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將計就計
潘偉明是個孝順的人，他父親死的早，母親含辛茹苦養育他，所以他很尊敬和孝敬自己的母親，從來不敢忤逆。如果讓他為了金國給的承諾背棄大周，害了自己的母親，害了潘家名譽，背上千古罵名，值得嗎？
更何況，金國到底能不能戰勝大周，尚未可知。
潘偉明嘆了一聲，在軍帳來回踱步。
張宇隨大軍出行，速度并不快。
還有五六天的行程，但這一日，他突然收到一則密信，密信是北衙暗哨傳來的。北衙暗衛重建時，張宇就讓魏啟明廣布棋子，尤其是主要官員的身邊，如果能安插暗哨，那就最好了。而此時給張宇傳來密信的暗哨，正是潘偉明身邊的暗哨。
這個暗哨并非潘偉明的心腹，自然不知道潘偉明和李云、金國的勾當，但他也看出一些風吹草動，知道事關緊要，于是動用了自己最大權利，可以像都統發送一份密信。北衙暗衛內有嚴格的制度，普通暗哨根本無法給都統傳信，但若事關重大，可以越級傳送，但只有一次機會，并且事后還需要接受調查。
密信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潘偉明和戰王有密謀，戰王反叛后，潘偉明疑有反叛之心！
這則消息讓張宇不得不慎重。
如果潘偉明真的反叛，和胡人里應外合，那對岳英來說就是災難性的打擊。
張宇鞭長莫及，也難以處置，索性，他去找毛云鳳，向他說明情況，然后帶著武北玄和幾名心腹，準備乘坐快馬，前行趕路。
毛云鳳自然應允，告誡張宇注意安全，他可不希望張宇出事，如今這位的身份可不簡單，萬一傷到，自己如何面對女皇，如何交代呢。
告別毛云鳳，張宇和武北玄快馬加鞭，先行一步。
兩天后。
張宇和武北玄終于來到岳英的軍營。
看到軍營安然無恙，他倆松了一口氣。
“看來，這位潘將軍左右搖擺，并不太想支持戰王，要不然，他們早就動手了。”武北玄說道。
張宇點點頭，道：“如今大戰在即，著實不便處置軍隊統帥，我們隱藏身份吧，我想見見這位潘將軍，若是能收為己用，也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武北玄應道。
兩人靠近軍營，就被巡邏士兵攔下。武北玄拿出軍牌，讓他去通知岳英，要保持隱蔽，不得被其他人知道。
巡邏的隊正知道來人不簡單，親自去找岳英，拿出令牌后，岳英想要出迎，得知張宇兩人要隱蔽的意圖，于是讓這位隊正親自帶他倆進營，帶到岳英的軍帳來。
隊正火速去帶人，岳英看到來者是武北玄和張宇，揮揮手遣散隊正后，連忙問道：“你倆怎么提前來了？”
“大軍還得四五天，我們倆接到一些情報，事情緊迫，提前來到了。”張宇說道。
“發生什么事了？”岳英問道。
張宇沒有隱瞞，把潘偉明可能投敵的情報說了出來。
岳英一陣后怕，如果潘偉明真的投敵，和胡人里應外合，那自己就算有火炮營，也于事無補。
“我想今晚去見見他！他若有異心，直接除掉。”張宇說道。
岳英皺著眉，道：“不可，萬萬不可。不經朝廷應允私自處死節度使，這可是砍頭的大罪，你豈能承受？萬萬不可魯莽！”
怎么說，張宇也是未來的女婿，岳英自然會為他考慮。
張宇笑了，武北玄也笑了。若是別人，就是貴為親王，也不敢私殺節度使，但是張宇敢。如今他的身份，武曌豈能不維護。所以，只要潘偉明敢有反心，殺了就殺了。
“岳伯父，你放心，我自有主意，不會干傻事的。”張宇說道。
岳英點點頭，她也知張宇的為人，于是安排下去，親自帶張宇去見潘偉明。
此時的潘偉明正在帳內躊躇。
昨日李云又偷偷入營，催問他的主意。今天晚上，他必須給李云一個答復，必須等大周援兵來到前施展計劃，不然大軍來到，第一個倒霉的就是潘偉明。
突然，士兵來報，岳英正朝這里走來。
潘偉明將亂糟糟的心思收起來，然后主動出迎。
他看到了了岳英身后的兩個青年，一身便裝，并未穿鎧甲。但氣度不凡，走到岳英身后，只落半步，應該是為了保持恭敬，而不是因為職權。
“岳將軍怎么有空來我這里？莫非敵軍有變故？”潘偉明問道。
岳英笑道：“有重要的事和你商議。”
“哦，好，請！”潘偉明請他入帳，他的心腹大將也跟著入帳。
“潘將軍，可否讓你的下屬退避。”岳英問道。
潘偉明一愣，平日他們商議大事，身邊都有心腹大將跟隨，一是避免萬一交鋒了，死的不明不白。二則是為了掌握局面，不畏懼對方。
這還是岳英第一次讓他屏退左右。
而岳英身邊，的確沒有他的心腹大將，只有這兩個青年人。
潘偉明打量兩個青年人，兩個青年人也毫不畏懼地打量他。
“你們退下吧。”最終，潘偉明揮揮手，讓四位心腹大將退下。
四名大將本想勸阻，岳英掃了他們一眼，提前說道：“難道還怕我們三人傷害潘將軍嗎？”
“屬下不敢！”四人立即退下，并守在了帳外不遠處。一旦帳內有異響，方便立即沖進來。
“不知這兩位？”潘偉明問道。
岳英指著張宇說道：“他是二等忠勇侯張宇，火炮營就是他發明和組建的。這次殺入突厥王庭，殺死突厥可汗，就是他領兵三千。陛下正下旨欲封他冠軍侯！相信過不了多久，旨意就會下達。”
沒錯，要不是出征緊迫，內閣就擬旨下達了，雖然賞賜未下來，但這個“冠軍侯”是跑不了。誰能在弱冠之齡殺入突厥，殺死突厥可汗，以最小的代價重創突厥？
勇冠三軍，當此殊榮。
潘啟明嚇得后退兩步，一臉驚容。
他萬萬想不到，這位久聞盛名的大周神人，竟然突兀的提前來援，并來到了自己的大帳中。
“張將軍！”潘偉明抱拳叫道，他雖然貴為三品，官職比張宇高，但這些天久聞張宇大名，如雷貫耳，如今見到真人，心神震驚，竟然忘了這事。
張宇抱拳微微躬身，道：“潘節度使，末將張宇！”
潘偉明心神稍定，忍不住地問道：“張將軍，援軍不是還有幾日才能到嗎？”
張宇笑了笑，道：“匆匆趕來，自然是為了潘將軍。”
“為了我？”潘偉明臉色微變。
張宇道：“自然，畢竟現在潘將軍猶豫不定，時間緊迫，你需要給戰王一個答復，我便來助助你。”
潘偉明的神情大變，下意識摸了摸腰間佩刀。
岳英再來的路上，就聽張宇說清的事情緣由，他冷哼一聲：“潘將軍，咱倆武藝不相伯仲，但這兩個青年，可都是一流水平。”
張宇說道：“我若有心傷害潘將軍，不需要我動手，北玄一人足矣。而親自來找你，就說明了心意。”
潘偉明心中明白，他問道：“在下不知張將軍的話中意。戰王乃逆賊，人人得而誅之！我豈能和他有聯系？”
張宇則道：“潘將軍，暫且不談戰王的時，大人在戰王反叛時，未能及時入京勤王，故意拖延，此罪你可認？”
“我察覺金國有異動，未能及時報告朝廷，也以至于勤王時，動作慢了幾天。相信陛下圣察，會明白的。”潘偉明抱拳高抬，鄭重說道。
張宇知道他嘴硬，看來不刺穿他的心里，就不會說實話。
“潘將軍，你知道我未統領虎豹營之前是干什么的嗎？是北衙暗衛大都統。我的人遍布天下，收集的情報也多如牛毛。你覺得我想要查你和戰王的關系，會是什么結果？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張宇沉聲道：“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你勾結戰王，死罪能免，活罪難逃。”
頓了頓，張宇繼續道：“戰王已經投靠金國，他給你豐厚的許諾，你如今心志動搖。我若不來見你，怕你真的做傻事。所以我說，我是為你而來。”
“本將不懂張將軍說什么。”潘偉明還在執擰。
張宇注視他，目光如刀：“我最后說一遍：你若棄暗投明，我保你無恙，到時候雖會降職，節度使的位置也難保，但能保你不背負反賊罵名，保你全家安穩。若是能助我殺敵，引賊入甕，并有大戰功。我能保證既往不咎，陛下不會拿你動刀，你還是平盧節度使。如何取舍，全看你的決定。”
“張將軍，你能保證你說的話照辦？”潘偉明忍不住問了一句。
張宇笑了笑：“信不信在你，有些事，你將來自會知曉。”
潘偉明眼神閃爍，愣在那里。
許久，潘偉明問道：“張將軍，你真是藝高人膽大，竟然直接來這里，不怕我直接動手？”
“我若是怕了，就不會帶人殺入突厥。我且告訴你，我并不把金國放在眼中，他們只是取巧，趁著戰王反叛南下侵略，如今戰王這個逆賊已平，憑大周國力，對抗不了一個金國嗎？”張宇說道。
潘偉明嘆了一聲，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兒老母。
這些天，李云來見他，都是談及金國對他的許諾，金銀財寶，權力等等，但沒有提及一句自己的家人。
自己的家人還在京城啊，年邁的老母，妻子，還有三個兒子。
他已經五十歲了，若是家人不在，再封為異性王又有何用？
其實，他心里早就有了抉擇，只是大周方面沒有給他一點余地。他怕武曌會搞死他，這樣和投靠了金國有何區別。
如今，張宇親自來游說，瞬間在心中的天平上的大周一面，加重了籌碼。
潘偉明單膝跪地，抱拳道：“張將軍，潘某感謝你的信任和幫助，在下愿意為了大周鞠躬盡瘁。實不相瞞，戰王之子李云，已經潛入營中多日，策動我投靠金國，命我和金國合謀，重創周軍。”
“哦？戰王的兒子？”張宇驚訝道：“他有什么計謀，準備如何合謀？”
潘偉明不在隱瞞，全盤脫出：“今晚李云還會來，問我最后的決定。”
“答應他，就說你愿意反叛。為了加重他的信任，你就說京城來了可信的人，送來情況說援軍已來，毛云鳳和我就會定你的罪。你別無選擇，只能投靠金國。”張宇說道。
潘偉明點點頭，道：“好！至于如何合謀，李云比較謹慎，還未詳細介紹。”
“那晚上和他好好聊聊，咱們將計就計。潘將軍，這可是戴罪立功的大好機會。”張宇笑道。
“不辱使命。”潘偉明抱拳道。
既然決定戴罪立功，潘偉明自然恢復了氣度。
時間過分飛快，很快夜深。
潘偉明坐在椅子上休憩，閉目養神。
手下心腹，帶領李云進了軍帳。
“潘將軍，我們又見面了，你考慮的如何啊？”李云問道。
潘偉明起身，直接深深一鞠躬，拜道：“還請公子回稟戰王，救我！我愿全力配合王爺和金國！”
“怎么了？”李云問道。
潘偉明狠狠道：“我的好友從京城傳來消息，武曌已經吐口，對我下手。就如同公子所意料的那樣，援軍手中就帶有致我罪的詔書，我將在劫難逃了。”
李云立即明白潘偉明為何從搖擺不定到下定決心。
“好！有你幫助，金國如虎添翼，我們的大計可成。”李云面露喜色。
潘偉明卻遲疑問道：“公子，金國方面，會相信我的投誠嗎？”
李云看到潘偉明已經思考后路，擔心自己在金國的前程，可見是真心投靠。
“這些天，我父王已經再做完顏青的工作，效果非常好。而且胡人被火炮打了一頓，軍心還有些不穩，大周軍隊守住山口，他難以突進，又無法繞行。等援軍來到，他更加難以侵略。他不想無功而返，所以由你做內應，重創周軍，奪走火炮，打開山口出口，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李云信心滿滿。
潘偉明點點頭。
“公子，行動如何進行？你盡管安排！”潘偉明再次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