他本身最早接觸的就是中華文明，理論上是帶有偏袒的，但這件事真的是需要理智的，公平、公正、公開這是底限和原則，不然他也不會清理掉小皇帝和穿越者的記憶了。

　　第二天睡到中午起床的谷濤，站在窗臺上看風景，六子和薇薇已經出門逛街了，谷濤今天開始正式進入自由活動范圍，他每天的工作都是有安排的，但是嘛…不著急，真正的宋朝生活才剛剛開始，反正不管怎么說都要比去西伯利亞的同事好太多了。

　　當然，也要比去印度感受戰爭的同事要好，但…可能要比去大馬士革那條線的同事要差點，因為這個時代那邊的女孩子是最頂級的呢，看過一千零一夜的都明白，肚皮舞、面紗和白花花的大腿。

　　“如果我這時候扔下去一根棍兒，砸到了一個女孩，是不是就會出現一場風花雪月？”谷濤趴在露臺上看著下頭路過的人群：“是吧，薩塔尼亞。”

　　“六子，喝藥了。”

　　“哈哈哈哈哈…”谷濤大笑起來：“算了算了，西門小娘子嗎？”

　　稍微打扮一番，谷濤也走了出去，找了家館子點了些東西就吃了起來。

　　這白天的臨安和晚上的臨安其實是兩座城市，白天的它帶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濃妝淡抹總相宜，而到了晚上她就變成了一位花枝招展的艷婦，騷的明媚、浪的徹底。

　　這個時間走在路上的人，有三五成群的小孩子也有芙蓉如面柳如眉的娉婷娘子，姑娘們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程度，她們就像后市的人那樣，閑來無事幾個閨蜜湊在一起買些女人家的東西、說些女人家的話。

　　吃完東西，谷濤慢悠悠的走到城外，看那些正在趕在谷雨時插秧的農人忙碌，他沿街買了不少油餅，趁著老農們休憩的時候他見縫插針的走上去分發了起來。

　　因為他的大方，自然很快就融入到了這個群體中，農人們跟他攀談了起來，在言辭中農人對現在還算滿意，雖然也有些抱怨，而抱怨的內容千百年來都沒有什么變化，多是一些對權貴和階級的不滿。

　　可不滿歸不滿，他們至少認為現在這個時代是比較好的時代了，戰爭還沒有爆發、生靈還沒有涂炭，他們也堅信未來某一天皇帝陛下會帶領他們反攻北方，迎回失地。

　　至于農稅方面，他們其實還是挺滿意的，因為相比較農業稅收，南宋主要經濟來源是商稅。所以在這里，谷濤掏出小本子給這一項評分打了一個八分。

　　當然，這可不是最終分，他會在一段時間內持續評分，最后取平均分。再用所有的項目的平均分再取一個平均分，這才是這個文明的綜合得分。

　　滿分十分，沒有加分項，只有扣分項，如果扣到零分還不夠，則以零分記錄。

　　反正評分標準是挺嚴格的。

　　跟一眾老農聊了些東西之后，他其實還是發現了這里頭穿越者的作用的，首先南宋歷史上最遭詬病的其實是基層吏治，除了貪腐問題之外，還有一點就是不作為和亂作為以及官官相護的問題。

　　但這里出現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東西，叫東西監察院。經過了解，這兩個監察的職能其實是類似明朝時東西兩廠的作用，不過這里并沒有皇權特許，東西兩院主要掌控在左右相的手上，兩相水火不容，東西兩院自然也死盯著對方的把柄，所以基層的官吏在這個階段還是非常老實的。

　　所以現在谷濤看到的宋朝，其實要比本身的南宋強大，而且強大不止一丁點。按照正常的歷史知識，這個階段南宋應該是瑟瑟發抖在謀求自保。

　　但從最底層那幫人的只字片語中，他們現在其實是國富民強要打算出去干特么一炮的，還有一點就是通海了，宋朝在這個階段已經和日本形成了穩定的貿易關系，并且還在不斷派海船出去尋找更廣袤的天地。

　　“這位公子，我看你一整天都和這些農人在一起，不知在聊些什么？若是有興趣，我請公子一杯酒水，公子和我也聊聊如何？”

　　正在谷濤坐在田埂上做筆記的時候，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回頭看了一眼，突然就笑了起來：“嘿，是不是覺得穿件男人衣服，就沒人能認出來你是女扮男裝啊？”

　　他身后那個男扮女裝的姑娘當時就是一陣懵逼，盯著谷濤看了很久…

　　這家伙不按套路走啊…——

　　我看看，時間要是早，我就在更一章，盡可能三點前睡覺奧。不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