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天使的隕落
青色火焰沿著艾瑟瑞爾的胸膛蔓延開來，就連圣泉斗氣都無法阻止。
“這就是始源荒火嗎？”艾瑟瑞爾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痛苦。
一開始對付瑪格麗特沒有拼盡全力，就是顧忌著藏于暗處的雷文。
如今既然雷文已經現身，那就不必再有任何遲疑！
嗡——
仿佛整個空間都在晃動，就仿佛是婆娑宮下炸開了一團恒星，粉紅色光芒沖天閃耀！
整個婆娑宮，都在這瞬間被粉紅色的光芒填滿。
墻壁、大地還有天空，全都變成了流動著的粉紅色透明質地，不斷散發著輝光。
光芒模糊了他的面孔，只有一雙眼睛閃耀著潔白的光，空間中充斥著嘹亮的頌歌，贊頌著大天使艾瑟瑞爾的美名！
青色的始源荒火，在光輝的沖刷之下漸漸褪去、消弭干凈，長劍格林匹斯，更是化作了一柄通體銀白、頂端帶有粉紅色光刃的長槍！
天使真身，這才是艾瑟瑞爾全力迎戰時的姿態！
獅子即便是面對兔子，也要用盡全力應對。
更何況，既然那女巫披上了芙琳朵的皮囊，也就意味著芙琳朵已經死在了雷文手中。
謹慎，是一種美德。
“雷文，你不該來的。”艾瑟瑞爾淡淡道：
“整座婆娑宮，都是我的主場，在這里，我擁有著源源不盡的力量，你讓那女巫對我造成的消耗，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這充斥著圣泉光輝的環境中，一切邪惡的力量都無法發揮作用，就連常規元素也會被壓制得幾乎無法生效。”
“幸而，天使不喜殺戮，若是你肯——”
話到這里，艾瑟瑞爾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消弭無形。
因為他看到，從自己開啟了“天使真身”的形象后，雷文的動作就沒有變化過。
雷文拿出了一柄生命樹法杖，雙眸死死盯住了自己這位天使，口中還在念念有詞！
“冥頑不靈！”艾瑟瑞爾一聲嘆息，高舉了手中長槍：“人間的力量讓你迷失了本性，不知有些力量無從阻擋。”
“你擅長排兵布陣，那么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何為真正的軍團！”
橫揮長槍，艾瑟瑞爾身后，忽然浮現出了一道門戶——橫亙于天地之間，鐫刻著13位天使面容的青銅之門。
喀隆隆…
門戶緩緩被推開，傳入婆娑宮的，是陣陣雷鳴般的馬蹄，以及長吟不息的號角！
身后門戶的縫隙中，迸發出了道道潔白的光芒，隨后化作了一排排銀盔銀甲的士兵！
他們身下騎著生出翅膀的潔白天馬，手中是光潔無暇的銀白長槍，面容方正、表情嚴肅，每個人身上都燃燒著潔白的光明斗氣！
槍刃指向雷文，艾瑟瑞爾朗聲道：
“吾以艾瑟瑞爾之名，指定面前之人，為瀆神之異端！”
“天國武裝，碾碎他們！！！”
轟隆、轟隆、轟隆——
數百天國騎士，催動飛馬向著雷文發起了沖鋒！
遠遠看去，真如一柄天神才會持握的長矛！
而這一刻，雷文也終于完成了吟唱！
這是第二次將其用于實際，雷文還并不熟悉，因此吟唱得極慢，也極為清晰，最后的音節是：
“艾拉迪賽因（精靈語）”
其意為——
元素分解。
一股風，無形的風從雷文的杖頭飛出。
最開始時，那好像與普通的清風并無不同，只是微微吹動了空氣中被粉紅色光芒照耀出的細碎塵埃。
只是當風真的掠過，那些塵埃卻一個個全都消失了，就好像被從這世界上抹除一般。
可是卻有爆炸聲擴散開來。
從微不可查、到細如爆豆、再到如同瀑布撞入大地般劇烈！
然后，就迎上了從天空中沖下來的天國武裝。
那些栩栩如生的騎兵們，忽然僵在了原地，然后一點點破碎開來，化成了更加本源的、組成他們的潔白色圣光。
下一刻，就連圣光也隨之消失！！！
“這是什么魔法！？”艾瑟瑞爾目瞪口呆。
轉生天使會繼承歷代天使的全部記憶，可以說每一個傳承天使都是一部活著的百科全書。
所以艾瑟瑞爾看得出來，這種魔法的原理，是從本源上分解物質的存在，從而爆發出讓人恐懼的磅礴能量！
他總算知道婆娑宮下面的壁障是如何被破壞的了。
這魔法簡直就是禁咒！
可搜遍全部記憶，艾瑟瑞爾還是無法找到任何一種與之相對應的魔法。
他當然不會知道。
奧術魔法誕生的歷史并不悠久，元素分解的誕生也不過才不到300年。
而雷文，正是包含發明者在內，第一個掌握了這種魔法的存在！
連鎖反應正在繼續。
天國武裝被分解、爆炸，將后面的軍隊炸成圣光，然后圣光又被分解、又開始爆炸！
那恐怖的沖擊波滌蕩開來，經由地面、墻壁反射共振，產生了讓人難以理解的恐怖力量。
轟、轟轟 一團蘑菇云在戰場上升起！
婆娑宮的建筑之堅固，可說是無法挑剔，雖然不比嘆息高墻，卻也不是尋常超凡能夠撼動。
可是如今在這力量面前，卻開始如同朽木般折斷、崩毀，成片成片地倒塌下去，其中碎石又會被拋飛而出，最遠的甚至能夠拋出小半個藍堡！
就連艾瑟瑞爾，也不得不狼狽躲閃，同時拉升了高度、讓自己不至于受到那余波侵襲太重！
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中央大殿，看到那里并不沒有被波及，艾瑟瑞爾心中松了口氣，低頭向下望去。
天國武裝已經被清洗一空，雷文仍舊站在原地。
明明相隔百米，艾瑟瑞爾卻感覺到雷文好像近在眼前——他已經被雷文牢牢鎖定！
而且他還在誦念咒文！
艾瑟瑞爾心頭一緊，他不知道使出了一個他從未見過法術的雷文現在又會有什么全新的花樣。
下一刻，雷文的吟誦結束，一團火光從杖頭飛起，直奔艾瑟瑞爾而來。
不快，甚至對于艾瑟瑞爾來說有些緩慢，蒼藍如同一顆飄散在原野間的螢火。
又是始源荒火。
艾瑟瑞爾松了口氣。
看來即便是傳聞中魔力深厚程度遠超同階魔法師的雷文，在釋放了兩道4階魔法后，也無法再多用出一道了。
雖然他已經在百米高空，卻恰恰處于婆娑宮法陣作用的邊緣，如今他依舊可以借用法陣的力量清洗掉這團火焰。
“等等…”
一抹疑惑出現在艾瑟瑞爾心頭。
雷文這種謹慎的人，知道先派出那女巫來試探自己的底細，那么他可能用出一道明知不會有作用的魔法嗎？
“能夠在天國燃燒的，只有不息的圣輝。”
“始源荒火，妄稱源初。”
“降臨吧，天堂光輝！”
原本閉合的門戶再度緩緩張開，一道炫目神光從中倏然飛出，將正在飛舞的那團始源荒火吞噬。
熊——
這光芒落入婆娑宮外的民居，將一座屬于貴族的莊園徹底在藍堡中抹去，熊熊燃起的耀白色火焰中，飛灰都顯得那么骯臟！
可是光芒過去，那團始源荒火仍舊在燃燒。
青色悄然消失，就像是脫去了一層外殼，露出了蒼藍顏色！
其速度也陡然提升了一截，仿佛逆飛流星般，在艾瑟瑞爾反應之前砸在了他的身上！
始源荒火，共有3種顏色。
青、藍、紫。
每一次顏色變化，威力都會大上數倍！
雷文不過是4階魔法師，能夠用出始源荒火就已經遠遠出乎人的預料，竟然還能夠催動始源荒火進行蛻變！
就連12天使中排名第3、以擅長火焰著稱的烏列爾，在5階階段，也只能使用出最基本的始源荒火而已啊！
“啊！！！！！”
艾瑟瑞爾的靈魂都被灼痛，在這一刻爆發出了無法遏制的尖叫，他拍打羽翼向下猛沖，想要通過婆娑宮法陣的力量來壓制這種火焰。
然而，卻無法阻止蒼藍色的始源荒火在他身上燃燒不休，將他牢牢包裹。
雷文依舊死死盯著艾瑟瑞爾。
此刻真理之眸在不加掩飾地全力運作，銀光在他眸中流轉。
晉級4階后，始源荒火也隨之越發強大，發生了本質上的蛻變，雷文就是將它作為殺手锏來使用。
可是沒想到，轉生天使會如此強大，體內源源不絕的圣泉斗氣雖然是在被始源荒火當做燃料瘋狂燃燒，但在婆娑宮法陣的影響下，卻是用之不竭！
而偏偏，圣泉斗氣是治愈能力最強的一種斗氣，始源荒火如今只能夠給艾瑟瑞爾帶來無盡痛苦，卻不能真的將其擊殺！
啪嚓。
從戒指中取出幾枚芙琳朵珍藏的4階魔核碾碎，其中能量被抽取、化作了雷文即將干涸的魔力之池中的魔力。
倉促之間，無法完全將其吸收，自然也有著極大浪費，但卻可以讓釋放了兩次始源荒火、兩次元素分解的雷文魔力充盈起來。
至少可以再放出一次元素分解！
艾瑟瑞爾本來想直奔雷文所在將其斬殺，但聽到雷文吟唱著的熟悉音節，心中頓時清醒了許多。
他還記得，在請報上，雷文可是有著極佳的近戰能力！
而且在芙琳朵和雷文作戰的當天，雖然是用出了陰影穹頂遮蔽場地，但從最后結果而論，雷文不可能是用魔法擊敗了她！
自己這個狀態，真能夠在雷文釋放出這道他此前從未聽說的魔法前將其擊敗嗎？
想到那魔法的威力，就連艾瑟瑞爾也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荷…荷…！！”
忍受著不斷升級的疼痛，艾瑟瑞爾高舉起了變成長槍的格林匹斯。
他深深呼吸著，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高聲道：
“…神愛世人。”
“但當信仰被褻瀆，祂的代行者遭受詆毀、侮辱和折磨，那么祂也將降下天罰，懲戒不敬之人。”
“請您打開您的門戶，放出您所鎮壓的阿凡克，凈化污濁的人間。”
“開啟吧——天堂之門！！！！”
天堂之門。
這門戶一直懸于半空，任由艾瑟瑞爾如何飛騰，位置都未曾變化。
前兩次，天堂之門的門扉只是微微欠開縫隙。
這一次，卻開始在轟然聲音中被推動、開啟，噴薄出了熊熊水流！！！
洪水并非藍色，而是散發著淡淡的粉紅，那正是圣泉斗氣的顏色——或者說，這才是圣泉斗氣的源頭，來自天界的圣泉！
那是《圣言錄》中記載著的，足以滅世的洪峰。
能夠催發萬物，也能夠加速他們的生長和衰老，讓一切都走向終結！
這水流沖刷在艾瑟瑞爾身上，暫時壓制住了他身上的始源荒火，然后朝著雷文奔流下來。
這是如假包換的天河傾瀉，真真正正的當頭砸下一條大河！
艾瑟瑞爾清楚地知道，如此威勢，雷文已經來不及將咒文吟誦完成。
雷文也果然停止了咒文的吟唱，甚至收起了生命樹法杖。
高高挺起脊梁，眼神中帶著永不屈服的堅毅，小小一個身軀，卻佇立如同山峰！
金色。
原本流淌在雷文眼眸中的銀色光芒，在這一刻變為了金色。
一條條血管般的深紅從虛空中浮現，盤踞在了雷文身上，那正是詛咒力量的直觀體現。
暗紅色能量從雷文的皮膚中滲出，化作了一道無形的庇護。
然后，迎接上了圣泉的洪峰！
雷文只剩下12年壽命，只要被這純粹之極的圣泉沾染分毫，他都有可能化作枯骨。
但這暗紅色的能量，卻抵御住了洪峰的沖刷！
“這是…何等褻瀆的力量！？”艾瑟瑞爾的靈魂都在顫抖。
這又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力量，仿佛是血族的血能，卻遠比血能更加原始而存催；帶著深刻的詛咒力量，卻又要比任何詛咒都要宏大磅礴。
甚至還帶著幾分…
神圣的味道！
圣泉在雷文面前分流，落入大地、灌入地下。
藏于地面中的植物種子瘋狂生長，抽枝發芽、長成參天古樹，然后又會因為變得衰老而傾頹破碎。
蟲卵在眨眼間化成昆蟲，結繭成蛹、化蛹成蝶，卻又在還沒能飛出時便凋亡死去！
被卷入洪流中的人，上一秒還是牙牙學語的嬰孩，下一秒就變成了形容枯槁的老人。
斷腿者被圣泉治愈步履如飛，卻還沒等向光明之主感恩便撲倒在地化為枯骨！
唯有雷文，唯有他身邊三米之地，成了這洪水之中唯一的凈土，成了在這向末日一路狂奔的環境中唯一能夠得生的方舟！
不能再等下去了！
艾瑟瑞爾不知道雷文還能夠支撐多久，但繼續下去，整個藍堡都將毀滅！
“接受審判吧，魔鬼！”
艾瑟瑞爾身入洪流，身后羽翼張開，挺起長槍格林匹斯，在浪潮助力之下沖向了雷文！
粉紅色的槍鋒在洪水洗禮下越發閃耀，帶起的風壓切斷了天空中的云朵。
雷文感受著體內不斷奔涌的力量，那詛咒之力是如此宏大、如此清晰，但又像是戴著某種無法解開的枷鎖！
看著沖來的艾瑟瑞爾，雷文知道，自己目前雖然能夠在力量上壓制艾瑟瑞爾，但憑借如此程度的能量調動，卻無法撼動艾瑟瑞爾的圣泉斗氣。
他必須做出改變！
此前，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動用著詛咒的力量，絕不肯讓魔力與之沾染分毫，就怕魔力被其污染發生不可控的變化。
可現在，不做也是死！
魔力沸騰，于體內流轉的詛咒之力凝結在一起。
滋滋滋——
某種封印，在這一刻揭開了一角。
雷文深吸口氣，握緊了拳頭，金色鱗片般的紋理在皮膚之下隱現不定，又漸漸化為實質。
左腿在前、右腿在后，雷文站定身體，迎著沖來的艾瑟瑞爾 揮拳！
拳面與槍刃碰撞，沒有響動、沒有震顫。
但周圍本來洶涌澎湃的圣泉洪水，卻陡然炸出了一團真空！
無形能量沿著格林匹斯的槍刃一路逆行奔涌，那粉紅色槍刃驟然變得如同石膏般蒼白！
咔嚓——
格林匹斯，在這一刻，碎了！
驚惶之色充斥了艾瑟瑞爾的眼眸。
但雷文卻無暇去顧忌他的感受，只是繼續揮拳。
拳鋒掠過殘損的格林匹斯，狠狠印在了艾瑟瑞爾的胸口。
鎧甲就像是被投石機的巨石擊中，頓時向內凹陷、破裂。
那身后粉紅色的羽翼當空炸成漫天羽絨。
天空中的門戶陡然崩碎，殘存的圣泉化作點點雨滴飄散開來。
這一拳，已經擊碎了艾瑟瑞爾的內臟，而圣泉斗氣也被其中蘊含的力量完全壓制。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雷文周身那暗紅色的能量，竟然隱隱透出了一種金色光芒。
“原來…如此…”艾瑟瑞爾眼中先是迸發出不可置信，然后又有一股釋然。
如此死去，倒也不愧對天使之名。
“原來你就是——”
熊！！！！
話未說完，本來就只是被磅礴圣泉暫時壓制的蒼藍色始源荒火爆發開來，將艾瑟瑞爾徹底吞沒其中。
“哈…哈…哈…”
一切力量都收斂下去，雷文拄著雙膝，大口喘息，臉上帶著幾分險死還生的心有余悸。
剛剛那種感覺實在美妙，仿佛擁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但這力量過后，那種空虛，還有疲累欲死的狀態，卻讓他止不住地后怕。
如果再多動用一會兒那種力量…
“主人！”
瑪格麗特出現在雷文面前，雙手恭敬地捧著一枚散發著粉紅色光芒、璀璨如同水晶的蘋果。
那正是艾瑟瑞爾的能量核心，用于制造轉生天使的“天使本源”。
雷文直起身來，將這蘋果拿在手中收起，目光落在了婆娑宮深處：
“現在，該去見見大公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