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如夢似幻

　　那一天的陽光，正如往常一般透過窗戶灑落在房間，原本清冷的房間溫度漸漸升高，窗外傳來鳥兒活潑的叫聲，世界似乎在這一刻開始變得熱鬧。

　　程小雨滿是皺紋與老人斑的手緊緊的擁抱著關雨，面容安詳寧靜，但鬧鐘的聲音無論怎么響，她卻一動不動。

　　太極隔絕一切氣息、聲音、意志、力量。

　　連天魔都沒有意識到她出了問題，直到中午她依然沒有醒來，夜幕降臨她依然一動不動。

　　“桀桀桀桀，這蠢貨終于死了，死了，死了…嗚嗚！”

　　天魔瘋狂的大笑，笑的癡癲瘋狂，但漸漸它竟然流淚了。它嚎啕大哭起來，不斷的咒罵程小雨，宛如小孩一樣的傷心。

　　“你為何而哭？”

　　這時一直如同老僧入定的關雨卻緩緩回過頭看著天魔，輕聲問道。

　　“胡說八道，我根本就沒有哭，我可是天魔，怎么可能哭泣？”天魔一邊哭泣卻又用極其生氣的口吻反駁道。

　　關雨這時看著外面，輕嘆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魔又如何？你還是執迷不悟，執著？為何執著？”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魔又如何…”天魔兩眼依然在流淚，但它卻開始不斷的喃喃自語。

　　關雨微微一笑，輕喝道：“法秀，還不醒來？”

　　那天魔頓時渾身一震，滾滾黑氣化為金色佛光，當所有黑氣都轉化為佛光的時候，法秀端坐在其中面相莊嚴慈悲。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善哉！善哉！”法秀緩緩的誦讀釋迦摩尼的偈語，眉心多了一個紅點。

　　關雨微笑道：“恭喜道友破除執著。”

　　“多謝道友指點，魔又如何。”法秀雙手合十，緩緩說道。

　　關雨點頭笑道：“魔又如何，大道在我！”

　　他伸出手一揮，頓時整個太極就自動的崩潰，一股龐大的大愛神力從他身上爆發，迅速的充滿整個意識空間，他開始掌管自己的神體。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法秀輕輕地說道，頓時他就離開關雨的身體出現在房間里，憑空而去憑空而來。

　　關雨原本癡呆的身體這時眼睛爆發精芒，接著大愛神力由內而外的滲出，他眉心武神之眼頓時爆炸，接著在他眉心形成一個紅色的小點。

　　他輕輕的抱起程小雨，接著看向法秀微笑道：“道友，后會有期。”

　　“善哉善哉，后會有期！”法秀點點頭，接著就乘坐金蓮悄然進入虛空，無痕無跡。

　　關雨這時才低頭看著面容安詳的程小雨，她很蒼老，臉上全是皺紋，她很丑陋，已經失去年輕時的美貌。但在關雨眼里，她還是當年那個活潑的青春少女，依然是那個漂亮開朗的女孩。

　　他輕輕的撥弄程小雨那蒼蒼白發，在他手里那白發頓時開始變得烏黑柔順。接著他手撫摸程小雨的臉，那盡顯老態的臉頓時開始變得年輕而有光澤。

　　最終，她的身體定格在了十四歲的模樣，那機械腿在一瞬間就化為真實的腿。

　　關雨面帶微笑的捏了捏她的臉，開口道：“小雨，小雨，天亮了，再不起床上課就要遲到啰！”

　　他這句話仿佛有著強大魔力，原本還死氣沉沉的程小雨一瞬間仿佛是枯木逢春，煥發無窮生機，心臟一瞬間開始跳動起來。

　　程小雨這時動了，她皺著眉頭撥開關雨作弄她臉蛋的手，嘴上呢喃一句，接著繼續睡。

　　關雨手立即改變方向，捏住她的鼻子，微笑道：“小雨，小雨，天亮了，天真的亮了！”

　　“什么天亮啊，老婆子我…”程小雨慢慢張開眼，但一瞬間就愣住了。

　　她眼睛定定的看著關雨，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嘴唇微微的顫抖。

　　關雨微笑道：“天亮了，小懶豬還睡。”

　　“大木頭，你真的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程小雨激動的伸出雙手撫摸關雨的臉，顫抖著說道。

　　關雨笑容柔和下來，微笑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你終于醒了，可是我卻已經變成老太婆了。”程小雨聽了關雨的話渾身頓時一震，接著低頭說道。

　　但接著她就發現自己原本干瘦并且滿是皺紋的手卻變成了青春少女的手，嫩白而有光澤。

　　“嗯，確實是個小老太婆了。”關雨輕輕抱著程小雨，憐惜地說道。

　　不過程小雨一下子掙扎推開關雨，接著跑下床找到鏡子，她呆呆的看著鏡子前面的自己，那可愛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大木頭，我是在做夢，對吧？”程小雨回過頭看著關雨，眼睛不自覺的就流出眼淚。

　　她做了無數次這樣的夢，在夢里關雨和她手牽著手走在河邊，她開始衰老但關雨卻依然年輕，漸漸她開始跟不上關雨的步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關雨消失。

　　每一次夢醒，她都會忍不住哭泣。

　　只是現在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的讓她流連忘返，讓她再也不愿意醒來。

　　“誰說是夢了？”關雨立即板起臉說道。

　　程小雨凄然一笑，道：“夢雖然美好，終究有醒來的時候，不過能夠有這樣的夢，我老婆子也心滿意足了。”

　　顯然她依然認為這只是夢境，她的執拗程度可是所有人都知道。

　　關雨從床上面跳下，走到程小雨面前，雙手如同閃電一般出現在她的臉頰上面，接著輕輕的捏著拉扯。

　　“痛不痛？”他微笑著問道。

　　程小雨點頭道：“好痛，這個夢也太真實了，連疼痛都出現了。”

　　“程小妞，這真的不是夢！”關雨無奈的俯身看著程小雨，嚴肅地說道。

　　程小雨也嚴肅的點頭道：“老婆子我活了幾百年，什么東西沒見過，只是一個夢而已。”

　　“為什么固執這只是一個夢？”關雨無奈的看著她問道。

　　這小妞太固執了！

　　不過正是因為她這種固執，所以她才能夠堅持那么多年照顧關雨，而且一直不變心。

　　程小雨慢慢的走到床邊，她撫摸著床沿嘆氣道：“我已經等的太久太久了…”

　　她已經過了那個相信奇跡的年紀，她看過世間的滄桑，體會過人間的苦楚。

　　在人生的浪潮中大起大落，她的心已經蒼老。

　　關雨即使讓她的身體變得年輕，但她的心靈卻依然是那顆被歲月打磨過的心。

　　“辛苦你了。”關雨上前輕輕擁抱程小雨，柔聲說道。

　　程小雨同樣抱著關雨，就算這只是一個夢，但她卻十分喜歡這個夢。

　　她已經好久沒有如此滿足過。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不對勁，這個夢真實的有點過頭了吧？

　　她鼻子動了動，能夠聞到被子散發的香味，接著她仔細感受關雨的呼吸聲。

　　這太真實了！

　　“難道真的不是夢？”她忽然心中一動，但又覺得太荒謬了。

　　關雨這時微笑道：“其實我并沒有變成白癡，還記得當初發生的事吧，那個和尚。”

　　“嗯，還記得！”程小雨點了點頭，心里隱隱有些激動起來。

　　關雨淡道：“他名字叫法秀，原本是一位修行者，因為修行出了問題而產生了心魔，心魔吸取他的力量化為真魔，最后在與我戰斗的時候變成了天魔。”

　　他慢慢的解釋當初發生的一切，然后慢慢的說這些年他看到的事情。

　　程小雨眼淚再次泛濫，她知道原來這真的不是夢。

　　“大木頭，你真的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程小雨這次是真的放聲大哭起來。

　　關雨點了點頭，道：“嗯，我回來了。”

　　他沒有去問程小雨為什么甘愿如此照顧他，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

　　他沒有說什么感謝的話，因為一切都理所當然。

　　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珍惜她，讓她獲得幸福，這是他唯一需要做的事。

　　在激動過后，程小雨第一件事就是找出許多年輕時的衣服，現在她穿的還是老人的服飾。愛美可是女人的天性，況且是在自己愛人面前。

　　在洗澡后，她就去做晚餐，關雨陪伴在她身邊不時故意的搗亂，惹得她一陣輕斥，兩人嬉笑打鬧和普通年輕人沒有任何區別。

　　接下來兩人一邊吃著晚餐一邊互相訴說，程小雨有很多話都是曾經說過，現在只是重復。而關雨則將自己的來歷徹徹底底的告訴程小雨。

　　理想鄉的事，地球的事，一切一切。

　　程小雨完全沒有想到關雨的來歷竟然如此神奇，漸漸她那蒼老的心都變得年輕起來，不時詢問關雨異界冒險的事，修仙界的事。

　　這一天夜里，兩人相擁而眠…

　　第二天醒來，程小雨還是覺得有點暈乎乎，總覺得日子開始變得有點不真實。不過很快她就確定這真的不是夢，因為下體的疼痛讓她下床的時候都一陣呲牙咧嘴。

　　“真是大混蛋，不過年輕真好。”她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前一句還有些怨氣，但看到鏡子里的自己，臉上就不禁綻放笑容。

　　女人，哪個不想自己容貌永遠都那么的年輕漂亮。只是大多數只能認命的看著自己衰老，最終芳華落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