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大叔眨了眨眼,嘴角陰陰地一扯,一副憐天憫人之色:“昌盛城小,非不能下。只是老夫惜此一城性命,不忍加兵而已。城主若能早降,老夫絕不傷及其一民一卒,將軍可代老夫轉達此意,老夫李績,絕不食言。”
高惠貞、大勃榮立即站了起來跪伏于地:“多謝大將軍手下留情,罪臣定將此城勸降于天朝大軍。”
等這兩人離開之后,蘇定芳忍不住吱聲道:“大將軍,干嘛讓他們去勸降?咱們直接打下來不就成了?讓他們去勸,成了,是他們這些降將的功勞,萬一他們降而復叛,咱們得圍城到什么時候?”
李績大叔惡狠狠地瞪起了眼睛:“你以為老夫不想啊?可炮彈呢?有本事你先讓裴行儉這個敗家子把炮彈給撿回來。”
“啊!…”我瞅著眼神有些扭捏、表情有些害怕的裴行儉,不是吧?這家伙有這么敗家嗎?打了兩座城池之后,咱們可還是留有近兩百發炮彈的,這丫的難道全給我敗光了?
裴行儉看到我表情難看地死死瞪著他,小心翼翼地退了數步賠笑道:“俊賢弟,這可怪我不得,我哪知道炮彈就那么點,當時高句麗大軍攻得又緊,我只能讓他們使足了勁打,可誰曾想,就那么幾炮就給整的一干二凈。”
“娘的,老蘇真想把你那顆腦袋擰下來!”蘇定芳也給這貨氣的手指都抖了,這下好了,咱們這一次可沒啥子攻城武器了,本來還有一些營州帶來的投石車,可后來大伙都瞅見了火炮的攻城速度實在是太讓人震憾了,立即把投石車器械全當垃圾似的拋了去,然后把我的大唐軍事學院炮兵團硬生生地給瓜分了,現在更好,裴行儉這家伙干脆把炮彈全打光了,眼下只能眼瞅著城墻發呆了。
“算了算了,也別難為這小子了,就算你們把他給掐了也變不出來炮彈,況且咱們這有數萬之俘需要看守,經此一役,將士馬力皆疲,短時間內難以苦戰,依老夫的眼力,高惠貞與大勃榮本就不是什么忠耿之人,誘之以利,定能替老夫輕易取得此城,就交給他們二人去辦便是。”李績大叔笑言道。
本將軍點子最背,肩背上中了十余箭,雖說傷不到要害,可那刺猬形象也太深入人心了點,蘇定芳、薛仁貴兩位主將也同樣受傷,不過,都是刀傷。房成與勃那爾斤也挨了好幾下,這兩個家伙在外邊一面讓醫護兵給他們治療,一面在那不知道嘀咕啥子,勃那爾斤不停地拿手指著自己的胸口一臉得意之色,看樣子這兩個沒事干的忠仆正在比拼誰身上的傷痕多,無聊!
“哈哈哈…賢弟看樣子不會躲箭,不過,就憑你那一身的神力,確實難有人能近身傷得到你。”蘇定芳的左肩挨了一刀,背上也挨了一刀,而薛仁貴背上有大概四五處刀傷,都沒本將軍傷的多,腰背上十來處箭創。他們受的是近攻,而我遭到的是遠程打擊,很奇特的對比。
“那是,論起武技來,小弟確實比不上二位兄臺,莫說是躲箭,小弟根本就瞅不準那玩意是從哪射來的,哪有那功夫去躲。”我無奈地笑道,本將軍會個屁的武技,不過,老子別的本事沒有,就四個字,力大無窮,不光是暴發力強,耐力同樣超人得很,若不是擔心我的寶馬馱不動,本將軍就算穿上四層重甲,兩手各拿一根兩百多斤的狼牙棒耍上半個時辰都沒問題,正所謂一力降十會,管你他娘的耍的是仙人指路還是蘇秦背劍,老子一大門板砸下去,全給我變人肉餅子。想來也汗,這還是人嗎?簡直就是極品,嗯,感謝原來那位房遺愛,是他,替我鍛煉出了一個強壯得變態的身胚,嗯,或許這會子他正在另一個時代和時空練著肌肉,發誓要成為異世界腹肉最發達的魔獸冠軍也說不一定。
就算是在學院里薛仁貴跟我單挑過兩回,或許他也有讓我的成份在里邊,不過,最多擋我三下,他手中不管是啥子武器都會拿捏不住,虎口滲血。
端坐在馬扎上,呲牙咧嘴地由著流霜這漂亮小道姑在我的肩背上涂抹著藥物。還好,我一向能吃能睡,身板子又壯實得可以,加上身上套的是兩層重鎧,大部份的箭枝都不過是劃破了點皮肉而已,腰上的那一箭也不過是擦出了一條大口子,血流的多,其實并無大礙。
流霜手似乎碰到了腰上的創口,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疼!疼!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輕點。”
“少摞嗦!這么個大佬爺們,在戰場上的時候可是能耐得緊,背上插得跟刺猬似的,還斬將奪旗,這會子怎么這樣,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動的?”流霜白了我一眼,利嘴如刀。
我扭頭看了眼一臉嗔怪之色的流霜,不由得苦笑道:“小妹妹,我是大佬爺們不假,可這里又不是戰場,戰場之上,生死相搏,我身為一員戰將,自然要為底下的人做出表率來,身先士卒,不然,我怎么率大軍與敵作戰,再說了,當時那個場面,誰還記得什么叫疼痛?一心只想著為國效忠建功立業,就算腳下是刀山火海、一身血肉模糊本將軍也要,哎呀…輕點!疼得厲害!”這小道姑肯定是故意報復,疼得我差點冒了冷汗來。
邊上,蘇定芳與薛仁貴兩個王八蛋在那不停地擠眉弄眼,一臉猥瑣的笑容,咋了,忌妒給我療傷的是漂亮妞,給你們治傷的是糟老頭?
好不容易拿烈酒清理完了所有的創口,流霜正小心翼翼地把金創藥給覆上,我悄悄地挪了挪腿,把放在跟前的那個酒葫蘆勾到了身上。“喲,能耐得緊,你的腳也傷了不成?”流霜似笑非笑地瞅著我,咬牙切齒地道。
邊上的蘇定芳笑的不停地拍著薛仁貴,兩人渣很是興災樂禍,氣的老子想一大腳把這兩個沒一點兄弟之誼的家伙踹到大營中的茅坑里去。
“怎么不說話?”流霜惡形惡狀地把臉湊近了些,黛眉挑起,黑白分明的雙眸盯著我,那濃密的睫毛就像是畫上了眼線一般,紅唇微啟著,又是那股子白合花的味兒熏入鼻腦,讓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這個麻煩小妹妹你先退后一些,你靠得太近了,我怕口水噴你臉上,有損你的佳顏。”我頭向后微仰,一本正經地道。流霜俏臉不由得泛起了紅暈,飛快地站直了起來,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啐道:“下流!”
我很是不滿地道:“我說大姐,我啥時候下流了,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你罷了,對了流霜妹子,我就喝那么一點,你也知道,男人啊,喝點酒之后,這疼痛就會感覺輕了許多。”
“真的假的?”流霜斜著眼睛瞅我半晌,我點了點頭,目光純潔得就像是天使,表情就象是無辜的羔羊,咱說的可是實話,酒精作用于中樞神經系統,阻斷或者減少痛感對于中樞神經系統的刺激,這是真的,所以為啥發酒瘋的人很喜歡去鬧事掐架?就是因為不怕挨揍不怕疼。
流霜有些慌亂地移開了目光,沒有說話,既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那自然就是默認了,本公子得意洋洋地抄起了酒葫蘆哐地一口灌下去至少二兩酒,那滋味,實在是從天靈爽到了腳板底,看得蘇定芳與薛仁貴在邊上又妒又忌,兩人也去找替他們聞傷的老道士們協商,不過吃了閉門羹,可把我樂的,總算是讓我見這兩個家伙吃了回癟。
喝了兩口之后,酒葫蘆就被流霜給強行沒收掉了,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精壯的胸肌,看到了掛在胸口的那塊木符,不由得想起了當時流霜那種關切的神情,心里邊暖暖的。
捏著桃木符半晌,不知道為啥,雖然理智上我該把這東西還給流霜,可不知道為啥子嗓子里邊就像是聲帶給掐斷了一般發不出聲。手也使不上力氣,經過了好半天的思想政治斗爭,我還是決定還給流霜,畢竟當時答應了流霜小妹妹的。“流霜妹子,謝謝你的這個桃木符,管用得緊,本將軍能保得這條命在,怕是也有它的一份功勞,現在物歸原主。”我一面解著絲線一面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