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西伯利亞

　　那頭母熊的死讓人們心中都有些沉痛。在回去的道路之上，除了車輛的轟鳴聲之外，這一只車隊基本上沒有發出其它的聲音。人們都在沉默著，一直到回到長山站為止。

　　捕捉到的鹿，狼，熊，狐貍等動物被關在了籠子里面，交由那名北極生物專家來照料，其他人各自回到了自己房間進行短暫的休息。廚師們已經開始準備晚餐，這意味著，趙華生在北極的第一天即將過去。

　　始終不肯落下的太陽讓趙華生感到心里有些煩躁。光照的存在很容易讓人生物鐘錯亂，對人體帶來一系列不好的影響。趙華生將窗簾拉住，然后打開了燈，心中才感到好受了一些。

　　李薇就在這個時候來到了趙華生的房間。看到緊緊關閉的窗簾，又看看屋頂之上亮著的電燈，李薇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趙華生。趙華生攤了攤手：“這樣會感到舒服一點。”

　　“唔，也是。”李薇笑了起來：“人們總是在追尋太陽所帶來的光明，但當這光明始終不肯消失的時候，人們又會對它感到厭煩。”

　　趙華生將書桌上散亂的資料收攏了一下，順手遞過去了一張椅子：“坐吧。”

　　李薇接過了椅子卻沒有坐下去，她看了仍舊在收攏資料的趙華生一會，眼睛里似乎有某些光彩在閃現。李薇也走到了書桌旁邊，柔聲道：“資料不可以這樣收拾的，這樣看起來雖然整齊，但其實很雜亂，需要資料的時候很不容易找到。”

　　李薇說著，很自然的將那些已經被趙華生收攏起來的以及還在趙華生手中的資料接過來，將它們重新打亂，然后按照日期將這些資料完全整理了一遍。

　　資料很多，很雜，李薇的手上卻好像長著眼睛。雜亂的資料經過李薇的整理很快便整齊了起來。將最后一份資料放到文件夾中之后，李薇對著趙華生笑了笑。

　　“白天的時候，謝謝你了。”

　　“哦，不用謝，那是我應該做的。其實我也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如果不是蒙卓，我們恐怕都會受傷。”趙華生說道。

　　“你和我哥哥很像。”李薇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好像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都是那樣不善言辭，看起來很冷，心中卻很有責任感。每當我遇到危險，我哥哥也總是會那樣沖出來，將我護在身后。”

　　趙華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說道：“這沒有什么。”

　　“走吧，該吃飯了。”似乎看出了趙華生的窘迫，李薇嫣然一笑，拉住了趙華生的胳膊，和趙華生一同走出了房間。

　　吃過了晚飯，迎接趙華生的仍舊是北極靜謐的夜晚。清晨時候，長山站的工作人員再一次出發去圍捕獵物——還有許多名單之上的北極生物沒有捕捉到。蒙卓本來打算一同前去，但那名北極生物專家強烈反對蒙卓跟隨，于是蒙卓只好留在了長山站之內。

　　蒙卓不能去，趙華生便也不能去。蒙卓的理由很簡單：“沒有我在，如果你發生危險怎么辦？”于是趙華生也只好留在了這里。

　　大量工作人員的離去讓長山站陷入了安靜之中。趙華生穿上厚重的防寒服，來到了長山站院落附近的地方，然后隨意坐在了地上，開始看著遠處的景物怔怔發呆。

　　今天的天氣似乎好了一些，太陽雖然仍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風卻小了許多。趙華生便一直在這里坐到了中午時候，吃過了飯，下午仍舊出來坐在這里。

　　沒有人知道趙華生在想些什么，就算是趙華生自己都不知道。趙華生的腦袋很空靈，很寂靜，一如這蒼茫寂寥的北極大地。趙華生似乎睡著了，但又好像沒有。

　　趙華生就在這種狀態之下度過了自己在北極的三天時間。趙華生看著長山站的工作人員捕獲回來各種各樣的北極生物，看著那些動物被關進籠子，有時候也會聽到它們不安的嚎叫。一直到三天之后，這些籠子被系在了直升機之下。直升機會將它們帶離北極，帶領著它們進入到一個全新的世界之中，展開自己的全新生活。

　　在這三天時間之中，趙華生的精神一天天好了起來，在離開北極的時候再也沒有那種總是神游物外，似乎隨時可能倒下去的衰敗感。趙華生的眼睛開始擁有光彩，說話聲也變得開始有力，就連思緒都敏銳了許多。

　　“下一步你打算去哪兒？”蒙卓問道。

　　趙華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去西伯利亞吧，以前一直想去看看貝加爾湖，但一直沒有機會。現在終于有了時間，那就去看看。”

　　蒙卓點了點頭，說了聲好。于是，趙華生一行人就和北極長山站的工作人員們分開了。一部分直升機帶領著那些工作人員和他們捕捉到的各種動物前往生命之城，另一部分直升機則帶著趙華生，蒙卓，李薇，以及醫療和安全保障小組的人員來到了廣闊的西伯利亞，貝加爾湖旁邊。

　　醫療和安全保障小組的人員在這里迅速的搭起了十幾頂帳篷，甚至還有直升機直接運來了一輛餐車以及大量的珍貴食材，還有許多的捕獵工具。有了這些東西，一個小型的聚居部落在不到一天時間之內就已經形成。

　　工作人員們選取的這個駐營地條件十分優越。這里不僅靠近貝加爾湖，而且背風，附近甚至還有一處溫泉——溫泉依靠地熱產生，所以太陽輻射水平降低并不會對它們造成影響。

　　西伯利亞雖然同樣地處高緯度地區，這里雖然同樣寒冷，但比起北極終歸是好了許多。這里并不像是北極那樣荒涼，如果仔細尋找的話，趙華生甚至可以找到發芽的綠草，又或者某些小動物的痕跡。但很遺憾，那些植被新冒出的綠芽已經被凍死，為了抵御寒冷，那些小動物一般也不會輕易在外面出現。

　　趙華生好像完全放下了自己的心事，放棄了思考那些艱深而晦澀的東西。在白天時候，趙華生和李薇，蒙卓等人會到湖泊之中捕魚，又或者跟著其它人去打獵，到了午餐或者晚餐時候，跟隨著餐車一同調來的專業廚師就會用這些食材加工出趙華生以前都不敢想象的美食。有時候趙華生也會親自動手，用燒烤架或者烤爐親自來制作出食物，然后和工作人員們圍在一起，一同唱歌，一同跳舞，一同喝酒。

　　面對李薇的示好，趙華生也好像放開了自己的胸懷。兩個人的關系在那種誰都不會明言的默契之中發展著，好像戀人，又好像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趙華生沒有提李奇的事情，工作人員們，包括蒙卓以及李薇在內便都沒有人提起。所有人都好像將這件事情遺忘了，趙華生說捕魚，那就捕魚，趙華生說打獵，那便打獵，趙華生說燒烤，那便燒烤。

　　甚至于蒙卓還調來了幾艘摩托艇，在天氣不壞的時候，趙華生還會和李薇，蒙卓一起駕駛著摩托艇在浩瀚無邊的貝加爾湖湖面之上沖鋒縱橫。趙華生的一切要求都會被滿足，趙華生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趙華生想要什么，便立刻會有飛機從數千公里之外飛來，帶來趙華生所要求的任何東西。這些東西之中，甚至包括一輛巨大的房車。這房車之中安裝了一塊巨大的高清顯示屏幕，以及最為頂尖的音響設備。但趙華生只用它K了一次歌之后就再也不用了。因為趙華生發現，自己以往唱歌難聽并不是因為設備不好的緣故。

　　營地之中始終被歡笑聲所覆蓋，好像這些人僅僅是來度假的一般。

　　時間就在這靜謐之中悄悄度過。趙華生甚至記不清楚自己來這里到底過了幾天。七天？還是十五天？沒有關系，趙華生不在乎這些。

　　但趙華生心中的沉重卻在與日俱增。趙華生玩的越開心，笑的越開懷，李薇的話語越柔和，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溫柔越愛戀，趙華生心中便越沉重。那沉重就像是人身后的影子一般，始終縈繞不去，而且隨著時間的過去，越來越大。

　　在某一個晚上，在晚餐已經結束之后，趙華生來到了李薇旁邊，問道：“可以陪我出去坐一會嗎？”

　　李薇點了點頭，于是兩人便手牽著手來到了湖泊旁邊。那里有一塊平整的石頭，于是兩人便肩并著肩坐在了那里。

　　趙華生的余光好像看到了蒙卓的身影，但趙華生并沒有理會。趙華生早就習慣了蒙卓的存在，同時趙華生也知道，保證自己的安全是蒙卓的職責，而自己不應該去干涉蒙卓的職責。

　　空氣很清新，西伯利亞的潔凈空氣帶來了世界之上幾乎是最美的夜空。點點繁星點綴在漆黑的天空之上，在東邊一些的地方，壯闊的銀河橫跨天際，像是一條彩帶。

　　聽著隱約的波浪翻涌聲，看著神秘而深邃的夜空，趙華生的心神格外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