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為君難
吳用頓了頓，繼續道：“即便我們這些都預估錯誤，但至少還能得到一個宗師相助，進可攻，退可守，這筆帳怎么算都是只贏不虧的。況且泰寧伯自身相貌俊雅，品性端正，又有爵位在身，三公主若下嫁于他，也不算辱沒了她的身份。至于身體情況，泰寧伯的脈案太醫院應該有吧，殿下可向他們問詢，若無性命之憂，又不影響到子嗣，即便體弱一些也是無妨的。”
李洹沉思良久，點頭應允。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句話用在晉王府上一樣合適。又或許是李洹幾人這天的議題并未特別加強保密，當晚，晉王想用三公主同方郗聯姻的情報已經呈在李清的案前。
三公主李欣自身才貌過人，又是頗得惠武帝寵愛的中宮嫡女，這樣一個天之驕女，只要有正常思維的人都不會拒絕。
李清也是這么想的，因為他找不出寧國公府老太君會拒絕這門親事的理由，而以他對方郗的了解，只要老太君同意，方郗就不會反對。
李清沉思一會，放下情報，笑道：“老四這次倒是出了個妙招，說真的，三妹人不錯，若能嫁給郗子，倒不失為一樁好親事。”
范明想了想道：“皇上和皇后那…”
李清道：“父皇不會反對，他本來就中意郗子，若能招郗子為婿，他得意還來不及呢。倒是皇后那兒，卻是說不定了，且不論其它，當就身為慈母這方面，皇后確實合格的，她對三妹的疼愛并不亞于她對老四的感情。郗子樣樣出色，唯獨身體不太康健，皇后對此應該會有所置喙。”
范明看了一眼李清的神色，斟酌道：“臣下覺得，如若聯姻成功，恐與殿下不利，三公主雖與您也有兄妹情誼，可她到底同晉王一母同胞，她在情感上先天偏向自己嫡親兄長，平素不顯，但您和晉王若有沖突，她必定選擇晉王，這是人之常情，
到那時泰寧伯恐怕會很難選擇，必竟夫妻一體。與其如此，不如現在就攪了這個由頭。”
李清心里一動，道：“廣平有何主意？”
范明眼里閃過一絲冷色，“從泰寧伯病弱這點上做些文章，讓皇后主動反對這件婚事…”
范明話語未盡，便被神色大變的李清厲聲打斷，“不行，孤寧可失去泰寧伯這一助力，也不允許你們從他身上打主意！”
范明辯解道：“并不外傳，只是讓人在皇后跟前嚼幾句舌頭而已。”
李清嘆息道：“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廣平欲以此計謀算皇后，孰不知，三人成虎，言辭有咒啊…泰寧伯是孤的兄弟，既便他成為孤和晉王的妹夫，但他還仍會是孤的兄弟，孤相信他！”
過了兩日，李清和李洹兩兄弟都被叫到宮里，只不過一個向右去見爹，一個向左去見娘。
養心殿，御書房。
惠武帝看了眼自家的二兒子，問道：“想必你已經知道老四的提議，你對此有何看法？”
已經有過心理建設的李清坦然回道：“泰寧伯是個不出世的奇才，三妹若能招他為駙馬，不僅是三妹的福分，也是咱皇家的運氣。”
惠武帝感興趣道：“哦，你對方郗這小子有這么高的評價？可若欣兒真的嫁于他，不怕他到時偏向老四嗎？”
李清嘆氣道：“郗子這家伙確實是良配啊，兒臣不能為一己之私而壞了三妹這樁好姻緣，您是不知道，如今是一家有子百家求，現在外頭有多少人在打他主意，要不是寧國公府老太太把的嚴，郗子自個又深居簡出，他早就被人搶走了，哪還留得到現在，唉，母妃是沒給兒臣生給妹妹，不然兒臣早就下手啦。”
惠武帝再次問道：“可你不擔心他屆時會偏向老四嗎？”
李清微微一笑，道：“兒臣相信他！”
哈哈哈，惠武帝暢快的笑了，拍了拍李清的肩膀，轉身離開，前往坤寧宮。
老四這回的盤算是打的好，但結果如不如他意那就呵呵了，老四顯然高估了人心，但也低估了人心。
不過惠武帝確實中意這件婚事，除了看好方郗外，另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李清和方郗之間的交情，未來，單看在方郗的面兒上，李清也會善待皇后和老四母子的。
雖然他是一國之帝，可他同時還是一家之長，為人夫，為人父…
唉，為君難哪…
到了坤寧宮，剛走到內殿門口，便聽到竇氏頗高的嗓門，惠武帝阻止住欲要通報的內侍，靜靜地站在門外聽著。
“我不同意！”竇氏氣極了也不自稱哀家，“你居然想把自己親妹妹許配給一個病秧子，想讓你妹妹守寡啊，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
聽到病秧子，守寡等字，門外的惠武帝眉頭皺了皺，樣子很是不喜，讓垂手立于一側的竇氏貼身大宮女書香緊張的不行，暗暗著急，啊喲喂，我的好皇后，說話注意點行不，門外有耳啊！
李洹苦笑道：“母后，沒您想的那么嚴重，泰寧伯幼年身體是不大好，但經過這么多年的調養，現在只是比常人體弱了些，與其它都無礙的。”
竇氏不信道：“還只是體弱一些？哀家前段時間親眼看到他差點昏厥倒地，被那個啥楊宗師給救了。”
“那是他磕到腦門了，要是您磕到腦門您不暈啊~~”
“你居然咒哀家磕腦門，不孝子，白養你這么大了，讓你算計你妹妹…”
“母后，母后，啊喲…輕點…”
里頭估計是上演全武行，惠武帝的眉頭平整了些，嘴角微微上勾，顯然他也認為老四是該教訓教訓。
一旁觀顏察色的書香見狀稍稍喘了一口氣。
李洹拱手求饒道：“母后息怒，您且聽兒子說說罷。”
竇氏稍喘息了下，道：“好，你說吧，讓哀家聽聽你如何狡辯。”
李洹苦笑道：“這件事上，兒子承認是有自己的小算盤，但是兒子真沒冷血到因此去算計妹妹。在考慮此事之前，兒子先去了太醫院問詢泰寧伯脈案，又去顧府向顧老掌院請教求證，都說泰寧伯的身體現已無大礙…”他還是壓下后面半句，只要不再多思多慮，不耗費心神。
皇后不知道這個前提，但惠武帝是知道的，聽到這里，他雖然面上不顯，但在心里卻是暗暗搖頭，老四果然不如老二啊，私心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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