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恩心臟猛跳了好幾下,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終于堪堪平復下了心情。
但他的臉上,卻猶自殘留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卻是突然覺醒了血脈力量,獲得了一種名為血焰的能力。
不過他的臉上,卻也同樣疑惑不解。
他清楚的記得,當年在王國軍的時候,教官曾說過,他們通過血脈刺激法激活的血脈能力是一種源自于暴熊的血脈,主要特征表現為傾向于力量與耐力,一階所激活的血脈能力通常不是亢奮就是硬皮,只有極少數的情況下才會激活狂暴的能力。
但這三種能力,不管怎么看卻都與這血焰截然不同。
“父親?”
一聲遲疑的呼聲,喚醒了正若有所思的亞恩。
“我們先走!”
回過神來的亞恩,急忙熄滅了身上燃燒著的火焰,同時開口說道:“這里不能久留。”
“可是…”亞姆回頭望了一眼已經開始熊熊燃燒起來的山火,面色遲疑。
亞恩沉默了幾秒,回頭又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和幼子,終究還是咬了咬牙:“走!必須得走!山上的人,我們救不了,領主要我們所有人都死。”
說罷,也不再去看自己次子的面色,而是回頭就要去拔那柄還插在那名騎士胸腔上的銹劍。
此時這柄長劍因為沒有再被亞恩握在手上,所以火焰沒有在劍身上燃燒,便又一次恢復了銹跡斑斑的模樣。
若不是亞恩剛才親眼所見,還真的無法相信這柄劍如此特殊。
但當他再次看向這名騎士的身體時,臉色卻又是猛然大變。
這名騎士,大半個身體都已經枯萎了,身上的血液似乎蒸發了大半,整個人都變得干巴巴起來,宛若一具干尸。
看著這一幕,亞恩內心驚駭莫名,望向那柄長劍的目光都變得驚懼起來。
這一刻,就算他再蠢也知道,這柄劍肯定不簡單了。
更何況他還不是個蠢貨。
亞恩心中暗忖:‘不行,不能就此逃跑,必須得遮掩!’
于是他急忙拔劍而出,但剛握住劍柄的他臉上卻是突然泛起一片潮紅的。
那從這名騎士身上汲取而來的大量精血,突然一股腦兒的涌入到了他的體內,讓他的氣息在這一瞬間迅速膨脹起來,也讓他突然明悟了不少的事情。但此時此刻,他卻沒辦法細細梳理自己腦海突然多出來的這些知識,只得急急忙忙的激發了自己的血脈能力,引火直接點燃了這名騎士的尸體,然后又草草的收拾了他的異鐵斷刀后,帶著自己的妻兒離開。
“父親大人,我們接下來去哪?”
“去提姆…”
亞恩本來想說去紅河領的提姆村,但卻又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鐵狼傭兵團其實早就上了寶石領男爵的名單,所以這位領主肯定也已經打探清楚自己等人和提姆村的關系。現在死了一位血脈騎士,只怕接下來這位領主肯定會找到提姆村那邊,所以這紅河領反而是不能去了。
于是亞恩當即便改口道:“不!我們去白山領!”
羅賓對于那名騎士的血脈,那是嫌棄得很。
此前只有一滴,他還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但當亞恩把長劍刺入對方的體內后,隨著大量的精血被劍身自動吸收汲取時,一些零零碎碎的記憶和傳承,也就一并都被羅賓翻閱了。
這名騎士的血脈源自于一種被稱為炎犬的魔物,品階不高,只能鍛煉到二階。
根據這名騎士那殘缺的記憶顯示,除了那些擁有高品階血脈的血脈貴族,普通人想要實現階級跨越的話,如果沒有數代乃至十數代人以上的努力,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像炎犬就是一種二階魔物,所以其血脈力量最多也就只能讓人修煉到二階而已。
想要再往上提升實力,要么就得讓炎犬血脈進化,要么就得吞服更強的魔物血脈來進行覆蓋,但這兩者都繞不開一個關鍵詞:血脈濃度。
所謂的血脈刺激訓練法,實際上就是一種不斷刺激修煉者體內血脈濃度的方法。
正常的訓練法,就是通過服用特殊配置的血脈秘藥,然后修煉血脈刺激法不斷的與喝入體內的血脈秘藥產生共鳴,逐步改造、強化訓練者的身體,直到血脈秘藥徹底融入訓練者的體內,與血脈刺激法產生共鳴后,就能誕生出一名血脈者。
不過,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
絕大多數人窮其一生都不可能成為一名血脈者。
而且,不同的血脈秘藥有著不同的血脈刺激法,并非一套血脈刺激法就能夠適用于所有的血脈秘藥。
亞恩曾效力的泰瑞拉王國軍,就會提供暴熊的血脈秘藥和對應的刺激法,只不過這種專門用來培育戰士的血脈只能培育出一階的血脈者。所以如果想要晉升二階血脈者的話,就必須要獲取大量的軍功,然后通過軍功向王國兌換更高品階的血脈秘藥和刺激法。
這也是泰瑞拉王國控制軍隊血脈者的方法。
當然,不管是暴熊也好,還是炎犬也好,這些都是可以量產的低階血脈——這一點也是羅賓嫌棄這些血脈,甚至覺得這些血脈有一股惡臭氣味的原因,因為這種血脈說好聽叫低階血脈,說難聽點那就跟家養的牲畜其實沒什么區別。
畢竟,他是見過貨真價實的萬民血脈——當年那名弒神的血脈者所施展的馭鐵術,至今都讓羅賓感到相當驚艷。
兩男一女站在一具幾近燒成焦炭的尸體旁邊,神色陰沉。
“不是說這個傭兵團沒有血脈者嗎?”
“我調查了他們最近兩年的任務記錄,的確沒有任何血脈者的蹤跡。”被詰問的那名年輕人開口反駁,“我甚至去紅河領的提姆村深入了解過,絕不可能有血脈者。”
“休斯的血脈是鬼狐,他的嗅覺不可能出錯。”三人中唯一一名女性,替年輕男子辯解了一句。
“那你的意思?”看起來似乎是領頭者的中年男子沉聲說道。
“我更傾向于,有來自第三方的血脈者。”中年女性緩緩說道,“而且是…覓食者。”
聽到這個稱呼,另外兩名男性原本緊繃著的神色,略微有些松懈。
“確實。”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對方銷毀了伯曼的尸體,顯然是為了掩蓋什么,覓食者的可能性非常高。”
“那我們回去怎么向男爵大人匯報?”中年女子的眉頭緊皺著。
“直說就可以了。”中年男子緩緩說道,“伯曼帶隊執行任務不幸遇到了覓食者,然后被對方殺了。…以我們那位領主大人的脾性,他只會讓我們想辦法找到那位覓食者,并且邀請他成為領主大人麾下的騎士。”
中年男子這話,直接讓另外兩人都沉默了。
寶石領領主的貪婪和慷慨,周邊的領主人盡皆知。
他的貪婪,源自于他不會把自己領地內的任何一個村莊當作封邑賞賜給自己的家臣。
而他的慷慨,則在于他并不吝嗇于給自己的家臣騎士和私兵提供最好的武備和獎賞。
所以,死了一位一階血脈騎士或許的確會讓這我寶石領領主暴跳如雷,畢竟他會心疼自己提供給伯曼的異鐵斬刀丟了,但如果告訴他領地里可能有一位二階或者接近二階實力的血脈者,那么他肯定就不會在乎伯曼到底是怎么死的,而是會想辦法將這位殺了伯曼的血脈者邀請到自己的家族里。
“你能找到人嗎?”
“沒辦法。”休斯搖頭,“這里到處都是炎犬的血脈能力發動后的氣味,已經混淆了周圍所有的氣味痕跡,我聞不到第二種氣味了。而且對方非常的謹慎,他在殺死伯曼后就立即解除了自己的血脈能力,還連帶著驅散了其他氣味,剛才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周圍仔細的檢查過了,我甚至都聞不到山上逃跑的那幾個人的氣味了。”
“那幾個人肯定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事,如果能夠找到他們的話…”中年女子開口說道。
“休斯,你可能得跑一趟提姆村了。”中年男子語氣陰冷的說道。
“你覺得他們還會去紅河領?”
“山上這群賤骨頭這些年來一直都只在紅河領活動,他們也只熟悉那邊情況了。”中年男子開口回答道,“這些賤民只會依賴那些自己熟悉的事物,所以不是在提姆村也肯定是在紅河領其他那幾處他們曾經去過的村落。”
“問到話之后呢?”
“殺了。”中年男子語氣冰冷,“他們可是領主大人指認的強盜。”
“我明白了。”休斯點了點頭。
“那伯曼的尸體怎么處理?”
“帶回去還給他兒子,畢竟我們曾經也是同僚。”中年男子搖了搖頭,“接下來就只能看他的兒子自己是否爭氣了。…血脈者的后代,也不一定會是血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