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四階魔法師
魔法師在大眾的印象中，除了神秘、強大外，就是“富有”。
此前被雷文殺死的因庇爾身上，只有2萬金幣，那是特例——
誰讓他非要跟著死亡之手教團混呢。
而芙琳朵的私藏，相比之下就豐盛多了。
5階魔法師，日常花銷基本和金幣無關，即便如此，隨身還是帶了大約6萬枚金幣。
一看就是不太在乎，隨手堆在空間戒指角落的，因為在里面，雷文還發現了幾張混進去的進貨、收款單子。
而芙琳朵真正在意的，則是各種魔法材料，魔核、魔晶、魔植、魔法礦石，應有盡有，并且按照階位、屬性清晰地做了分區。
別看芙琳朵指甲花里胡哨，但囤積的各種原料，種類卻非常清晰，大部分都和鮮血、黑暗、生命有關，大概是她在鉆研血肉魔法的緣故。
之前雷文交給威廉和厄娜達的孽血水晶正是她收藏品的一部分。
如果這些藏品打包賣出去，至少可以換得30萬金幣；如果有心思慢慢尋找買家，那么50萬金幣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啊…”
清點著其中數目，雷文搖了搖頭。
一個法師公會的魔法師，絕大部分身家可不會帶在身上，而是會將其囤積在法師塔里。
隨身都能帶著價值3050萬金幣的材料，法師塔中多出三五倍也是正常，這么一想，可就有點虧大了…
但雷文當時也不可能放過芙琳朵。
芙琳朵知道的太多了。
目前為止，見過雷文出手的強者基本都死了。
即便是大庭廣眾之下擊斃了帕爾默，見證的人也都是大頭兵，他們只會疑惑，卻根本不會知道雷文到底是動用了什么力量。
但芙琳朵不同。
她是一位見多識廣的5階魔法師，而且幾乎見到了雷文所有壓箱底的手段——
一旦這些消息散布出去，將來雷文再對敵時，就會遭遇更多麻煩。
超凡之間的作戰結果，很大程度取決于信息差。
對手不知道的手段越多，越有可能獲勝。
舉個簡單的例子。
當初帕爾默要是知道雷文掌握著始源荒火，就不會用“荒寂創生”來制造火焰巨人，那么那場戰役的走向就有可能隨之改變。
而芙琳朵提議的，簽訂魔法契約、成為雷文的奴隸，看似誘人，其實也并不保險。
她畢竟是一位5階的魔法師。
完全有能力，付出一些代價，請動法師公會中的6階、乃至7階魔法師出手，幫助她解除契約的限制。
這要是成立，雷文恐怕就要面對一個深藏暗處、對他了如指掌、同時又恨之入骨的5階魔法師了。
所以權衡之下，即便奴役芙琳朵的收獲再大，也只能忍痛將其擊殺。
而且芙琳朵看起來也沒有完全說實話。
至少她對于奎利這個學徒并沒有那么不關心。
就在她的儲物戒指里，除了那些魔法原料、她用以換洗的各類衣衫首飾外，唯一被整理好單獨切割出空間存放的，是幾種相對于她的收藏，很不起眼的魔法原料。
其中，就有能夠幫助奎利突破4階的巖心花。
就連為數不少的魔法卷軸，可都零散放在一起呢。
而巖心花，也就是雷文煉制升魔藥劑所欠缺的最后一種主料！
如今雷文的魔力已經成長到了3階10星，也鐫刻了火球術。
前兩道關隘已經跨過，就只剩下升魔藥劑這一個條件！
“是時候，開始試著突破四階了。”
如同騎士會在四階激活戰紋，魔法師到達4階，也可以擁有全新的手段。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事情要處理。
命人叫來埃里克，雷文再度下達了數條指令。
埃里克聽著，臉上神情越來越興奮、也有些緊張。
自從跟著雷文進入艾沃爾以來，這種只防守不進攻的憋屈，還是他第一次體驗，早就忍耐不住了。
如今雷文的計劃又如此周密而嚴謹，讓他還沒開始執行，就忍不住期待起來。
可期待之中也有緊張：“可是大人，這樣一來，不是明擺著告訴對方您已經醒了嗎？”
“會嗎？”雷文問道。
埃里克仔細思考一下，緩緩點頭：“是啊，您說要以您的營帳為起點挖掘地道，雖然掘出來的土方，你說可以用儲物指環裝出去、再讓角鷹獸騎兵帶著運走，但免不了要有許多士兵在您大帳里進進出出，這一點對有飛行魔獸的藍堡來說，是瞞不住的，一定非常惹眼。”
“而且我們已經緊閉營寨這么久了，忽然發動進攻，就只能被解讀為您已經醒了啊！”
雷文笑了：“你說得都有道理，可我問你，既然我醒了，那為什么不公開露面呢？”
埃里克吞吞吐吐地道：“呃…可能是您懼怕下一次暗殺…或者…”
沒等他說完，雷文便輕松地道：“如果對方還有執行下次一暗殺的人選，那為什么不在我生死不明的這段時間進來把我殺了？他們既然沒有，我又為什么要害怕？”
這一次，埃里克終于找不到一個理由了。
“你想不到，對面也不會想到。”雷文笑了：“再說，就算他們能夠猜到我醒了，又能怎么樣呢？”
“難道我昏迷這段時間他們不敢進攻，確認我醒了，他們就又敢了？”
“一件事，對我沒有害處，說不定還能讓對方多耗點心力，何樂而不為呢？”
埃里克無言以對，心服口服，轉身離開，帶著威廉和厄娜達帶回來的城防兵力布置圖，離開了中央大帳。
很快，便有風王部隊升空，撲向了藍堡。
又有大批雄鷹軍被動員起來，擠進了雷文的帳篷里，開始原地進行挖掘。
人多力量大，又有雷文現場監工，所以地道挖掘進展迅速，當天夜里，就開出了一條深達5米、傾斜的階梯步道。
效率之高，甚至還在步道旁邊，給雷文單獨挖出了一間用以安靜冥想、修煉和休息的房間。
之后幾天，階梯繼續向內延伸，雷文的房間也加高、拓寬，墊上了各種相對容易獲取的隔音材料。
雖然說不上有多么舒適、精致，但至少已經是個合格的休息之地。
安頓下來后，雷文先要做的，當然就是熬制“升魔藥劑”。
好在，芙琳朵這位魔法師，隨身還帶了兩套附魔和煉金設備。
這個過程，并不很順利，雖然雷文已經事先看過了配方不知道多少遍，原料也都已經收集齊全，甚至還有真理之眸相助。
可還是足足花去了8天時間，熬廢了兩份，才終于將這份專屬于雷文自己的升魔藥劑熬制完成。
那樣子就像是被裝進罐子里的漩渦，不用動彈，自身就在不斷轉動、流淌，還灰、白、黃、黑地不斷變化著顏色。
熬制這份藥劑只用去了8天。
但為了將其湊齊，雷文卻足足花去了2年時間。
升魔藥劑不能久存，雷文也不準備繼續等下去。
下達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擾的命令，雷文坐回到屋子中央，仰頭將這藥劑灌了下去。
咕嚕嚕、咕嚕嚕、咕嚕嚕…
腸胃之中開始發出陣陣響動，雷文只覺得自己體內的魔力像是吹了氣一樣膨脹起來，趕忙緊緊閉住了雙眼。
3階到4階，是魔法師修行道路上的第一次蛻變。
想要突破，共分為3步。
第1步，就是要將這即將暴走的魔力降伏！
雷文沉入冥想狀態。
此刻他的魔力之池中，涓涓水流般的魔力，正如同掀起臺風的海面一般洶涌，不斷有魔力從中狂涌而出，拍打著魔力之池的邊緣。
那種魔力在體內暴走的感覺，就像是有蟲子撐開肌肉間隙在其中蠕動爬行。
而現實世界，順著雷文口鼻中溢出的魔力，已經化作魔法火焰開始燃燒！
雷文立即調集了全部的精神力，在魔力之池周圍構筑出了一圈無形屏障，就像是刻意加高的河堤。
膨脹、瘋長，如同一口逆涌的深井。
如同水流一樣，深度越高，壓力越大。
精神力又是思維的延伸。
雷文永久精神力不斷加高著壁障，阻攔著魔力外流，一種由內而外的強壓轟然壓下，簡直就像是要讓雷文的靈魂從中撕開！
高度不斷抬升、抬升、抬升！！！
直到溢出的水流，超出了魔力之池能夠容納的足足十倍！
就像是一座毫無根基、風一吹就會崩塌的沙雕。
而風，確實也在這一刻吹了起來。
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來自內部——魔力之池底端，聯系著星界的兩團漩渦，在來自魔力的龐大壓力下，緩緩止住了轉動。
它們終于不再狂躁地將元素化為魔力。
但它們的停歇，也意味著一位魔法師與元素交流的斷絕。
接下來，雷文要做的就將是第2步，也是突破4階過程中，最為兇險的一步——
將僅剩的一點精神力抽出，化作一只蓋子，狠狠壓在了那高企的魔力之上！
人體作為容器，產生的魔力之池大小有限，其魔力增長自然也有其極限。
只有將魔力壓縮、化為全新形態，才能夠獲得更大的提升。
所以，這一步，不僅是為了壓縮魔力，也是為了淬煉魔力之池，讓它能夠容納更為深厚的魔力！
雷文體表的無數毛孔張開，滲出一絲絲鮮血。
那股來自魔力池水的壓力，不僅作用在雷文的靈魂，也作用在他的肉身，然后又通過肉身繼續向靈魂施壓！
一個幾乎無法遏制的惡性循環。
這一步不僅考驗魔法師的意志，更加考驗對于精神力的操作。
如果意志不夠堅強，承受不住壓力帶來的痛苦，失控的魔力最低也會把魔法師的魔力燒干，從此變回凡人；如果更嚴重一些，那么會直接將魔法師烤成干尸！
如果精神力的操控不夠細致，要么無法快速壓縮魔力，要么就會直接將魔力之池壓碎。
幸好，雷文的意志足夠堅定，又有著真理之眸作為輔助。
暴漲的魔力被一點點壓回到水面，質地也開始變得越發濃稠、沉重，仿佛從水流變成了泥漿。
到了這里，雷文稍稍吐了口氣。
第二步，也終于基本完成。
接下來就是最后一步了——
他的精神力化作一枚探針，刺入了魔力之池中，觸碰到了那兩枚已經停止運作的漩渦。
狠狠攪動！
轟！！
仿佛宇宙重啟般的爆炸聲在雷文靈魂之中炸響，本來的兩團魔力漩渦倏然崩散開來！
而失去了這兩團漩渦托底，已經被壓制成泥漿質地的魔力，開始順著星界之門狂泄！
其中的精神力探針被各方壓力扭動、卷曲、變化。
但雷文卻沒有將其撤出，而是操控著、讓更多精神力觸須探入其中，讓它們化成一把把鑷子、鉗子，探索著，將崩碎的漩渦碎塊一點點拼湊起來！
魔力之池中的泥漿魔力，最多2個小時，便會流淌一空。
而雷文必須要在這2小時的時間里，把那破碎了數千上萬片的漩渦，全都在拼湊到一起！
魔法是幻想的產物。
雷文他不僅要將這些碎片拼湊，還要去清晰想象拼湊出的漩渦，會是一種什么樣子。
精神力，就在這不知不覺間被錘煉、鍛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就在魔力池水下降到1/3時，一團全新的魔力光輪，終于拼湊成型。
不再像是過去那樣，兩團光輪夾著一個星界之門，而是直接以星界之門為核心，再度開始旋轉！
魔力池水，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下滑落。
到了這一步，雷文嘴角翻到勾起了一絲微笑。
靜靜看著魔力干涸，然后那全新形成的光輪緩緩轉動。
魔力開始從星界之門中流淌開來！
不同于此前泥漿狀的質地，如今從星界之門中奔涌出的魔力更加純粹，更加剔透，要比喻的話，仿佛就是無色的水銀。
魔力填滿了池底，規模像是一個不大的水泡子。
但這質地，已經超出從前的數十倍不止，僅僅是這個水泡，便超出了3星10階時雷文的魔力總和。
“終于成功了！”
雷文睜開眼睛，長長吐了口氣，眼中滿是感慨。
從1階到2階，用了半年；從2階到3階，用了整整1年。
而從晉升3階開始到現在，雷文已經足足走過了…
6年！
他伸出手掌，一絲魔力在其中流動，又化作一層幾乎看不見的水膜覆蓋全身，流淌之后，沿著指尖匯聚成數滴黑水落在地上。
那是雷文體表的污垢、泥濘被洗刷后留下的殘跡。
從3階到4階，是破碎又重構的過程，也是一名魔法師真正登堂入室的過程。
從4階開始，魔法師可以直接從星界調動元素，可以不再受到環境的鉗制。
本質上得以提升的魔力，可以無需吟唱，便在物質世界有限地喚起、控制元素，剛剛這洗滌身軀的過程，就是一種應用。
而直接聯通星界，也給魔法師帶來了一項新的能力：
魔法造物，可以永久存留！
就比如水。
一階的水系魔法師，就可以喚出大量水源——它們可以用來清潔身體，可以用來洗涮污漬，甚至可以用來滅火。
卻唯獨不能喝。
因為一旦水源中魔力消散，那么這魔法喚出水流本身也會消失。
換句話說，喝了和沒喝一樣，無法緩解任何干渴。
但到了4階后，就完全不同。
造出的水，那就是真正的水，可以被蒸發成蒸汽、可以被凝結成冰，但唯獨不會從世界上消失！
以雷文目前的魔力儲量，別的不敢說，維持一支標準軍團的每日用水，完全不是問題。
“魔力比斗氣更加接近世界的本質。”
雷文想到了《法師之路》這本書扉頁上的話。
那時，他以為這是魔法師的自吹自擂，如今卻深有感觸。
因為創造的物體不會消失，本身就是一種屬于創世者的權能！
趁著心情好，雷文又打開了芙琳朵的戒指，挑挑揀揀，從中篩選出了4個魔法卷軸。
既然已經晉升4階，當然要至少先掌握一種4階魔法。
這4個卷軸，就是芙琳朵庫藏的全部4階魔法——
她曾經釋放過的陰影系“歷史的塵埃”；雷電系魔法“泰坦之怒”；火焰系魔法“瓊緋珍珠”；奧術系魔法“元素裂解”。
稍加權衡后，雷文握住了元素分解的卷軸。
奧術系，并不在基礎的元素分類之中，是純粹的基于魔力運作的魔法，也被稱為“魔法中的魔法”、“智者的魔法”。
大多數奧術魔法，都是無聊的法師們從0開始鉆研出來的。
因此效果可以說是五花八門，既有弱得離譜的，也有作用莫名其妙讓人摸不清頭腦的，還有強得讓人瞠目結舌的。
雖然早就不是魔法方面的雛兒，掌握了精靈語，精神力控制方面又有真理之眸輔助，雷文預計，最少也要1個月的時間，才能夠將其完全掌握。
但雷文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它。
42天后。
“早知道，就不習練這種魔法了…”
當確定了將這道魔法完全掌握，雷文幽幽嘆了口氣。
奧術魔法，還是太難了，超出了雷文的預計許多。
要是芙琳朵聽到雷文這番感慨，一定會恨不得把雷文埋在法師塔底下。
她在4階時，可是研究了這魔法足足3個月，卻連門都沒入。
晉升5階之后，也沒把握能在2年內將其掌握，所以才會棄之不用！
雷文用了42天，竟然還嫌慢！？
而雷文之所以能夠堅持下來，還是因為4階魔法足夠強大。
通常來說，一位剛剛晉升的法師，體內魔力是剛剛好可以釋放一道同階魔法。
比如芙琳朵。
她生前是5階2星，就只能釋放1次5階魔法，到3星時才能釋放第2次，5星時可以勉強釋放第2次，即便到了10星，也只能用處5次而已。
而雷文不同，身負真祖血核的他，哪怕如今只有4階1星，但卻可以釋放出3次4階魔法！
一道4階魔法，就有可能改變一場戰役的走向；3道4階魔法的價值，就更加無需多言！
當然，有利也有弊。
會頭想想，要不是這夸張到超負荷的魔力深度，雷文在晉升4階的前兩個階段，也不會過得那么艱難。
光明歷1200年6月7日。
雷文穿上許久未曾著裝的皮甲離開房間，對一直守在門口的鬣狗下令：
“傳我命令，召集所有軍官，來中軍大帳議事。”
“是時候，發起總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