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那幫家伙就要帶著師弟師妹們返回基地了。
谷濤覺得這幫家伙真的都是可塑性很強的年輕人,雖然谷濤明白這些都只是一些小門小戶里的散修,充其量也就是某個小區域里的強者,跟那些傳說中的隱世門派比起來都是弱雞,但谷濤并不在意他們是不是弱雞,因為誰也不能保證弱雞不會在他手里變成哥斯拉。
躺在草地上,看著黃昏時的天空,基地里很安靜,因為是周六的原因,大部分工作人員都休假去了,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人還在基地里轉悠,六子帶著薇薇去跟大學同學聚餐去了、不靠譜的辛晨則又帶著倩倩出去浪了,王磊帶隊去了R市調查關于紅魔的消息。偌大的基地一下子就剩下了他一個人的感覺。
不對,還有一個。
“蓉蓉。”谷濤朝正抱著小餅干往宿舍走的尹蓉喊了一嗓子:“晚上吃飽了沒?”
這純粹是沒話找話,但沒想到尹蓉卻邁著小步走到了谷濤面前,從懷里抽出了一盒餅干放在了谷濤的胸口,然后頗為期待的看著谷濤。
谷濤拆開餅干,吃了兩塊,發現是便利店里賣得最便宜的一款餅干,看起來尹蓉還是沒改掉流浪時的習慣,她現在有零花錢而且還不少,但她還是不舍得多花一分錢。
“以后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買什么都行。”谷濤把餅干放到一邊,指著宿舍樓的天臺:“望遠鏡我給你裝好了。”
尹蓉回頭看過去,發現真的有一個白色的天文望遠鏡被安裝在了上面,再回過頭時,她眼里帶著欣喜,小聲對谷濤說:“謝謝。”
“答應你了嘛。”谷濤靠在樹上,雙手抱著膝蓋:“晚上一個人在家也挺無聊的吧,我帶你出去玩?”
尹蓉想了想,依舊用小小的細弱的聲音說:“我想…出去一下。”
“想去哪?”
尹蓉低頭看了一眼懷里滿滿一懷的餅干:“我想把這些餅給我朋友。”
“你有朋友?”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沒跟他們說過話,我害怕會讓他們倒霉。”
“無所謂啦,我帶你去。”
谷濤把追擊者從車庫里調出來,他跳上車坐在駕駛位上朝尹蓉招手:“上車。”
尹蓉應了一聲,拉開車門走了上去,然后谷濤展開導航:“說吧,什么地方。”
“嗯…”尹蓉想了想:“在以前住的地方,那里有個菜市場。”
谷濤沒問什么,定位之后就發動了車,朝著那個菜市場開了過去,很快就到了那個老舊的菜市場。這個點里面已經沒有商販了,這里便成了拾荒者和無家可歸者的家園,他們在沒有租出去的空店鋪里住著,雖然條件并不好,但怎么也要好過風吹雨淋。
尹蓉下車之后,她抱著一懷的餅干邁著開心的小步子朝黑漆漆的菜市場里小跑著,不過每當她跑遠了一點時就會回過頭看一眼谷濤的位置,然后停下來等他。這個小動作就像那些撒歡的小狗會回頭看看主人的位置一樣,很可愛。
她帶著谷濤在地形復雜的菜市場里穿梭了一陣,一直來到最后一片區域中,這里一般是爛尾工程,好幾排店面只蓋了一半就沒再繼續下去了,那些蓋好的店面也讓也就無法租出去,而她的目的地就是這個地方。
谷濤跟著她來到這里之后,她輕車熟路的走進一家店鋪,里面蜷縮著幾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男有女。他們對谷濤和尹蓉的到來顯得很警惕,幾個大一點的把弱小一點的護在身后。
尹蓉回頭看了谷濤一眼,然后抱著餅干走進去輕輕把餅干放在地面上,又從她隨身攜帶的超市布袋子里拿出來一堆從基地藥店里買來感冒藥、退燒藥,還有零零碎碎的一大堆東西。
她也不敢太上前,就把東西放在那,往前推了推就站起了身子。而這個小屋子里最大的孩子仍然警惕的看著她,然后看了看他們身后,手腳極為麻利的把東西扔到了角落并跑過去用破涼席蓋住。
“這些都是流浪的孩子?”谷濤按著尹蓉的肩膀小聲問道:“無家可歸的嗎?”
“嗯。”尹蓉輕輕點頭,仰起頭看著谷濤:“我每次跟他們去撿東西,他們都不會趕我走。”
谷濤看著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在看自己時已經沒有剛開始那兩天的警惕。說實話,谷濤真的喜歡這丫頭的眼神,永遠那么亮,看著讓人很舒服。
“你想幫他們嗎?”
尹蓉點點頭:“嗯。”
不過說完之后,她立刻抬起頭在那些流浪孩子和谷濤之間來回看著,用很細弱的語氣問道:“可以嗎?”
“可以啊。”谷濤笑了起來:“尹公主都發話了,還有什么不可以呢?”
聽到自己被稱為公主,尹蓉不好意思卻又透著竊喜的輕輕一笑。
說實話,谷濤真沒見過尹蓉笑,這應該是第一次吧。也許越稀缺的東西越讓人感覺到美好,就像那些古董吧,也許不是最好看的,但一定很珍貴。谷濤看著她的眼睛,用雙手捏了捏她的臉:“以后呢,要多笑,你笑起來特別可愛。”
尹蓉仰起頭看著谷濤,眼神閃亮亮的:“可…我是怪物。”
“誰不是呢。”
谷濤輕輕給了她一個擁抱,然后轉身對那些和最初的尹蓉一樣小心翼翼的孩子們說道:“你們要不要跟我走?”
“跟你走有什么好處?誰知道你是不是人販子。”
嗯,這個問題是很嚴肅的,他們應該都見識過人販子的厲害,所以才會對陌生人如此警惕。谷濤沒有辦法立刻讓他們相信自己,所以在僵持一會之后,他湊到尹蓉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你要把他們也帶到家里去嗎?”
尹蓉把基地稱之為家,對此谷濤并沒有去糾正她,畢竟對她來說,基地現在就是她的家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里,而大概在基地的所有人里,也只有她一個人會把那個地方稱之為家吧,其他人最多也不過是個臨時居所或者工作場所罷了。
“看你怎么想的。”
“嗯…”
尹蓉看著谷濤點頭,顯然這個決定對她來說是破天荒頭一次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選擇,不過谷濤并沒有替她選擇,而是走到外頭用手機看起了綜藝節目,反正他的意思剛才已經說的很明確了,所有的選擇權都是尹蓉手上,不管是她做出怎樣的決定,谷濤都不會另行選擇。
不過到底是第一次做決斷的人,她顯得很無助,不停的看向谷濤想要尋求他的幫助,但谷濤對她楚楚可憐的小眼神完全當沒看見,所以尹蓉也大概明白他是不會替自己做決定的了。
“那…我想把他們帶回去可以嗎?”
“那就要靠你說服他們了。”谷濤笑著刮了她鼻子一下:“全都靠你。”
尹蓉沉默一陣,然后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谷濤其實并不知道他們在里面說了什么,但他認為這種培養是非常有必要的,尹蓉是個沒有任何主見、逆來順受的孩子,現在她需要的并不是一餐飽飯或者是誰的照顧,更需要的是對自信心和歸屬感的建立,這個別人是幫不了她的,除非強行改變記憶。
大概十五分鐘之后,尹蓉從里面走了出來,身后跟著六個大大小小跟她曾經一樣臟兮兮的孩子,尹蓉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谷濤,而谷濤卻沒有說任何話,只是一招手:“走,回家。”
出去的時候只有尹蓉,回來的時候卻帶了七個大大小小的孩子,這讓門衛都差點以為谷濤這趟出去是去什么地方買孩子回來了,不過他到底還是明白這里是什么地方的,所以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目送谷濤帶著一堆小朋友走進了基地。
當然,說他們是小朋友也不太貼切,這幫孩子里最大的已經十六歲了,是所有人里的大哥大,沒讀過書但卻寫得一手好字,能把自己的名字寫得非常漂亮。最小的是十一歲的小女孩,她的左手有殘疾,眼睛也瞎了一只,智商也有缺陷,根據十六歲的大哥的說法,她是被人從天橋上扔下去才變成這樣的,至于是什么人干的,她的腦子被摔壞了,也就無從知曉了。
谷濤給他們每個人做了體檢,發現他們的身體狀況都很糟糕,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寄生蟲感染,體質也都很糟糕。對此谷濤專門給他們配制了除蟲藥,還專門讓薩塔尼亞對最小的那個小姑娘進行了修復性掃描。
她的左眼眼球已經萎縮,無法治愈,但手和腦部卻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修復起來非常簡單,至于眼球的話,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只要取她的組織細胞培養三天就能給她安上一個全新的眼球。
不過既然進了基地,那就不能繼續無所事事了,先讓他們修養幾天,訓練就要隨之而來了,針對他們的訓練計劃其實要比那些宗門弟子更簡單,因為他們都是普通人,很多訓練計劃都是早已經預設好的,根本不存在什么特殊情況。
“宿舍的話呢,我臨時給你們安排一下,這兩天擠一點,等周一的時候我會給你們安排宿舍,這兩天我會讓人給你們送一些生活用品。”
洗完澡、消完毒的幾個流浪孩子被谷濤暫時安排在了集體宿舍中,畢竟現在讓他們分開的話,他們會產生焦慮情緒的。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就交給尹蓉來跟他們交代了,畢竟從進入基地開始,尹蓉就擺出了一副主人的姿態。
谷濤從沒看過蓉蓉說這么多話,所以也就沒有去干涉什么,只是把一些她無法解決的問題解決之后,剩下的就全部交給她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六子他們還沒回來,谷濤洗了個澡躺在床上,長出了一口氣。
“薩塔尼亞。”
“我在,艦長。”
“唱首歌。”
“算了。”谷濤搖搖頭:“他們幾個的身體狀況指數你都歸類好了吧,他們適合成為戰斗人員嗎?”
“如果配給裝備的話,誰都能夠可以,就看艦長希望他們未來成為什么樣的存在了。”
“嗯,那個小女孩的修復需要多久?”
“三到五天,醫療倉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可以將她送入修復艙。”
“嗯,通知一下內務部門,這幾個孩子要作為基礎學員培養。”
“明白。”
在溝通中的時候,谷濤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號碼,發現居然是吳雪打過來的,他遲疑一會兒還是接起了電話。
“昨天晚上謝謝你了,明天我想單獨請你們吃個飯,就當道謝。”
“這是我業務范圍啊,是工作。沒必要…請客吧?”
其實谷濤還是有些心虛,因為那幾個人就是沖著他來的,如果自己不在那吳雪肯定可以順順利利的把酒會辦完,圓滿結束,不會突然中斷,惹得所有人都不開心。
“沒事的,其實我也有點事想求你幫忙…”吳雪咳嗽了兩聲,尷尬的笑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你先說說唄。”
“是這樣的…我家里有個親戚,最近一段時間很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呢?”
“他…”吳雪頓了頓:“就是最近的行為很怪。”
“你就直說吧。”
谷濤對吳雪這樣吞吞吐吐的樣子感覺有些奇怪,按照道理來說她的性格不至于會這樣嘛。
“那是我伯父的兒子,在兩個月前出去旅行回來之后,人就變得有些奇怪。他好像不認識我們了,而且每天半夜都會悄悄跑出去,后來我伯父就跟著他,后來發現他會一個人跑去別人墳上挖開人家的尸體…”
“戀尸癖?”
“不是…他會吃尸體。”吳雪的語氣有些古怪:“所以…”
“嗯,你這算是報警了,明天我過去吧。”
“謝謝你…”
“不用客氣,反正我明天也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別這么客氣。”吳雪笑著說道:“你吩咐一聲就好了,我哪有那能耐讓你跟我商量事呢。”
“你是怎么知道我電話的?”
“我…”
“算了。”谷濤笑著說道:“我就是隨口一問,好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