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猶豫是否該詛咒這老流氓中還是不中的時候,半空之中,正振翅翻往云端的蒼鷹如遭雷隕,渾身一顫,不由得一聲悲鳴,折翅無力地往地面墜落…
看到了這一情影,我的意識在第一時間迅速地作出了正確的反應,我第一個舉起了手臂,以我那如同天雷炸響的聲音狂吼了起來:“陛下萬勝!大唐萬勝!!!”
我喝出第一聲的時候,把邊上的人群都被震得呆了,不過緊接著,沒有愿意放過這個拍還保持著耍帥的姿勢不動的李叔叔的馬屁的絕佳機會,頓時,三軍皆舉起了手臂或者是手中的武器,仰天長嘯:“陛下萬勝!大唐萬勝!!!”
李叔叔也激動了,估計剛才他射出這一箭的時候也有點心虛,生怕不中,那臉可就丟大了,而現在,三軍三呼萬勝,讓他激動得滿臉漲紅,一臉激昂之色:“哈哈哈,看來朕的手還沒生,還能拿得動弓箭,拓我大唐,保我大唐!!!”
“萬勝!萬勝!萬萬勝!!!”聲音像是海嘯一般地席卷著天空與大地,那靺鞨諸部的六位首領皆齊齊色變,膽氣盡喪。目光之中溢閃著對大唐將士激昂的士氣和勇氣的敬畏,他們也總算知道,大唐皇帝李世民陛下無愧那個天可汗的威名!
李叔叔扭過腦袋來,一臉慈祥地朝我微微頷首,這讓我松了口氣,這個馬屁實在是拍的太及時了。靺鞨大首領大勃榮的面色難看得緊,看得出,他深受打擊,靺鞨第一神射手兀赫兒同樣表情有些茫然。
這個時候,已經有快馬把拾到的蒼鷹拾來,呈到了李叔叔的跟前。李叔叔待周圍的歡呼之聲降下來之后,撫著須望著眼前那只無辜被他殺害的可憐鳥兒,一臉地自得:“朕自前朝起兵以來,數十年來,身經數百戰,每戰必爭先,死于朕箭下之敵,已有千余,今日,朕已年近五旬,然依舊能彎弓以擊蒼鷹,這個喻義好啊,我大唐,將長勝不衰,戰無不勝,呵呵呵,靺鞨人的好漢,還有薛愛卿,你們兩人的箭技果然了得,不過這一場,這蒼鷹既已被朕射下,那此局就算你們打平如何?”
兀赫兒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斗志的同伴,咬著牙道:“好,就算打和。”
薛仁貴也點了點頭:“和,這第三局,該由薛某來出題了對嗎?”
兀赫兒點了點頭:“請!”薛仁貴掃了靶場周圍的人群一眼,看到了我,朝我眨了眨眼,似乎在告訴我,不用著急,勝利,必將是屬于他。薛仁貴移開了目光,仰首望了一眼天,似乎在尋找著什么,不過,方才蒼鷹的命運早已經把所有的飛禽都嚇著了,上空早已變成了空無一物的朗朗碧穹。
“若是射死物,實在是沒辦法辯出個高低來,不若這樣,薛某與你,備取三支羽箭,去箭頭,直接對射來比個高下如何?當然,也可以奪對方射來之箭。直到有一人中箭為止,你意下如何?”薛仁貴緩緩言道。
“好,這法子好,何人能先射中對手,便是贏家!”兀赫兒大聲喝道。
靶場之外早已經被擠的是人山人海了,甚至有些兵痞還爬上了瞭望塔上向下觀望,兀赫兒與薛仁貴對面相距約一百五十步而立,每人的箭壺之中,各有三支被取掉了箭頭的長箭。
場面除了呼吸之聲再沒有其他的雜音,所有的人都把視線投注到了這二位頂尖箭手的對決上。
薛仁貴望了望兀赫兒,然后又再次望向天空,我很好奇,這位神箭手到底想干嗎?莫非是眼睛里進了沙子,要不然就是上身的蚤子在他的脖子上釘了一口?
李叔叔清了清嗓子,點了點頭:“開始!”
這個時候,薛仁貴先動了,一手挾從箭壺之中挾出了三支羽箭,繼續仰頭望天狀,在人們的驚呼聲中,薛仁貴手中的兩支羽箭被他拋上了天空,而指尖的那支羽箭已然搭在了弦上,張弓如月,弦響一聲,上箭竟然被他射向了天空,所有的人全傻了眼,包括我,包括坐在馬扎上方才還洋洋得意笑瞇瞇的李叔叔和一幫子老兵痞,就連薛仁貴的對手兀赫兒也被薛仁貴莫明其妙的所為搞得一頭霧水,箭支搭在弦上也不知道該不該出手,而薛仁貴就像是一位最為優異的雜技演員,當第一支箭伴著那悅耳的仙嗡之聲沒入了天穹之后,他伸出了手,第二支羽箭恰巧落入他的手中,緊接著,第二張箭也被射向了天空,薛仁貴再次抬起了手臂,接住了到此時方才落下的第三支羽箭,同樣是射向了天空。
就在薛仁貴在圍觀人郡的嘩然聲中射出了第三支羽箭的瞬間,兀赫兒出手了,第一支羽箭就像是一條噬人性命的毒蛇,無聲地噬向薛仁貴的腰腹處,就在眾人驚呼的當口,兀赫兒第二支箭已然搭在了弦上,這一次,直奔薛仁貴的面門,薛仁貴卻伸手轉身一抄,兀赫兒射來的第一支箭竟然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乖乖地落到了薛仁貴的手中,頭一歪,第二只箭然后被他生生用牙給咬住,兀赫兒已然變了臉色,狂吼一聲,第三支箭使出了全力奔射而出,而薛仁貴已然冷靜地把抄到了手中的第一支羽箭搭上了弓弦,只聽得一聲弦響,兩支勁疾的羽箭竟然在半空中相撞,發出了一聲脆響,斜落于地,而這個時候,薛仁貴已經把口中的箭取下,搭于弦上。
兀赫兒手執角弓,咬牙切齒,擺出了準備接箭的架勢,而就在這個時候,薛仁貴突然松弦左手執弓,右手捏著箭尾,又抬頭望天,奪奪奪三聲悶聲,三支被去掉了箭頭的箭支就在這個時候落了下來,直插入草地之中,呈品字形,每只箭距兀赫兒都約是三尺的距離。
寂靜,先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發出聲音,全都瞪著眼,不可置信的下巴與眼珠子怕是都落了一地,過了不知道多久,所有的人像是方才想起自己該干什么一般,都齊齊歡呼了起來,老子一面怪叫,一面使勁地拍著巴掌,帥,太帥了,先人你個板板的,這還是人嗎?莫說是給他天第一的箭手,就算是稱為箭神亦不為過。怪不得敢那么囂張,太牛了,激動的老子恨不得撲上去親這家伙一口,順便讓他給我簽名留念啥的。
遺憾的是我沒有DV,也沒有攝影機,沒辦法把這一幅留給后世,不過也沒關系,在場的數萬人,將會把薛仁貴今天的戰績向全天下傳播。歡呼之聲驚天動地,流霜這可愛的小道姑興奮地尖叫著,小巴掌怕是已經早就拍紅了。
“薛卿如此箭技,真乃箭中之神爾!”李叔叔起身欣慰地大喝道,這話絕對沒有一點夸張,莫說是李叔叔,就算邊上那些個平時眼高于頂,瞅誰都不服的老兵痞們也都翹起了大拇指,小伙子硬是要得的很。
兀赫兒面色灰敗,一副心喪若死的模樣。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斗志,甚至連一點精氣神兒都沒有了。“將軍大人,你贏了,兀赫兒一敗涂地,敗得心服口服。”兀赫兒單膝跪地,雙手捧起了那柄他所使用的角弓。
薛仁貴大步上前撫起了這位靺鞨的第一射手,依舊是一副笑意吟吟的表情:“切莫如此,其實你我的箭術,相差不過一線爾,今天這場比拼,實讓是讓薛某有酣暢淋漓之感,太痛快了,呵呵呵…日后你我皆是大唐一國之民,若是有朝一日能在軍中相聚,薛某愿意再與兄弟你切磋箭技,共同提高。”
兀赫兒聽得兩眼發亮,原本灰白的臉上泛起了激動的漲紅。喃喃地不知道小聲在嘀咕啥子,不過,薛仁貴這話的誘惑力對他這種箭術高手來說,不亞于清發北大在向一個窮山溝的小年青發放全額獎學金并邀請他去那免費讀大學。
那些個靺鞨首領們走了過來,全是一臉敬服之色,向薛仁貴表達著他們的此刻的心情,不過,有一個人卻死盯著我,他就是白山靺鞨的首領木特術。“房將軍,莫忘記了方才所說過的話!”他這么吼了一嗓子,倒是把全場都給震住了。
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從薛仁貴的身上移開向我望來,就連剛走到了薛仁貴身邊正準備要說啥的李叔叔也很納悶地瞅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