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青魘軍的一個重騎營派出去了。去截殺武人了。”拓跋靖說。
然后,帥帳中落針可聞。
一眾軍官茫茫相望。
武人,有一千三百多人,騎兵。
重騎營,五百人。
怎么打?
“打一場,留些武人的尸體。”拓跋靖平靜的說道:“否則,你們永遠不敢站在武人的對面。”
這一刻,所有在座的越人軍官,又想起了那無數火堆照耀下的夜晚,和那三十個冷漠的挺槍推進的魔神。
還有五十具甲士的尸骸。
他們在想,如果有天,他們要站在那群人的對面了,他們…敢站著嗎?
即便是個傻子,也都能猜到,這所謂的馬匪,是什么人。
“馬匪”什么目的?
截殺他們嗎?
答案是肯定的。
“重甲騎兵,沒有威脅的鐵殼子,繞過去就行了。”蕭文面對高亭岳的注視,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嗯,重甲騎兵,確實是鐵殼子。
只是,為什么不是剛呢?
高亭岳看著蕭文,沒想到蕭文的意見居然是避之。
但…確實可行啊。
突騎營營長呆呆了一陣,才點頭道:“那就繞過去。”
“不能繞。”左將軍過來了,帶著意見過來了:“這一場,必須打。”
三名軍官望著左將軍。
雖然己方人多,但輕騎兵對撞重甲騎兵,十個人都知道是什么結果。
“我需要證據和越人談。”左將軍表明了自己的意見,很堅定。
那就打吧。
三個軍官互視一眼。
“大帥,他們不敢和青魘軍重騎營打。”有軍官請戰:“末將愿意帶本部輕騎過去攔截武軍!”
“大帥,末將愿去!”
“大帥,末將…”
這一刻,不管愿不愿意,不管敢不敢,這些軍官都在激動的請戰,心里如何想不必讓大帥知道,但行動必須要積極。
因為大帥需要典型作為猴子看的那只雞。
給猴子看的雞,是需要宰掉的…
“不必了。”拓跋靖拒絕了部下們踴躍的請戰,他又想起了那個車裂的人。
“他們會應戰的。”拓跋靖肯定的說。
軍官們看到大帥這么堅定,便熄了心思,倒是有嫡系不解疑問:
“他們為什么要應戰?那可是一個營的重騎兵,一千三百輕騎,對上五百重騎,沒有迎面。”
“因為阿…”拓跋靖想起那個臨死前還大喊冤枉的人,卻沒有解釋出來。
但他心底里說:因為阿,有人愿意應戰。
左將軍叫莊翔豪,是鎮北都護府的左將軍。
這是個武職。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接過了指揮的權利,開始排兵布陣。
“必須要留下他們一些人,到時候拿著他們去找越軍,我軍占理,越軍理虧,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繼續重復著自己的理由,隨后左將軍將自己的應對的方針說出:
“蕭都尉,帶你部兵馬為中軍,頂住越騎攻勢,突騎營、驍騎營左右待命,待蕭都尉部攔下重騎后,你們兩部從左右兩側繞過去,從后左右三面圍攻越騎!”
攔住重騎?
攔住奔跑起來后就像是坦克一樣的重騎?
蕭文苦笑,三百余人,正面撼五百重騎,可能嗎?
自嘲著自己太天真,蕭文下定決心想要拒絕,卻聽到左將軍又說:
“本官會持節立于中軍之后。”
“中軍若敗,本將直面越騎!”
“左帥,不可!”高亭岳急道。
突騎營營長也勸誡:“左帥,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萬萬不可啊!”
“本官相信蕭都尉不會讓本官失望!我意已決!就這樣吧!”
蕭文到嘴邊的話,沒有說出口。
左將軍都愿意立于自己身后了,自己要還是嘰歪,那就成什么了?
不就是五百鐵殼子嗎?
那就打吧!
將近三百步卒列陣,以的整齊隊伍列陣,莊劍帶著騎兵游弋后方,做好戰時切入越騎中的準備。
沒錯,就是越騎。
這時候也沒人瞞著了,大家都知道所為的馬匪,就是越騎重甲的馬匪,怎么可能有?
蕭文面對對他狂熱的部屬,無數話語最終變成了兩個字。
部屬們狂呼,驚天動地。
望遠鏡中,重騎策馬而來,堅決的陣列,緩慢的前壓,帶著摧城的慘烈氣息。
他們此來,抱著不歸的決心。
看著重騎越來越近,蕭文轉身,對部屬們道:
“你們后面便是左帥,我們,誓死不退!不死不休!”
“誓死不退!”
“不死不休!”
陷馬坑和鹿柴的后面,士卒們發誓般的吶喊。
遠處,越騎勒馬。
五里路,對重騎兵來說,最佳的距離。
“營長,是他們!”斥候帶著激動說道:“那些步卒,就是他們!!”
斥候沒說清“就是他們”中的“他們”到底是誰,但重騎的營長,卻已經明白了。
是他們!
是那群在帥帳前,輕易收割了五十甲士的他們!
不死不休的他們!
“不要管兩翼的騎兵,不要管到底會死多少人!”重騎營長猙獰這說道:
“我們,只要擊潰他們、干掉他們便行!”
“不死!”
“不休!”
轟轟轟 重騎動了起來,先是小跑,隨即速度不斷提升,最后帶著雷鳴般的響動,像是后羿射日的箭矢一樣,帶著決然、無畏、堅決,沖殺而來。
千里鏡中,敵騎的身影清晰可辨。
甚至能看到敵騎瘋狂的神色。
左將軍輕聲說道:“千里鏡,是個好東西啊…”
貼身護衛陳五知道自家老爺不是在對自己說話,不過他心里一樣贊同老爺的說法,這千里鏡啊,真是個好東西。
希望以后不要絕跡。
左將軍默默說了一聲,然后下令:
“將本官的使節節杖高掛起來,打出本官的旗幟!”
陳五應是,心里卻在激蕩:老爺威武!
重騎兵來了!
僅僅五百余人,卻跑出了驚天動地的氣勢。
“來了!”
蕭文神色冷冽起來,不由自主的緊捏了拳頭。
“來了!”
高亭岳凝神,望著重騎兵沖擊的陣勢。
重騎兵的目標很明顯,就是中軍蕭文部和預想中的一模一樣。
“可是,為什么左將軍會選擇在蕭文部的后面?提升士氣嗎?”
高亭岳疑惑,做主定下了這次硬戰的左將軍,會將自身置于死地?
不會!
高亭岳很肯定,文官的尿性如何,他豈能不知!
難道左將軍就這么相信蕭文?
不可能!
高亭岳搖頭否定,或許蕭文還茫然不知,可高亭岳卻心里清楚,從蕭文在越軍帥帳中挑釁開始,左將軍的四周,已經沒有了蕭文的立足之地了!
那…為什么?
高亭岳始終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