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決斗,以一個誰也沒有料想到的局面作為結局。
普通人離開的時候,都還在一臉激動的討論著剛才的事。
他們不是血脈者,看不懂其中的兇險,基本上也就是看個熱鬧了——哪怕實際上他們什么都沒有看到,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們以后可以回去跟別人吹牛,這最起碼能夠為他們在酒館里多換來幾杯免費的酒水。
二階血脈者不用說,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想要去找安德烈和亞姆的麻煩。
安德烈之前已經在戰場上證明了他的威名,但亞姆這位名不見經傳的人卻是在這場他們同樣沒看明白的決斗中正面打贏了安德烈,但凡他們的腦子還算清醒的,都不會想著去挑釁他們。
而就連二階血脈者都不會想著去找麻煩了,一階血脈者就更不用說了。
索德貝爾家族的名氣,這一次算是真正的響徹起來了。
人們不僅知道了熾焰弓的名頭,還知道了紅鷹劍的名頭。
據說,這個名頭是維森侯爵欽賜的。
聽聞當時在宴會廳的二樓,各地領主和其他商會、家族騎士長等大人物都在旁觀,當最后亞姆.索德貝爾贏了的時候,維森侯爵還大笑著稱贊起威斯特男爵,說他找到了一個優秀的人才,之后更是稱贊亞姆.索德貝爾在紅鷹領所有二階血脈者里,劍術應該是最強的。
于是便賜下了紅鷹劍的稱號。
但關于這個稱號的解讀說法,卻是五花八門各有不同:有人認為其中的紅指的是火元素的血脈,鷹指的是鷹擊劍術;也有人認為,紅鷹應該是連在一起的,畢竟維森侯爵親口說了,在紅鷹領所有二階血脈者里,亞姆的劍術是獨一檔的。
不過不管這個稱號如何解讀,亞姆.索德貝爾的名氣最終還是開始流傳開來了。
所有人都知道,威斯特男爵麾下的索德貝爾兄弟實力極強。
但不管其他人再怎么興奮,亞姆和亞卡兩兄弟此時肯定不會因此興奮的。
“哥!”
亞卡背著亞姆一路回到了房間,就已經開始急忙給他上藥了。
表面上看,亞姆似乎沒什么傷勢,可實際上他卻受到了非常嚴重的震蕩傷。
也就是血脈者體質相對較強,而且亞姆還隔著長劍承受了一拳,只遭到比較輕的震蕩傷,導致體內的臟器輕微震蕩,若是換了個一階血脈者,又或者是身體素質不算強的血脈者,安德烈的橫空烈霸拳是真的能夠一拳把人打死的。
“沒事。”亞姆輕拍了亞卡的手臂,示意他安心,“畢爾家族的橫空烈霸拳很強,但沒辦法在短時間內連續出拳,他剛才和我交手時一共就只出了兩拳,第一拳被我用掠爪引爆了,第二拳又被我格擋招架住了,現在傷勢看起來嚴重,實際上我休息幾天就好了。”
“哥。”亞卡沉聲說道,“你先別說話了,你這一路上都吐了好幾次血了。”
“你如果以后和他對上的話,一定不能被他拉近距離。”亞姆卻沒有停止,而是一臉認真的說道,“我不太能理解他那戰技的情況,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他的戰技帶有非常強烈的爆炸效果,幾乎是相當于捏著你的火球在手上一樣。但更麻煩的,則在于他的戰技哪怕是被我提前引爆了,也不會傷到他自己。”
聽到亞姆的話后,亞卡的臉色不由得認真起來了。
他的火球術雖然也會引發爆炸效果,可如果距離太近的話,他也是不敢直接丟火球的,因為那種爆炸沖擊和擴散開來的火焰可不會因為這火球是他丟的就對他無效。所以如果他在近距離引爆火球的話,那么他跟自殺其實也沒區別了。
而現在聽到亞姆說安德烈的拳術戰技具有火球爆炸的特性,但卻又不會對自身造成傷害影響,這就讓他意識到,如果是在近距離交手的話,安德烈的優勢將會無限擴大了。
畢竟,就算血脈者的體質再怎么得到強化,也不可能承受得了連續不斷的震蕩沖擊。
“你最后是怎么贏的?”
“用了一點小手段。”亞姆微微一笑,然后突然伸出左手食指,便見他指尖突然冒出了一點火苗,“我利用你之前告訴我的技巧,模擬出了你那種飛石技巧。”
亞卡的眼神一亮,但很快就又困惑起來了:“為什么哥你不殺了他?不是生死不論嗎?”
“他的反應很快。”亞姆神色凝重的說道,“最后時刻他偏了頭躲開了,不過我也因此才能擋下他的第二次橫空烈霸拳。否則的話,我就算能殺死他,我估計也很難撐住他的攻擊。”
剛才的決斗,別人看不到火焰旋風升騰起來后的驚險交鋒,但安德烈和亞姆兩人卻不會不知道其中的兇險。
第一次橫空烈霸拳被亞姆打斷引爆時,亞姆就已經意識到其中的陷阱了,因為那會他受到了震蕩的沖擊作用力,身形有些不穩,但安德烈卻是全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立即乘勝追擊,將戰斗的節奏徹底把控在手,壓得亞姆幾乎毫無反手之力,直到將亞姆的招架打出了一個空門破綻后,才準備利用第二次橫空烈霸拳結果亞姆。
但亞姆也在那一瞬間捕捉到了安德烈的一個空檔期——他體內的血脈力量匯聚速度跟不上節奏了!
因此才讓亞姆成功的朝著安德烈的頸動脈打出一道火焰飛石。
雙方,都是真的朝著殺死對方的念頭下手,完全不存在任何手下留情的作風。
但可惜的是,安德烈畢竟是參與了針對紅河領的三年入侵戰爭,戰場直接非常敏銳,所以才能夠在最后關頭避開了那必殺的一擊,只是他還是低估了那道火焰飛石的范圍,頸部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只差一點點就會被撕開頸動脈。
所以當亞姆借著安德烈第二次橫空烈霸拳的震蕩力倒飛而出拉開距離后,安德烈就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取勝了,再打下去的話也就是同歸于盡的結果。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所以他才會干脆利落的轉身離開。
如今外界都在風傳,安德烈提起的騎士決斗反而是自己輸了,算上昨天那場,他已經敗給了亞姆兩次了,不僅把自己的臉面丟盡了,甚至就連畢爾家族的臉面也都被他丟盡了。
嘲笑聲,幾乎不絕于耳。
但只有亞姆才真切的意識到,安德烈.畢爾這個人有多么的可怕。
“以后如果有機會,絕對不能放過他。”
“我知道。”亞卡點了點頭,“他發起的騎士決斗,但在發現無法達到目的后,哪怕背負恥辱被人嘲笑,也毫不猶豫的選擇離開,這樣的人的確非常棘手。…要不,我今天過去弄死他!”
“他不會在侯爵府過夜的。”亞姆搖了搖頭,“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就是看準了你要護送我回來不會離開我身邊,所以那會他才是最安全的。而他在處理完傷勢后,肯定會第一時間離開這里,你和我現在卻根本走不開,所以其實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殺死他的機會了。”
亞卡眼神低垂,冷聲說道:“總會有機會的,等我們回去后,我就去寶石領盯著他。”
“沒必要。”亞姆搖了搖頭,“我們盡快修煉上去,然后尋找突破三階的機會,比讓你去盯著他浪費時間要重要得多。”
“威斯特男爵,恭喜你啊。”
宴會廳的二樓,之前來商談的那些人此時已經紛紛離場,整個大廳內就只剩維森侯爵和威斯特男爵兩人。
“你麾下有了索德貝爾家族的這兩兄弟輔佐,白山領未來三十年可以說是沒有后顧之憂了。”
“侯爵大人謬贊了。”威斯特男爵有些惶恐的說道,“如果沒有侯爵大人您愿意給我一個棄暗投明的機會的話,白山領連明天都不會有了。”
“不用這么惶恐。”維森侯爵微微搖頭,態度顯得非常的和藹,“我喜歡聰明人,因為這會讓我覺得非常省事。而威斯特男爵,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現在既然你和我是同一個陣營的話,那么只要你不做背叛我的事,我當然不會對你怎么樣,甚至如果舒方伯爵那邊敢試圖找你麻煩的話,我也會替你擋下。”
“謝謝侯爵大人的厚愛。”
“這不算厚愛,只能說,從此以后你和我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你的利益如果受到了損害,那么便等同于我的利益也受到了損害。”維森侯爵望著威斯特男爵,緩緩的開口說道,“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威斯特男爵如何能不明白呢?
他和領地再往北過去,就是豐饒平原,不管他愿意還是不愿意,他的白山領都已經成為了維森侯爵對抗舒方伯爵的最前線,他身在其中根本就沒得選擇。更何況,他還把舒方伯爵給自己的密信送到了維森侯爵的手上,等于是親自給維森侯爵遞上了一把隨時都能捅向舒方伯爵的刀子。
他今后的利益,已經徹底和維森侯爵綁死在一起了。
甚至可以說,一旦維森侯爵不再庇護他的話,那么不止是他,包括吉格斯、辛西婭在內的所有博爾家族成員,全部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如今,他比寶石領的赫斯.畢爾還更需要討好維森侯爵。
“對了。”維森侯爵突然開口說道,“那位亞姆.索德貝爾,有沒有婚約者?”
威斯特男爵心中突然一頓,不太明白維森侯爵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但仔細想了想,覺得這種事也不可能瞞得住,于是威斯特男爵便點頭說道:“有的。我的女兒辛西婭,和亞姆彼此都互有好感,我也默認了他們的往來。…不過并沒有正式訂婚。”
“那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了,亞姆.索德貝爾的實力很強,你可別讓他從你手上溜走了。”維森侯爵笑了笑,“不過,如果你真的愿意點頭的話,他有你女兒的身份輔佐,只要下一代不出問題的話,索德貝爾家族應該很快就會變成真正的騎士家族了。”
“那,等我這次回領地后,就為他們正式確定關系。”威斯特男爵趕緊點頭。
“哈哈哈,那我就干脆趁著今晚亞姆替我贏得一場重要的賭約,送他一份禮物當作他的新婚賀禮吧。”維森侯爵笑著說道,“前陣子剛好有人送給我的禮物,一本高階戰技焰流擊,覆蓋了從二階到四階的技法。可惜與我的血統不太合適,因為這是一本火系戰技,不過索德貝爾家族就挺合適的。”
“那我就先替亞姆感謝侯爵大人您的恩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