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亞卡所指,亞恩就看到了那柄銹劍突然猛烈的震動起來,心中頓時一驚。
然后便急急忙忙的上前將劍持握,頓時便倍感巨力相斥,差一點都沒能握住這柄銹劍,心中的驚駭更盛幾分。
“父親?”
亞姆和亞卡兩人疾呼出聲,但卻又不敢貿然上前,因為他們已經看到,自己父親身上的血脈力量似乎已經開始外顯,明顯已經有了失控的跡象。
“沒事!”
亞恩低喝一聲,然后終于不再壓制住體內的血脈力量,而是全力迸發而出,徹底將這柄銹劍再度轉化成了如淵如墨般的深黑色長劍,如此才終于勉強能夠持握住這柄銹劍。
但從亞恩的右手依舊顫抖不止的情況來看,兄弟兩卻也是能夠看得出來,自己的父親并未能夠真正的掌控這劍。
亞恩持劍越久,消耗越大,心中幾個心念電轉間便想明白了一些事,于是急忙開口說道:“把你冰鍋拿來!”
亞姆兩兄弟皆不敢輕視,急忙把冰鍋抬到了亞恩的面前,便見亞恩一把將長劍插入冰鍋之中,甚至因為用力稍大,這個價值不便宜的冰鍋當即破裂。
但一家三口已經顧不得心疼,就見冰鍋內的液體瞬間化作了烈焰,倒卷般的順著長劍的劍身燃燒起來,甚至就連亞恩脫手之后,那火焰依舊熊熊燃燒個不停。不過奇異萬分的,則是不管這火焰如何燃燒,甚至就連冰鍋也都消融了,卻也并沒有將整個房子都給點燃。
亞恩心中的驚駭更重幾分。
他成為血脈者也已經三年了,這段時間內來他自然一有空就不斷的摸索著自身的血脈力量,所以非常清楚炎犬所賦予的血焰能力如何: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火焰,只要稍微一點就足以化作熊熊烈焰,甚至尋常的火焰只要規模不夠大,也已經無法傷害到激活了血脈能力的他。
所以,按理而言,當這炎犬血脈秘藥的火焰滴落時,他這個小小的房子絕對會被引燃。
可現在卻與他的常識認知截然不同,這讓亞恩又怎么可能不感到震驚呢。
寄居于劍內的羅賓可不會管亞恩一家現在怎么想的。
當炎犬血脈秘藥煉制而成的那一瞬間,羅賓便突然感到了一種悸動,那秘藥似乎瞬間對他產生了某種吸引力,以至于他有了一種迫切的渴望需求。
只是,他又沒辦法和亞恩等人溝通,所以只能通過共鳴劍身的震動來吸引他人的注意。
好在亞恩不是個蠢貨,很快就明白了羅賓的意思,于是才將他插入了那血脈秘藥里,讓他成功的將這份炎犬血脈秘藥給牽引出來,納入到了劍身之內。
“果然!”
看著眼前浮現出的一滴鮮紅色血珠,隱隱約約間還散發著一種奇特的惡臭,羅賓的臉上卻不似第一次初見時那般厭惡。
他伸手輕輕往血珠上一點,整滴血珠頓時爆散開來,化作了成千上萬更加細小的血紅色碎沫。
只是這些碎沫里,將近一半都是深紅色的,另一半里有三分之二是淺紅和粉紅,余下三分之一才是深黑。
那股惡臭氣味,正是從這三分之一的黑沫散發而出。
略一思索,羅賓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三分之一的黑沫是某種毒素之類的玩意。
但具體到底是什么毒素,又會起到什么的危害,他則是不明白。
而另外三分之二的淺紅和粉紅,實際上也并不是炎犬的血脈效果,這一部分似乎是起到一個中和毒素和血脈效力的粘合劑效果,可以讓服用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部分毒素和血脈效力一起融入到服用者的血脈里。
如此一來,羅賓頓時也就明白,為什么煉制一份血脈秘藥后能夠析出十份藥劑,而且還要服用者配合著刺激法間隔服用,這完全就是為了讓這部分毒素徹底融入到服用者的血脈里。至于為什么有些人能夠成功激活血脈,而有些人不行,那也是因為這樣一份秘藥的藥效只有一半,服用者只有五成的概率能夠成功而已。
“這毒素,絕不尋常!”羅賓低聲說道,“萬民血脈的衰落恐怕與這毒素的影響有關。…所以這些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而且,當初我明明已經被封存了,可后來似乎不斷有人拿著我去戰斗,但我為什么就是想不起來這些事了?”
一抹刺痛,恍惚間在羅賓的腦海里炸響。
幾道雜亂的聲音,陡然響起。
“…歸齊…”
“大罪!”
“…祈憐…”
然后下一秒,這些聲音就徹底變得無序混淆起來。
緊接著,便是一幕幕的畫面突兀的閃爍起來。
劍格、劍鞘、四色寶石、劍格嵌玉、柄末重石…
八種器物在羅賓的腦海里一一閃現而過。
直到這時,羅賓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相比起當初被封存的時候,身上又少了好幾個零件!
劍格、鑲嵌在劍格上的一對玉石,還有劍柄末端的配重石都消失了,比之當初只是丟了個劍鞘和劍鞘上的四枚寶石都還要嚴重許多,也難怪如今是一副銹跡斑斑的模樣了。
不過這些,卻并非是羅賓此刻真正在意的地方。
而是他突然意識到,他的活動空間似乎并僅僅只能依附這柄劍內!
羅賓的內心,驀然間升起一片熾熱。
一定要找齊這些部件!
“父親?”亞卡的臉上,還停留著幾分痛惜的神色。
他們一家兢兢業業的存了十幾年的錢,就調配出了這么一份炎犬血脈秘藥,但卻沒想到如今全成了泡影,這讓他如何能夠不感到一陣揪心痛苦呢。
“這大概就是命運。”亞恩搖了搖頭,“我因為這銹劍突然成了血脈者,覺醒了炎犬,現在如今就當這一份血脈秘藥是在還了債務。…回頭,我去投靠了領主,再等個幾年應該能夠湊夠第二份秘藥的錢了。只是…”
說到這里,亞恩回頭望向亞姆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歉意。
亞卡或許還能等得起,但亞姆卻是絕對等不起的。
他在王國軍里曾服用過暴熊的血脈秘藥,所以自然清楚其中的一些規矩。
血脈秘藥必須得在二十五歲之前服用,過了二十五歲的話,激活的概率就會變得非常的低,而一旦超過三十的話就完全不可能激活血脈了,只能淪為真正的凡人平民。
亞姆今年已經十九了,六年內再想攢出一份血脈秘藥的話難度不小,尤其是白山領還不算富裕。
“沒事的,父親。”亞姆搖了搖頭。
“父親,你快看那劍!”亞卡突然又是一聲驚呼,將亞姆和亞恩兩人的目光,重新拉回到了那柄長劍上。
只見此時幽黑的劍身上,突然多出了一抹流云般焰火。
焰流如漿。
這抹如瓊漿般的焰流順著劍身緩緩流淌重新落入到了冰鍋里,頓時就發出了一聲“滋”的炸響,白煙升騰而起的同時,冰鍋的一角頓時斷裂開落,摔落在地。
那一抹焰流正恰好就在這一角冰鍋里,散發著濃郁芬芳,又如太陽般發出一陣陣的暖意。
父子三人迅速上前撿起這一角冰片。
“父親,分量不夠啊。”亞卡臉色有些難看。
剛才血脈秘藥熬煮成功時,那個分量他也是親眼所見,此時這一瓦片般的分量,不管怎么說肯定是不夠標準的。
“喝下去。”亞恩沉吟片刻,然后便把這瓦片般大小的冰片遞給了亞姆。
出于對父親的信任,亞姆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仰頭就把這冰片里的焰流給喝了下去。
他本來還以為會被燙的嘴里起泡。
可沒想到這股焰流卻并沒有想像中那般滾燙,反而是帶有一種回味無窮的甘甜和溫熱。甚至當這股焰流順著咽喉流入后,他就感到渾身都變得燥熱起來,甚至都不需要他自己行動,體內的血液竟然開始變得沸騰起來,心臟也開始快速跳動起來,源源不斷的力量竟是不斷的從心臟涌出,然后傳遞到了四肢百骸。
“父親!”亞姆發出一聲低呼。
然后下一秒,他便感到自己的咽喉似乎有一種瘙癢,這讓他終于忍不住的咳嗽了一聲。
緊接著,點點火星便頓時從他的身上冒起。
轉瞬間,又迅速化作了沸騰的烈焰。
只是和亞恩那渾身著火的模樣相比,亞姆卻并沒有那么大的聲勢,僅僅只是雙手上冒起了橙黃色的火焰。但相比起亞恩那種情況,亞姆雙手上的橙黃色烈焰卻是有著驚人的熱浪,竟是逼得亞恩和亞卡兩人連連倒退,甚至就連亞恩的身上都燃起了血焰也止不住這種逼人的熱浪。
“父親,我覺醒血脈了!”亞姆的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但不知道為什么,并不是炎犬,而是炎魔犬,也是二階血脈,但血脈能力是焰流。”
如此說著的同時,亞姆的雙手一轉,掌心朝上,但雙掌間卻是各有火焰快速匯聚,化作兩顆人頭大小的火球。
“具體效果,大概就是這樣了。”亞姆展示了一下,“我能夠凝聚出火球用來投擲敵人,但距離似乎是受我的臂力影響。除此以外,我還能夠把火焰依附到武器上…”
“炎魔犬…”亞恩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然后再度把目光轉回到了那柄銹劍上,“這劍…絕不簡單!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了這劍的情況,我們全家都會死,這事必須要保密。”
聽到亞恩的話,亞姆和亞卡兩人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兩人瞬間就想明白了這柄銹劍的特殊之處。
炎犬和炎魔犬雖然只是名字上略微有點差別,但很顯然血脈能力的顯化效果卻是截然不同!
這其中意味著什么,一家三人都不蠢,自然非常清楚。
亞恩將已經重新變成銹跡斑斑模樣的長劍拔出,然后卻是愣了一下。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相應的訊息。
羅賓看著獲得了炎魔犬血脈能力的亞姆,心中頓時了然。
他覺醒了部分意識后,便獲得了一些特殊的權能,其中一種便是擁有了提純血脈的能力。
只不過,目前只能提純三階以下的血脈能力,三階及以上的血脈他暫時還無能為力。
而且這種提純效果,也并非是毫無限制的。
以他目前的情況只能提純三次。
不過在將炎犬提純為炎魔犬后,這種提純能力就只剩兩次了。
除此以外,他其實還掌握了另一種能力效果,那就是不需要調配血脈秘藥,只要拿著他的劍身殺死足夠多具備血脈能力的魔物,那么他便可以通過汲取的方式制造出一份血脈秘藥——并非如今流傳的那種混有毒素的血脈秘藥,而是可以保證百分之百能夠激活血脈的血脈秘藥。
只是這種能力,羅賓暫時沒打算讓亞恩一家知道。
他只是把提純血脈秘藥的能力和次數,以及相關的后遺癥以訊息傳遞的方式告訴了亞恩而已,同時他還偽裝成死物一般的向亞恩傳遞一種還原渴望。
“我們可能要跑一趟南方了。”亞恩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說道,“這柄銹劍缺失了很多部件,目前它感應到了有一塊部件就在南方,所以我們可能要去一趟南方。”
亞恩將自己從羅賓這里獲知的訊息向自己的兩個兒子交代了一番。
“所以,我們還能夠再制作兩份炎魔犬的血脈秘藥?只是以這種方式制造出來的血脈秘藥,沒辦法傳給后代?”
“對。”亞恩點了點頭,“不過,如果獲得這種血脈能力的人死了之后,若是能夠把血脈力量回收的話,那么就可以再獲得一次制作次數。”
“這或許…不!”亞卡剛一開口,就立即搖頭了,“這是我們家躋身血脈貴族的機會!”
“所以,我們必須前往南方,除了要尋找這柄劍缺失的部件外,還可以順路前往紅土領為亞卡再制作一份血脈秘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