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錢多魚,大家都叫我小股神,你們可以也叫我大聰明。”
“大學畢業以后,我就一直思考投資之道,也算是小有所得吧,我想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財務主管這一職位。”
會議室里,一個披著秀發、搖著紙扇的家伙,正在侃侃而談。
這些天里,小公司大概招了十幾個人,什么會計、運營、公關、策劃之類的,算是把架子搭了起來。
但還缺個搞投資的,光頭哥聯系了幾個獵頭,然后就找來了這么個玩意兒。
雖然周瑾不認識他,但總感覺有些面熟。
“你敢自稱小股神,你炒股很厲害?”周瑾問。
小股神搖搖扇子,“不會炒股。”
“那你投資什么?”
“房!”
錢多魚頓喝一聲,道:“08年搞奧運的時候,我家拆遷分了幾套房,我把這些房子租了出去,每個月收租金,我媽勸我找個工作,所以我才來這里應聘。”
敢情這還是個拆二代。
“你看過電影嗎?”周瑾問。
“當然看過,不炫耀地說,我大學畢業的時候,有幸看過一場。對了,我的工資是多少?”
“每個月四千塊錢,五險一金,可以嗎?”
“沒問題,”大聰明搖著扇子,一抖頭發,“我的工作內容是什么。”
“投資…還有,沒事的時候掃掃地,倒倒垃圾。”
“沒問題,什么時候上班?”
“現在。”
周瑾隨手將桌上的一疊簡歷扔垃圾桶里,然后遞給他,“拿去扔了。”
“沒問題。”
錢多魚出去后,光頭哥才道:“你還真把他留下啊?看著那么不靠譜呢。”
“留著吧,”周瑾收拾下東西,“他是本地人,以后要遇到扯皮的事情,就讓他上。你想啊,誰會跟一傻子較勁呢?”
“這倒也是,哎,你要出去啊?”
“嗯,我去找找陳芷茜,今天得把《我能說》給定下來,還有,林更星要來帝都了,你去接接他。”
“好。”
交代完這邊的事情,周瑾便匆匆趕往好猴子。
花了快一個月時間,才算是把公司的事情搞定,眼看著都快12月了,周瑾終于騰出手來準備《我能說》。
要說陳芷茜的辦事能力真不是蓋的,在慶功宴上,三人敲定立項之后,她就接過了具體事宜。
一面和棒子國那邊聯系,準備購買版權,一面尋找靠譜的編劇,撰寫完整的劇本。
棒子國和天朝畢竟不同,周瑾當初的改編,只是給出了大致的劇情脈絡,臺詞和細節全都得重新推敲。
“師傅,多少錢?”
“一百二。”
“這么貴,”周瑾嘟囔一聲,還是掏出錢包付了賬。
從出租車里出來,正好一股冷風刮過,寒氣從露出的那半截脖子直往身體里鉆。
周瑾緊緊衣服,快走幾步,沖進了大廈。
看來,他真該買輛車了。
“您好,您有預約嗎?”二樓,前臺妹子禮貌地攔住了周瑾。
周瑾愣一下,“我還要預約?”
說完摘下口罩,意思是,我這么大個腕兒,你居然不認識我?
前臺妹子笑道:“公司暫時沒有發布試戲通告,如果您是來合作,可以留下簡歷,我們會根據需要通知你。”
“那我要是個導演,帶著劇本來的,你們怎么辦?”周瑾饒有興致地問。
前臺妹子道:“您可以在編劇協會登記后,將劇本提交給我們,我們商議后,會在15個工作日聯系您。”
嚯,老寧這還挺正規,看來他也可以學一學。
“行吧,我找陳芷茜,已經約過了,”周瑾沒心情再調戲小姑娘,爽快地報上陳芷茜的大名。
打過電話確認后,前臺妹子放了行,“茜姐在小會議室,您直走右轉。”
周瑾擺擺手,“謝啦,不過這兒我可比你熟。”
小會議室里,只有一張小圓桌,和四把椅子,寧皓翹著二郎腿在看雜志,陳芷茜則和另一個圓眼鏡女孩討論劇本。
周瑾敲下門進來,“茜姐,老寧。”
圓眼鏡女孩抬起頭,笑得人畜無害,“hi,帥哥。”
“你好?”周瑾脫了外套,看向陳芷茜。
陳芷茜介紹道:“這是小小,我請來的大編劇,你寫的那什么破劇本啊,小小幫你改了好多。”
“噢↘那真是麻煩您了,”周瑾拉開椅子坐下,心里卻在懷疑,這丫頭看起來這么年輕,能把握得住劇情嗎?
寧皓把雜志往下一放,“小小,許久不見三爺了,你爸最近還忙嗎?”
韓小小道:“謝寧叔掛念,有什么可忙的啊,反正小老頭快退休了。”
寧叔?
三爺?
周瑾瞅瞅那兩人,大概明白了這輩分,合著這是三爺家的千金啊。
寧皓笑道:“那好啊,過幾天我去找他喝茶。”
說完又將雜志扶了起來。
周瑾看了眼封皮,鄙視道:“你丫居然又在看知音,怎么沒去陪嫂子?”
寧皓不答。
韓小小偷笑道:“寧叔是被罵了。”
“被誰罵了?這么撒野的,”周瑾頓時來了興致,“我認識一個做手機的哥們,特能說,回頭組織罵回去。”
韓小小擠擠眼睛,“罵不了,那是一個好萊塢的編劇,地位特高,寧叔是委屈著了。”
原來好萊塢有個編劇叫羅伯特.麥基,寫了本《故事》教別人怎么創作電影,寧皓視其為偶像,照著那本書的理論拍出了《槍炮玫瑰》。
然后就被羅老爺子給噴了,還足足寫了五千多字。
這特么上哪說理去?
周瑾大笑。
寧皓翻個白眼沒理他,繼續看書。
那本包著知音皮的破書,其實就是羅伯特.麥基寫的《故事》,他翻了不下五十遍,怎么反而不對了呢?
幾人笑鬧一陣,周瑾對韓小小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
這姑娘雖然出身名門,但還真沒見到嬌氣。
在原時空,《我不是藥神》的編劇欄第一個就寫的是她名兒。
要不是三爺愛女,藥神未必能過審,能不能拿下那么高的票房,怕也難說了。
有些事不用明說,大家都懂。
陳芷茜把她請過來寫《我能說》,恐怕也存了這個念頭。
畢竟《我能說》題材敏感。
“好了,咱們說正經的啊,”陳芷茜敲敲桌子,幾人立馬不說話了。
韓小小坐正了,左手壓右手,“嗯,茜姐請指示。”
陳芷茜道:“一項項來,先說劇本的事兒,我和棒子國聯系了,那邊不肯單賣版權,只好折中,一本兩用。”
周瑾道:“什么意思?”
陳芷茜解釋道:“就是一份劇本,中韓各拍一版,但是咱們的電影不能去海外發行。”
這就等于電影還沒開機,就沒了海外收益,看起來損失挺大,但國內電影能輸出到海外的,其實也極少。
最主要的收益,還是國內票房,誰讓咱們市場大呢。
但真正的問題在于,一本兩用,他們拍完了,棒子再拍,要是質量沒棒子的那邊好,后果可想而知。
更何況,題材還是這么敏感。
別看國人整天噴天朝哪哪不好,除了部分別有用心之人,大部分是因為那份樸素的愛國熱情。
在這種題材上,他們要是搞砸了,那真得被戳脊梁骨罵了 周瑾想明白其中關節,緩緩地道:“也只能這樣了,總不能退縮,不過也不怕,我就不信,咱們會不如棒子。”
韓小小道:“其實這個劇本,還是最典型的棒子風格,前一半喜劇,后一半升華,他們特有經驗,而我們…”
國內連個參考都沒有。
而且還得考慮過審的問題。
“找個導演吧,”陳芷茜看向周瑾,“得找個有想法的。”
周瑾心說,有想法的不就在旁邊坐著嘛,可惜人家不跳船啊。
雖說劇本是一劇之本,可是好劇本、好演員,拍出來是大爛片的例子也有不少。
由此可見導演的重要性。
“楊勤怎么樣?”
“拍《夜店》的那個?不行不行,差遠了。”
“忻鈺琨?”
“他倒是還行,但是少了點喜劇天賦。”陳芷茜又給否了。
“那路洋?”
“是他拍的《繡春刀》?”韓小小接口道:“武俠片導演,沒法拍我們這個題材吧?”
周瑾解釋道:“他之前還有一部《盲人電影院》,想法有,技術也不錯。”
陳芷茜想了想,“先待定,回頭再找找看。”
“嗯,那我們再說演員,”周瑾從隨身的背包里抽出來一份文件,“這是我擬定的演員表,你們看…”
“我倒有個人選,”寧皓突兀地開口了。
“臥槽,你有人選,你不開口,”周瑾回過神來,狠狠踢了下他的椅子。
寧皓笑道:“我不是怕影響你們嗎,畢竟咱這個地位在這兒,得給你們把好關啊…”
“滾蛋,趕緊說,是誰!”
這家伙純粹是故意的。
“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去北電選種子嗎?那哥們還是你發掘出來的。”
“是嗎?”周瑾狐疑地想了想,“噢,是那個姓文的…叫什么來著?”
“是文穆野,”寧皓笑了,“小小,算起來他還是你的師弟,田壯壯的弟子。”
陳芷茜忽然道:“還沒畢業啊?”
“是沒畢業…就看你們敢不敢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