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閔看了石鑒一眼,兩人目光齊齊投向了石遵,但見他眼光留戀于群美之間猶顯不足,這副神態倒是讓兩人相視一笑,縱目四覽,發現場中的武者大多目光留戀,只有十多個超一流武者巋然不動。*隨*夢*小*說w.suimeng.lā
其中有石閔幕下的董閏、周成和蘇彥三人,石鑒幕下的張才、李松與包俊杰三人,而另外五人,俱在石遵身后,這五人相貌各異,如果蕭逸在這里,一定會發現其中四人很是熟悉。
其中一個凈面無須,手搖折扇,卻是晉國士人的打扮,想來定然是個文人。
這些人目無旁視,雖然注目場中,但目光卻并未隨著那些女子的舞步移動分毫,顯然并未真正放心其間。
趙國早有傳聞,說石遵早已重組四大護法,原羽林衛統領令狐絕親自出任四大護法之一,鬼影、天丑老怪、八苦老人三人身份雖然沒變,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三人的身份要低上一籌。
不過即便這樣,相對于其他人,四大護法也端的是厲害無比,而且今日也都來到了場內。
一番歌舞已畢,這些少女盡皆退下,石遵嘆道:“俱說三哥門下武者多如過江之鯽,美女千嬌百媚,但依我看,武者如何咱先不說,而三哥府中的愛姬何止是百媚?”
石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笑道:“叫九弟見笑了。三哥平日最喜結交義士,顧賞名花,有道是生死有定,不可預定,與其苦心綢繆,不如及時行樂的好,今日天氣清朗,花好月圓,正當開筵坐花,飛觴醉月,而且…”
石鑒意氣自若地微微一笑,一頓復道:“我們今日既是為拈花品劍,自當先讓諸位,還有曲姑娘鑒賞一下我與的名花。”
“曲婉婷姑娘?”他話猶未畢,場中眾多武者早已交頭接耳,甚至連石遵也未能例外。石遵四下掃了一眼,大為驚訝地問石鑒道:“三哥,你說要曲姑娘品鑒,可她如今不在此地,就算有名花,又怎么賞?”
石鑒撫掌一笑,當下吩咐侍女下場奉請名花,他逕自振衣而起,踱到南面空欄望月之處,揚聲向南面高軒恭聲道:“曲姑娘,敢問姑娘玉駕是否已到,可否長燈?”
他一言方畢,對軒倏然間燈火剔亮,華光溢彩,頓時看到對面軒中設有一幅紅綃合圍一帳,中間四名貌美如花的侍女,但見她們個個粉臉桃腮,烏云玉面,卻不著綺裳。
其中一個梳著望仙髻,身著淡紅色的佳衣,一個梳百合髻著淡蘭裝,一個挽欣愁髻著淡紫裝、一個挽芙蓉髻的淡青女子,聚于一處,如一束鮮花散作四朵,嬌嫣不群。不用問,她們就分別是望仙、百合、欣愁、芙蓉四美了。
四個侍女侍著中間一個渾身素衣、白綃罩面的女子端然正坐于一香案之前,案上早設有一箏,一壇晉南的天澤香,眾人雖然只能看到她秀發如云,高挽涵煙髻,那翩翩的云髻益顯得她玉姿柔媚,身材窈窕美極。
這且不說,光是這副陳設就使人覺得意境高致,格格不俗,頓然有令人仰止、高遠無極之感,對面立刻變成了香國樓臺了。
這刻,四女中的青衣少女,向這邊閣上石鑒襝衽一禮,鶯聲嚦囀地清聲道:“請恕無禮,讓大王及眾位佳客久候了,我家小姐已到,還請諸位恕小姐不言之罪,王爺既言今晚為賞花品劍,小姐之意,王爺盡管實行,不用多作理會我們幾個看客,王爺請!”
其聲音盈若鶯啼,字字扣人心扉。
石鑒聞言,半晌方連道豈敢,周圍的眾多幕客聽說名聞天下的曲姑娘已到,紛紛起身觀望,但又礙于自家主公在場,是以不敢造次圍到南廂觀看,只得點足而立,但好在他們修為各自不弱,眼睛特別好使,這刻正好可以發揮特長。
此閣與彼軒相隔不遠,但對面燈火敞亮,所以都能看得清楚。但唯覺遺憾之事,乃是熠熠清輝之中,玉人掩面,撩人神思。但人就是這么奇怪,愈是看不到的,愈是想探個究竟,看清那白綃面巾后面的美靨。
此女一現,頓時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自從她的玉名不脛而走,就比尋常的絕色佳麗憑空多了一種神秘的吸引。
莫說是義陽王石鑒,即便是石遵,無不注目而不能稍離,但礙于眾門客在,不好太過失態,才強抑著未起身觀望。縱是如此,卻早先自沉醉,心里卻早將目光睜到最大,恨不得親自撩去她頰上面綃,一睹芳容。
義陽王石鑒輕咳一聲,道:“在下何幸能請到曲姑娘,這就請姑娘法目一賞名花。”
對軒五女聞言,紛紛襝衽謝過。
石鑒踱回東首座上,遙空拍了拍手,頓時有兩個男仆取了一張高案過來,置于南廂,此案比那云紋雕欄稍高尺余,剛好可被對軒的曲婉婷看到,不問可知乃是放置株花之用。
石鑒正要吩咐下人取花,正在此刻,有一健仆突然喘氣地跑上來,跪地急急向石鑒道:“王爺,不好了,不好了…”
眾人聞言俱是一驚,石鑒面上一沉,心中沒好氣,隱忍嗔道:“不懂規矩的東西,瞎嚷嚷什么,有話說清楚。”
那健仆聞言,方知道自己失態,心中一驚,一時嚇得反倒說不出來,半晌方道:“王爺的那株名花死了…”
“什么?!”石鑒聞言勃然大怒,棱棱頰間,透出一種威煞之氣,拍案而起。
那健仆似是被石鑒嚇了一跳,溢出一身冷汗,扁著嘴,上下牙床直打顫地哆嗦著道:“王爺的那株名花一直由我和四個兄弟看護,置于房中,并未見有任何人踏入半步,不知怎么回事,方才進去一看,花竟枯蔫了,但…又不像是人為所至,所以…”
義陽王石鑒卻早不奈煩,勃然變色,兩眼一睜,怒聲截斷他道:“廢物,你們可曾為其澆水?”
那人面如死灰地想了一下,誠惶誠恐的回應道:“今日巳時,一名女護曾澆了一回水,但…”
石鑒不等他說完,便氣急敗壞地截斷道:“真是掃興,你去把那個賤卑拿下,斬斷手腳弄作花肥,看那花會不會開。”
健仆聞言,早嚇的戰戰兢兢,挪不動身,石閔卻擺手對石鑒道:“義陽王先別動氣,事情真相未明,不教而誅怕是有煞風景,以我看那女護未必有膽冒犯王爺,不如問清楚原委再行發落。”
石鑒鐵青著臉,強抑怒氣點了點頭,這其間,那趙王石遵一直一言不發地察言觀色,緘口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