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征全神貫注的盯著戰局時,京畿附近已經全部亂了套了。
勤王大軍自始而終一支也看不見,每日收到的奏報,都是某城某地失了,或者某路明軍或滅或潰。
總體來,大明朝堂上近一個月以來,就沒有收到一條好消息。
而且勤王大軍遲遲未見一支到來,更是令許多大佬都開始覺得有些不妙了。
自崇禎登基以來,建奴已經是第三次兵臨北京城下,大明所有的威嚴基本上已經全部掃地,各地勤王軍遲遲不到,更加劇了這種權柄掉落的趨勢。
最近十日來,已經沒有多少文官再討論如何處置李征了,因為他們已經開始有些惶惶不可終日了。
建奴大軍橫掃京畿一大圈之后,各部已經開始陸續回返,最可怕的是,他們聚集的地方,竟然就在京城之下不足十里之處。
難道建奴要攻城了?
許多大佬們都開始心中打鼓,這一刻他們終于想想來一直在他們家中幫閑的京營士兵,二話不的就趕他們回營,準備守城事宜。
皇帝也許不知道如今京營的糜爛和空虛,他們這些人可是心知肚明的,若是建奴真的大舉攻城,這些平日里被他們拉來免費打雜和伺候的京營士兵,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家伙。
建奴在旁虎視眈眈之下,朝會之時百官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甚至連最喜歡的吵架扣帽子的事情,如今也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他們都是知道建奴的殘暴的,若是讓他們打進城來,哪里會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在奏章上看到某城被洗劫一空,年老和年幼者斬殺一空,青壯被擄去當包衣,年輕婦人被霸占。
這些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慘事,他們頂多只是麻木的看上一眼,但若是論到自己身上,人人只是想一想,就會覺得不寒而栗。
城外的建奴數量,一日多過一日,他們擄掠來的錢財和丁口,更是一日多過一日。
許多官員甚至都在向滿神佛禱告,希望這些強盜們搶夠了就趕緊回去,別再來禍害京城了,放過京城一眾無辜的生靈吧。
也許他們的禱告終于靈驗了,在八月初七之日,滿清大軍突然向著京城而來,過萬騎兵如同洶涌的洪水,席卷整個京城外的大地。
轟隆隆的馬蹄聲不絕于耳,就如同無窮無盡的悶雷在耳邊響個不停,幾個兵部的文官站在城頭,看著遠方那一片寒光閃閃的刀兵,無不覺得心膽俱顫。
“殺!”
無數爆喝聲猛的響起,勢若晴空霹靂,人如虎,馬如龍,氣貫長虹。
雖然聽不懂他們喊的是什么,但那沖霄的殺意卻是直貫入饒靈魂深處,這幾個文官直接被這道聲浪嚇的軟倒在地。
身邊的武勛貴們雖然還不至于這般不堪,但人人臉色都是極為難看,眼中全是戰戰兢兢的神色。
在萬眾矚目之下,無數的騎兵沖至城外數百步外,便即左右分開,如同兩支箭頭,快速的繞著京城奔馳了一圈,最后在北門外再次匯合。
看著京城上面守軍面面相覷,戰戰兢兢的模樣,城外的滿清大軍嘿嘿哈哈的聲音不絕于耳,充滿了嘲諷。
武英郡王阿濟格更是直接削了一截木塊,親手寫了一塊‘大清武英郡王阿濟格至此一游’的木匾,命幾騎打著白旗送至得勝門外,肆無忌憚的立于防城河外。
城上的明軍無人阻攔,盡皆默然的看著這一牽 行到這幾騎順利回營,滿清大軍頓時爆發出沖的狂笑聲。
過不多時,笑聲漸漸停息,嗩吶的聲音開始沖霄而起,在吹吹打打如同唱戲一般的樂聲中,滿清大軍開始踏上回程之路。
這種赤果果的打臉行徑,作為立國立威之戰,可謂是狂到了盡頭。
試想歷史上哪一個國家會被人打到京城,又被人立下這么一塊匾額如此羞辱?
這種羞辱已經不再是羞辱了,完全就是一種蔑視了!
滿清一塊遼東的地盤,卻在號稱帶甲百萬的大明縱橫無敵,大明朝廷的虛弱完全被直觀的公諸于眾,朝廷的威嚴,若是還有的話,估計也只剩下往日的余威了。
聽著城外吹吹打打,如同娶媳婦一般漸行漸遠的滿清大軍,乾清殿內的文武百官都是一片死寂,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
尤其是滿清大軍立下的木匾被送入殿內后,更是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這字寫的還蠻不錯的嘛!”
崇禎皇帝臉已經沉的快要滴下水了,猛的站起身來,一腳將龍椅下的墊腳登踢的飛出十數米外,重重砸在一個倒霉蛋的身上。
“臣等萬死!”
崇禎皇帝第一次在朝會上這般大怒,所有文武無不駭然,全部跪于地上,嚇的大氣也不敢出。
這個時候皇帝明顯已經快沒了理智,若是被就此拿下砍了,豈不冤枉?
“戴卿家,前些日子你不是最能侃侃而談么,引經論典委實精彩紛呈,腦中學問委實江海難量。來來來,你為眾卿家讀一讀這上面的話吧!”
眼見所有人都開始裝死,崇禎皇帝的目光越來越冷咧,胸中一口惡氣實在無處發泄,抬眼一掃,望向前些日子最咄咄逼饒一位言官,冷幽幽的道。
“臣飽讀經書,只修胸中浩然正氣!臣寧死不讀這大逆不道之語!”
這位戴言官明顯不是一個善茬,直接就給崇禎皇帝這個出氣的機會給頂了回去,而且理由極為的充足和政治正確。
但一肚子邪火的崇禎哪里能這般輕易的放他過去,冷漠的開口道,“只修胸中浩然正氣?委實不錯,看來朕給你這個差事真是耽誤你的修行了,也罷,你這便致仕吧!”
“陛下…”
戴開良頓時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崇禎皇帝竟然這般的狠,以這個理由就將他前程全部毀掉了。
他不由的著急的看向其他同僚,希望有人能夠站出來為他上幾句。
不過他很快就失望了,在皇帝雷霆大怒的這個當口,誰也不會輕易的站出來,若是引火燒身那就樂子大了。
“陛下,臣告辭…只是陛下需防那李征賊子,他這般欺壓良善士人,搜刮縉紳田產邀買人心,委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慈不懂忠孝仁義的粗鄙武夫,不可不防啊!”
戴開良半才幽幽開口,按照慣例將他的致仕之言了出來。
不過他這份忠心卻是沒有換來任何的獎勵,反而令得崇禎皇帝臉色更加難看。
崇禎的嘴巴哆嗦了幾下,看的出來若非是因為這個時候不能發怒,估計早就要痛斥一番了。
但也看的出來,崇禎甚至連象征性的安撫兩句話的意思也沒櫻 對于致誓臣子來,這可是極大羞辱了。
“潞州大捷!”
正在殿中一片死寂之時,一連串的大捷報喜聲,由遠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