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淳風口中默念術咒,右手掐決抬起虛指筷尾。
輕喝一聲:“咄!”
兩根筷尾驟然一倒靠攏住,組成了一個三角形狀,繼而在蘇淳風的左手上詭異地旋轉起來——只是短短幾秒鐘后,筷尾組成的角尖就倒向了正北方向。然后,兩根筷尾組成的角尖,愈發詭異地上下輕輕浮動起來。
當筷尾組成的角尖最終穩穩停住時,兩根筷子傾斜的幅度已經非常之低,幾乎和蘇淳風平抬的手背平行。
他稍作思忖后,就轉身回屋睡覺了。
這時候蘇淳風已然肯定,絕對是有術士施術了。
只不過,這種術法沒有明顯的危害性——奇門江湖門派繁多,各種術法自然也是數不勝數。但所有術法的作用,無非就是那么幾種,對人,對事,對物,小范圍,大范圍,有害、無害、輕微傷害…或者直接點說就是,殺傷力如何。
而針對各種術法的偵測、判斷,也要使用不同的術法。
之前蘇淳風被磁場的異常波動警醒,就隱隱感覺是術士做法,所以才會趕緊起身出去查看一番。
雖然他因為無法全身心、把全部時間專注地投入到修行當中,修為還在凈體初期徘徊,但其心境修為極高,對于磁場波動五行變化相當敏感。而且,蘇淳風有著豐富的施術經驗,還經歷過無數次斗法的實戰經驗,所以在感應到五行磁場的異常時,他能夠在最短時間里判斷分析出附近天地五行變化中的部分細節,從而選擇相對應的術法去偵測,查找出術法來源方位后,再細致地分析術法的大致本質。
今晚感應到的這種術法,具體作用和目的、針對目標是什么,蘇淳風無法知曉,他畢竟不是施術者。
不過,他知道這種術法對人體和銷售處生意的危害性不大,這就夠了。
也許是有術士在干點兒別的事情呢。
有道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第二天早上吃過飯后,父親蘇成接到了陳羽芳打來的電話,讓他去工商局拿公司營業執照,順便辦理一些相關的手續。
蘇成交代了幾句,就夾著包匆匆出門了。
最開始的時候,蘇淳風和蘇成并不知道,承包土地用于開發經營,除了繁瑣無比的申報、審核等流程之外,還必須要有合法的租賃承包資質——就算是你身家上億,也不能以個人名義用莫須有的一個簡單的“經商”之名就把地長期租用下來。
所以在陳羽芳的提議下,他們要組建一個貨運代理責任公司,再以公司的資質去租賃承包這塊土地,用于定位明確的物流園區開發。
萬通貨運代理有限責任公司,以蘇成為法人、總經理,陳羽芳、陳秀蘭、蘇淳風為股東,注冊資金不多,只有五十萬元。其中有蘇成從關廟鄉信用社貸款三十五萬元,陳羽芳從家中拿出十五萬元現金。但就是這樣一個小公司,在陳獻的人脈關系網輔助和陳羽芳的公關下,就足以拿到這塊土地的承包使用權了。
三四個月的時間里,陳羽芳已經把各部門的關系都打通,只差有了營業執照后,進行最后的審核批復環節。
除此之外,有了公司名義,從銀行貸款也比較順利。
之前已經講過,陳羽芳已經和二道口鎮政府達成了初步的口頭協議,此番承包土地使用權用于商業經營,是全權承包,不會有二道口鎮政府占據股份,所以承包租賃費用,相對要高一些。不過這也只是相對,因為有陳獻的人脈關系網做幕后推手,承包價格其實并不高,非常低——按照口頭協議,萬通貨運代理責任公司將一次性繳納土地租賃承包使用費一百八十五萬元整,二道口鎮政府所轄規劃區域的七十四畝土地使用權,交由萬通貨運代理責任公司用于公司擴大化經營物流園區項目,使用年限為五十年。
如果再加上后期開工建設及公司日常流動資金,那么萬通貨運代理有限公司,至少需要貸款三百五十萬元。
昨晚上蘇成和兒子談話時,還自嘲般說道:“搞聯合收割機銷售代理掙了點兒錢,咱家貨運車這段時間賺了些錢,那臺舊的聯合收割機全套轉給你舅舅騰出了三萬多塊錢,眼瞅著差不多能把信用社的貸款還上了…這不,又要背上大頭債務咯。”
不過,如今的蘇成已然沒有了當初那般生怕怎么樣所以謹小慎微的態度。
錢賺得如流水般嘩啦啦進賬,而且一直以來兒子蘇淳風的提議那都是必定賺錢,再者又有了數十畝地在手中,他還怕啥?
這且不說,任何人有了錢之后,就會想著有名了——公司開起來之后,蘇成那就是法人,是公司總經理,投資數百萬干這么大買賣那叫大老板。河塘村豫望飼料廠的廠長李勝,也不過如此而已嘛。
有了這些想法,蘇成如今的眼界、心胸都開闊了許多。
吃過早飯后,熬了一夜的蘇理就到南屋睡覺去了。
生意冷清的會客室內,就只剩下了陳秀蘭和蘇淳風母子二人。
陳秀蘭一邊拆著幾件破舊的衣服,一邊微笑著閑嘮道:“淳風啊,你說這人吧,以前一聽說要花多少錢多少錢,就心慌得不行…現在你看看你爹,幾十萬貸款壓在身上,再過些日子說是還要貸款幾百萬,他都好像沒有一點兒壓力,沒心沒肺整天樂呵呵的。”
“娘,您現在不也這樣嗎?”蘇淳風笑道。
“誰說不是呢。”陳秀蘭滿臉幸福地笑著搖了搖頭,道:“小風,咱家這兩年的變化,也多虧了你機靈,看得準。”
蘇淳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我都是胡咧咧,還是我爹幸苦了。”
陳秀蘭沒有反駁兒子謙虛的話,輕輕嘆口氣,神色變得和藹卻又認真嚴肅,道:“娘有些話得跟你說說,你別不愛聽。咱們家里面賺錢做生意,還是得指望著你爹,你別天天把所有的心都放到這上面,主要還是得學習,你看看,期中考試時成績又退步了吧?你爹是忙著賺錢,也知道你有本事,有頭腦,所以不把你的學業當回事兒了,可娘心里還是覺得,好好學習才是正事兒。”
期中考試,蘇淳風的成績再次下滑,考了全班第四十二名,全年級第五十四名,眼瞅著就有可能被擠出一班了。
班主任曹蘭對此很是嚴肅地批評訓斥了他,以至于把他和王海菲早戀的問題都給予了嚴厲地斥責,并且告訴他,如果期末考試后,成績再有下滑,那么老師就有必要和他的家長進行聯系和溝通了。
蘇淳風深知,此次考試成績下滑,確實和這段時間操心家里的生意,從而不可避免地耽誤了學習有著直接的聯系。
所以他認真地向班主任道歉,并做了保證。
而他又從來不會對父母隱瞞自己的成績,所以父母自然是知曉的——在心性成熟的蘇淳風看來,雖然父母不會真去學校調查他的成績是真是假,但那是父母對子女的信任,自己斷然不能拿假成績謊話來欺騙父母。
此時聽得母親提及考試成績和學習的事情,蘇淳風不禁心生愧疚,點點頭認真地說道:“娘,您說得對,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學習,爭取考出更好的成績。”
“嗯,娘知道。”陳秀蘭和藹地笑了。
“娘,我去外面走走消化消化食兒,一會兒回來學習啊。”蘇淳風露出孩童般討好母親的笑容說道。
“去吧,注意路上的車。”
“哎。”
蘇淳風答應著走了出去。
從銷售處出來,蘇淳風沿著107國道,從路口紅綠燈處的斑馬線走過去,然后站在路邊上細細地感應著——現在他對于昨晚上那股細微的五行磁場波動,有了更加明確的判斷,是有術士在附近布下了一個術陣。
此術陣白天不會運轉,只有到了后半夜凌晨時分才會開始慢慢運轉幾個小時。既然術陣無害,施術者又布下這樣一個頗為復雜的陣法,是為了什么呢?
蘇淳風一時間有些困惑。
畢竟,他是詭術高手。
而詭術中,幾乎沒有這般柔性的術法,全部都是剛烈強勢迅猛的術法。
細細感應了一會兒之后,蘇淳風終于從天地五行的穩定波動中,尋找到了蛛絲馬跡,然后他豁然轉身,舉目遠眺四周的環境和地理形勢,同時心中默念術咒,施術融入天地靈氣中偵測,同時心中禁不住驚嘆道:“高手啊…”
以固有的地形、建筑物、環境,稍稍對一些地點進行幾乎微不可查的變動形成陣腳,布下術陣,這可不是一般術士能做到的。
而且,此術陣雖然沒有多么強大的殺傷力,但卻涵蓋了方圓至少兩公里的地域。
是相術高手!
蘇淳風肯定地判斷出了對方的基本身份——若非風水相術高手,斷然難以做到如此妙到巔毫地借用自然形勢,仿若隨意般從容地布下了如此龐大的術陣啊。
既如此,那就更沒必要去理會了。
反正對父母及銷售處無害。
再者說了,方圓兩公里這么大地方,那位相術高手指不定針對誰,針對哪塊地域干什么事兒呢。
就在蘇淳風沿著路邊遛遛達達往東走的時候,一輛面包車迎面駛過,并很快停在了路邊上。
這本來沒什么,只是蘇淳風無意間扭頭看向那輛面包車時,就不禁皺了皺眉。因為,從面包車上下來一個面色陰鷙身材矮小的青年,也就一米六五左右,三十多歲年紀,穿一件白襯衣,黑色西褲,黑色皮鞋。
是術士!
他之前施過術法!
蘇淳風一眼就看穿了那名青年身上的術法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