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郢快步走到景寧身邊,扶起景寧,佯裝生氣的樣子,“不是說過了嘛,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你不必向我行禮。”
你我之間,四個簡單的字從趙郢口中隨意的說出,卻再次撥動了景寧的心弦。或許是因為仍沉迷于剛才對上一世的“悲春傷秋”,亦或者是這四個字給景寧帶來的影響足夠大。
上一世,趙郢也是用這四個字一次次擊破她的防備,一次次沉溺了她。而當她上一世再想聽他騙她說一遍“你我之間”時便已是訣別。
“景寧,你我之間很是有緣分啊。這緣分可是天注定的。”
“寧兒,你我之間分得那么清楚干嘛,我的庫房你喜歡什么便拿去什么,待你嫁與我,那些庫房里的物什全是你的。鑰匙定然交于你。”
“寧兒,你我之間不分彼此,我的便是你的,待我奪得這天下,這天下便也是你的,我為皇你為后,助我奪得這天下可好!”好。
“景寧,你我之間還是有默契的,所以不要再這么無理取鬧,你變了。”不是我變了,變了的人是你啊。
…你有多久沒有用你我之間來描繪我們的親密了。
“鄭景寧,你我之間,今日便恩斷義絕!”
碧華站在景寧身側,看著景寧呆呆的望著趙郢,眼中淚花閃爍,臉色蒼白,半天沒有反應。不由得狠狠戳了下景寧的后背。
景寧吃痛,恢復了神智,又變成了理智的丞相府大小姐。
“景寧自然是知道三皇子殿下寬容愛民,但這禮卻是萬萬不可廢的。”景寧的聲音略顯沙啞哽咽,聽著像身體不適,但更像是哭過一般。
“呵呵,知道你懂禮守規,這樣吧,下回只有我們兩人時,你便把我當做你的朋友,對待朋友,哪里還需規規矩矩的行禮?若是人多,咱們便端起各自的架子,你是丞相府大小姐,我是三皇子。咱們該如何行禮便如何。這樣可好?”
那如若,我連朋友都不想和你做呢?
或許是了解且習慣了景寧對此類請求的默不作聲,趙郢兀自坐上主位,“剛才怎么了,臉色蒼白,聲音哽咽的,是誰欺負你了,還是身體不適?”
景寧就著趙郢的話,“實不相瞞,景寧確實略感身體不適,驚擾了三皇子殿下。景寧今日便先行告退。”
說著,讓碧華下樓將剛才要的菜打包帶回府。
趙郢挑了挑眉,心中始終想不明白鄭景寧為何一直躲著自己,自己并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啊,為何她對自己避如洪水猛獸呢?
沒有開口說放或者不放人,趙郢只是略感惆悵的說,“今日出宮本是來散散心的。近幾日,朝堂之上可謂是戰火紛飛,氣壓極底啊。果然,丞相身體已然大好,又如往常般盡職盡力了。有丞相在朝堂之上就是熱鬧。只不過...”
說著,趙郢故意停下,深深嘆了一口氣。
站在門口等碧華的景寧聽到丞相二字,不由得豎起耳朵,可是趙郢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停了。
“只不過什么?”景寧焦急的問道,是爹爹那邊出了什么問題嗎?難道是上次的事情還沒過去?
“只不過我餓了。”趙郢俏皮的回答道。
“哼,難道三皇子殿下現在已經餓的連幾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嗎?那怕是早已餓暈了,怎么還能完好的坐在這小酒館里?”
“不不不,丞相的事兒可不是一句兩句就能概括得清的。這些朝堂之上的事情,其實是本不可以外傳的。我念及景寧你思父心切,便想與你透露一些。既然要說,那必然要說得完整,說得仔細一些。所以啊,我現在可沒有那力氣詳細解說。”
鄭景寧恨恨的咬著嘴唇,朝堂之上的事,打聽是打聽不來的,若是爹爹受委屈被罰,爹爹更不會親口說出,思來想去,從趙郢這里聽說朝堂之上關于爹爹的一些事,是最穩妥最靠譜的法子了。
不得不乖巧的邁著小碎步朝主位走去,景寧坐在趙郢旁邊,“三皇子殿下,景寧逛了這么長時間了,覺得有些餓了,身體也有些不適,想同三皇子殿下一起用膳,在此稍作歇息,不知可否?”
趙郢看著鄭景寧一臉氣憤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覺得很是可愛,“自是可以的,景寧不必如此客氣。”
這邊,碧華已經打好了包,想同景寧回府,卻一臉疑惑的發現景寧又坐在了位子上。“小姐?”
“剛才的打包帶回府中,你再去要上一份,和剛才的菜譜一樣,我要在此陪三皇子殿下一同用膳。”
“是,小姐。”碧華雖疑惑景寧改變計劃如此迅速,卻還是聽令重新要了一份菜肴。
“三皇子殿下,我讓碧華重新去點菜了,我們干坐著也是無聊,不如來聊聊天,就接著剛才的話題吧,朝堂之上,只不過什么?”
趙郢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飲了一小口,而后又清了清嗓子,“只不過丞相近幾日有些冒激罷了,并無大礙。”
“前幾日,景寧你因為太湖銀魚之事背負了“天煞孤星”的罵名,貴府名譽受損,于是那御史大夫伙同幾個一直看不慣丞相的高管狠狠地參了丞相一本。
又恰逢丞相生病請假未上朝,朝上多是膽小怕事之人,沒有幾人真正敢出頭為丞相辯解,而其他大部分支持丞相的人因丞相并未上朝不敢貿然開口。”
“說來,那一陣子,御史大夫是相當風光的,可惜,那御史大夫心太大,不知收斂。忘了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如今,丞相大人身體大有好轉,如今已可上朝,那些追隨丞相的人就像是有了主心骨。”
“丞相府這幾日受的屈辱,丞相大人自然是要討伐回來的,從丞相大人還未上朝到親自上朝,連著幾日,當時參與上奏的人皆被丞相大人手下的人尋著把柄,一一上奏參回了一本。估計這兩日丞相就會參御史大夫了吧。”
“所以我說,丞相大人過于冒進了。水至清則無魚,若是尋著別人把柄太多,丞相大人怕是要得不償失。”
景寧聽著,一臉擔憂,陷入了沉思。
趙郢沒有告訴景寧的是,丞相能坐上丞相之位,絕非善茬,必要需忍之時絕對會忍。丞相不顧風險這么冒進的天天參一同黨,怕是受人指示。
而普天之下,能指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也就只有一人了。至于為何要如此。
趙郢心中譏笑,位上那人,可是熟練的掌握著御權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