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說話之際,兩眼又落在那三個藍色勁裝漢子的身上,見他們面色微紅,也都在微微伸臂納氣。
蕭逸朗聲笑道:“三位現在可曾知曉?并不是我點中了你們的重穴,所謂善攻者,攻其所必救。”
說完,又微微一笑,三個藍色勁裝大漢,面色通紅,一臉羞愧之色,望了擺在地上的三柄長劍一眼,也不敢冒然去取。
蕭逸望了望天色,又繼續對鬼門四絕笑道:“天色已然不早了,四位可以去了。我蕭逸的話,都是由衷之言,愿四位能不負我所望,則南荒百姓,皆將額手稱慶。”
鬼門四絕笑容陡斂,露出一副嚴禁之態,回道:“少俠仁心義膽,我們就是再頑固不化,也不能不有所圖報。正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少俠的一番肺腑之言,使我們茅塞頓開。這些年在燕國,也算是沒有白呆。”
他們微微一頓后,又道:“自此以后,我們當閉門思過,如果他日有緣,或者用得著我們的地方,少俠盡管吩咐,我們亦當舍命相報。”
說完之后,四人向蕭逸微微一拱手,有如淡煙縷縷,越去越遠。
果然他們這一去,一直隱跡在黑龍山脈,而且練就了多種武功,采集山林珍藥,救世濟人。這是蕭逸一番仁俠之心,終至點醒頑石。
后來蕭逸與南荒群雄相斗,鬼門四絕趕來相助,并贈其許多丹丸,救得多人性命,此是后話…
蕭逸待鬼門四絕走后,才望著三個藍色勁裝大漢笑道:“君子有容人之道,三位也算是江湖名人,為何不能留人半步余地?況且鬼門四絕武功詭異,各懷一身歹毒暗器,如若拼抖起來,真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三個藍色勁裝大漢,萬萬未料到蕭逸不僅武功超絕,而且胸有丘壑,有令人測不透,摸不著的玄奧。
故而皆露出欽佩之色,這本是惺惺相惜的道理,只是他們一時說不出口來,因為那種門戶之見,使得他們一向高傲自大,不肯低頭服輸。
蕭逸何嘗看不出,又復郎朗地笑道:“剛才我阻止諸位向鬼門四絕出手,多有得罪,幸而諸位能諒解,現在天色已然不早,我還欲登上一峰,飽覽奇景,諸位有事,不妨請便。”
蕭逸說完之后,右掌輕輕一吸,頓時將三柄長劍提起,遞給三人。
三個藍色勁裝大漢,頓時面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有如泥塑木雕一般,眼中也皆泛著感激的淚光。
他們是燕國武林中露臉成名的人物,出身相對也還不錯,可是今日敗得不明不白。然而人家的武功的確高出他們太多,就連鬼門四絕四人連手,也皆敗北,如果自己三人再不自量力,也唯有自取其辱而已。
一想到此,他們是又恨、又嫉,但又不得不佩服,可謂是百感交集。
蕭逸沒有再望他們一眼,緩步向奇寒山山頂走去,雖然他未曾施展出一身超絕的輕功,但身形微微飄起,白影閃晃之間,人就在數十丈之外。他的白色勁裝,與這皚皚白雪,融成了一副美麗的圖畫,漸漸地,已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三人望著他的身影,紛紛面露驚容,究竟他是神,還是人?因為他的武功,實在不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所應有的成就,但一身功力卻似進入了神人一般的境地。
驀地一震歌聲,響徹空際,震得四山回音不竭:
“無涯流水去滔滔,擊節激流,男兒膽氣盛,挽狂瀾,長途跋涉莫辭勞,猛回頭,神州何處尋…歸期如夢,倩影縹緲,魂夢煙消。”
這歌聲歷久不竭,三個藍色勁裝大漢紛紛呆立當場,做聲不得。這歌聲,有熱情,有壯志,有豪氣,也唱出了唱歌人的心聲。
蕭逸的身體漸漸隱沒了,因為高峰皆已沒于云際。三個藍色勁裝大漢見狀,這才紛紛地長嘆一口氣,一個個皆都無精打采地向奇寒山下走去。
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一遭,總算沒有白跑,因為他們在蕭逸身上,發覺了一般武者所沒有的高貴氣質,也因為蕭逸的阻攔,他們沒有再同鬼門四絕交手,當時雖然十分氣憤,但事后想來,也深覺膽寒,因為鬼門四絕的武功,的確是在他們之上,如果真要拼起命來,生死難料。
但毋庸置疑的是,最后輸的一方一定是他們,當時無非是腦袋犯沖,一時拉不下臉面,沒有臺階下而已。
而且蕭逸的武功也讓他們大開眼界,的確是由衷地佩服,但更令他們心折的就是蕭逸的豁達度量,不虛偽,不做作。他們深恨自己,為什么沒有同蕭逸論交?
不知道誰先嘆出一口氣來,道:“哎!真是可惜!”
其余兩人聞言,也深覺愕然,雖然不知道他可惜什么,但是兩人心中也有相似的感嘆,只聽那人繼續嘆道:“這少俠人真好,可惜的是我們沒有與他交上朋友。”
這些武林高手,也從不作態,想做就做,忙又折返身來,徑直向奇寒山頂走去。
但他們到達時,哪里還有蕭逸的影子,就連雪地中的足印,也沒有看到。
當天色又被黑幕籠罩時,他們才奔下山來,但也更加地增加了三人的惆悵,因為他們所渴望的目的并未達成。
且說蕭逸自踏上奇寒山頂后,不禁豪氣大增,繼而引吭高歌,他對這皚皚白雪有著濃厚的興趣,對那些玉柱一般的寒冰,更是看個不夠,有些事物,有些景色,不身臨其境是很難有那種為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嘆服的感慨的。
當夜幕卷起時,蕭逸仍然奔馳在這連綿的群山之中,直到他走在另一片群山之間,這里與奇寒山的景象更是相差甚遠,這里沒有一點積雪,只有滿山的禿枝敗葉,顯示出一片蕭條的氣氛。
蕭逸心中一動,暗忖道:“這是什么地方?這里的其后為什么又迥然不同呢?我不是在欣賞奇寒山的奇景嗎?”
這一連串的疑問,問得他自己也愕住了,因為這里已不再是奇寒山了,憑他的常識,以他奔走的速度,最少已在奇寒山百里之外。
不過到底是在奇寒山什么方向,他就不得而知了,因為當時只顧貪戀奇景,卻并未注意方向。
但此時天色正黑,夜亦深,不僅找不到住宿之處,就連問路的人都找不到,蕭逸不由得愣立了一回,就緩緩地向山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