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近鄉情怯
重新回到久別重逢的老家，方文樂多少有些近鄉情怯。
他仔細的想了想，自己竟然是有十幾年沒回過老家。
一方面呢，是他這個人確實不太喜歡跟人走動，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有很厲害的暈車癥狀。
所以說，如果能夠在一個地方呆著不動，那他寧愿一直呆在那里。
說實在的，這一次既然回來了，他就沒打算在短期內離開。
不然的話，光是坐車，對他而言就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
“文樂回來了啊，這么久沒見，都成了大小伙了。”
“哎呀，這是誰家的小子啊，看著還怪精神的。”
一路上，有些相熟的人會跟他打個招呼，不認識的也會沖著他笑一笑，然后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他是誰家的小子。
方文樂訕訕一笑，表情別提有多僵硬，這也是他不愿意回老家的一個原因。
村里人該怎么說呢，是該說他們太熱情了，還是該說他們少見多怪呢。
總是用一副怪異的樣子，打量著他。
沒辦法，無論是從穿著打扮來看，還是言行舉止來談，他都與這些操著方言，穿著樸素的鄉親們相差甚遠。
這也難怪他一回來，別人總是對他一副指指點點的樣子。
這并非是說，別人在議論他的好壞，只是出于一種好奇的探索。
但就是這種好奇的表達方式，讓方文樂這個從小在城里長大的孩子，很不習慣。
他臉上保持著微笑，心里卻不停腹誹，只恨不能開個加速外掛，快點回到家里。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推開門，就看見了正在站軍姿的爺爺。
爺爺一邊站軍姿，一邊大聲的唱著軍歌。
方文樂看到眼前一幕，真的有些傻眼了。
“這…這是干啥呢？”
他扭頭看了一下家里，卻發現無論是奶奶，還是父母，臉上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在忙著自己手里的活。
只是他仔細觀察以后，卻不難發現，他們的大半心思，卻都系在爺爺身上。
方文樂丟下手中的行禮，走到老媽附近，低聲問了一句。
“媽，爺爺這是什么情況？”
虞小童先是看著老爺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哎，還能是什么情況。你爺爺現在腦子不清楚了，這是將自己想象成了軍人了，正在那站軍姿呢。”
方文樂一時間不能理解，按照他以前的想法，老年癡呆癥不是健忘么？
這怎么還出現了癔癥呢？
他害怕縣城的醫生觀察不夠仔細，別是伴有什么嚴重的并發癥，所以連忙開始用手機查起資料。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原來老年癡呆癥情況嚴重的話，是會導致記憶錯亂，甚至出現幻想癔癥，很多不曾出現的事情，都會被他們當成是真的。
方文樂看著爺爺那副模樣，于心不忍，眼眶微澀，忍不住心疼起來。
“媽，那你們就看著爺爺這樣，也不管管？”
虞小童攤了攤手，臉上十分無奈的說道：“怎么管？你爺爺現在這情況已經這樣了，我們不說還好，說了他還要打人。所以啊，我們也只能看著他，只要不出去亂跑，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方文樂這下是徹底沒了辦法，確實，這種情況下家里人也只能看著，要說勸的話，老年癡呆癥的人，可不會覺得是自己錯了。
他們的認知里，與常人可是完全不同的。
興許現在他去勸說，還會被老爺子當成間諜，覺得他是來阻止自己參軍的。
可是…
方文樂轉頭看向爺爺，那努力站的筆挺的身子，分明已經開始顫抖，泛著老人斑的那張老臉，也已經開始不停的往外淌著汗水。
這要是真讓老人家累出個毛病，那可咋整啊。
虞小童似是看出了他的擔心，放下手里的針線活，拍了拍手。
“好了，兒子，你就別擔心了。你爺爺的情況，我們比你清楚，放心吧，出不了問題。”
方文樂不明所以的看著老媽，爺爺都這樣了，他們怎么就一點都不擔心呢。
他在這里正提心吊膽的時候，奶奶卻端起碗筷，沖著爺爺喊道。
“飯好了，趕緊吃飯，不然一會耽誤了任務，唯你是問。”
方文樂沒有想到，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爺爺立馬走了過去。
只見老爺子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一臉嚴肅的答道：“是。”
虞小童再次笑了起來：“看見了吧，要治你爺爺啊，還得看你奶奶的手段。所以啊，你就別擔心了，我們肯定不會讓他老人家出事的。”
方文樂一時間有些呆了，他算是長見識了，合著別人說老年人都是老小孩，你們就真拿人家當孩子哄啊。
但是你還別說，這做法雖然聽起來十分可笑，但這招確實非常的管用。
飯后，收拾好碗筷，一家人坐在了一起，開始商量起以后的事情。
“兒子啊，現在家里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虞小童靠在椅子上，嘆氣說道：“哎，我跟你爸要照顧你爺爺，所以這地里的事情，就得拜托你了。”
方文樂點了點頭：“媽，我知道了，地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而且爺爺現在這種情況，我也不太放心。正好我在家里，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的話，我還能搭把手。”
虞小童說道：“就是這么個道理，不然你爸也不會把你喊回來。”
方文樂心里清楚，老爸只是被老媽推出來的工具人，這件事說到底，肯定都是老媽的主意。
畢竟，自從老爸隨著下崗大潮，下崗以后，這在家里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
更何況老媽本身就性子強硬，再加上手握財政大權，那在家里的地位，簡直是如日中天。
不過他雖然打定主意要回老家，可對于父母為什么會回來，還是有些不明白的。
畢竟，不管怎么說，他們可是好不容易才離開了村子，前往大城市里打拼。
究竟是什么讓他們放下了城里的生活，又從新回到這小小的山村里呢。
“媽，那咱家怎么辦啊？”方文樂隨口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