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途倒是沒有臭顯擺的意思,只不過受礙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自從“學”會御劍飛行術之后一直就沒有機會嘗試一下,每次看到天墉城弟子御劍而來御劍而去,說不心癢那是騙人的,其后更有紫真人萬里踏劍而來,猶如謫仙,飄逸仙靈自在逍遙,辛途尤其神往。剛才站在紅石平臺的邊緣,居高臨下俯瞰大地仰望云海,突有一股豪邁之情涌上心頭。恰逢一個不開眼的家伙意圖不軌,辛途就想著嚇唬他一下,便有了“凌空擲劍,踏劍上云宵”的一幕。
只是辛途并沒有注意到,人群之中有好幾個以有別于別人羨慕嫉妒的眼光看著辛途遠去的背影。他們是秦堯慧,重新帶上了可愛型面具蔡銀鈴,宋升旭,楚辭,等等。顯然,他們是在人群中等候了一段時間的。而如果用語言來描述出這些人眼中共同的意思的話,就只有三個字:走著瞧!
辛途踩著天河斷劍,只需要注入一絲絲的真元便穩穩當當宛如平底一般,飛行速度也還有提升的余地,辛途心里自然歡喜不已。這回算是撿到寶了。唯一遺憾的是尚且不知道這柄劍叫什么名字。辛途也知道神兵利器大凡都有靈性,也不敢妄自的給它取名,只怕所取名字與劍性相沖,從而影響了劍性的發揮,那就得不償失了。
有空去集市里的武器鋪子看看,興許可以找到與這柄劍的情報。尤其,辛途還希望能夠將它修復。斷劍終究是斷劍,不圓滿,同時無論對劍還是對用劍之人來說,都不能不說是一種巨大的遺憾。
要說御劍飛行的感覺是什么,辛途只想到一個字來形容:爽!
凌空踏劍獨立,站于高處俯瞰陸上終生,有一股天穹之下我最高的豪情壯志,很能激昂精神,澎湃心靈,讓心境前所未有的開闊,豁達。辛途心想,難怪那些修仙問道的人都理會凡塵俗世,到了那般境界,人生人死,歲枯歲榮,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一個道法自然罷了,就更不會去在意俗世間的恩恩怨怨,超脫物外,一心修真。
不過辛途并未被這種感覺迷惑內心,他很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還需要在腳下那片滾滾紅塵之中滾來滾去,還要去攀登通天塔,那種仙人境界想想也就罷了,若真的一心撲在上面,只怕很快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飯得一口一口的吃,路需一步一步的走——所以,辛途強忍住了去干那真正的御劍直上云霄的事情。
頭頂的那片封閉的云海,仍舊是每一個人的牢籠。
御劍術非常的神奇,哪怕飛的再快迎面而來的氣流也不過是一縷涼颼颼的微風,那些強勁的氣流似乎已經被溢散出來的真元扒拉開了,所以絲毫不用擔心強風會刮的臉難受。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呼嘯”一聲,一支利箭從下方“花園”的林海之中激射出來,直指辛途。或許是得意于一身渾厚的真元力,辛途的感知異常敏銳,那支箭剛一射出叢林辛途便有所察覺,此刻往腳下斷劍之中注入一股真元,御劍口訣一吐,一人一劍便徒然加速。
一箭落空,到達頂點之后便往地下墜去。
多半是幸存下來的“相”。
辛途急著回去見母親,也沒那個心情將時間耗費在這里。
于是一路疾馳,辛途屁股后面總會都出一些東西,比如箭啊,矛啊,火球啊,連石頭都有,顯然是“花園”內的住戶門在用各種各樣的手段“招呼”辛途這個很欠揍很拉風的從他們頭頂上飛過的人。
一掠過紅墻,辛途便已經看到了白鯊村了。
想了想,辛途決定還是先去見母親。雖說那個梁幼蔓說要告訴自己真相,可辛途覺得再弄清楚真正的真相之前,誰的話都不能輕信。相較而言,辛途本能還要更相信自己的母親多一點。
先問過母親,再去問梁幼蔓!
辛途沒有進入白鯊村,辨明方向之后便朝著青草社所在的方向而去。
穿過村外的森林,越過北涼河,直入北方大草原,不多時辛途便看到了青草社的營地。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辛途早早的降落在地面上,果然一靠近營地辛途便感知到有好幾股源自不同防線的視線鎖定了自己。辛途連忙取出青草社的信物掛在腰上,然后那幾股視線就移開了。
青草社還是當初那個樣子,一眼看過去并沒有多大的變化,不過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變化不小。別的不說,單是第三層的就出現了不少,辛途甚至還看到幾個第四層的。想想十天前第四層的還是當之無愧的強者,而現在便是第四層的都已經比較常見了,巴別城中強者更新換代的速度也實在是太快了。
辛途才走入青草社營地不過百米,便突然聽到一聲喚,“少爺!”下一刻一個人影就竄到了辛途面前。辛途看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有點小帥,尤其一對眉毛濃的好像一條大黑毛毛蟲,很是醒目。辛途狐疑的左看右看,“你在叫我?”這少年好像認識辛途好久似的,可是辛途壓根沒見過他。而且,此刻辛途臉上是戴著面具的,青草社中認識自己的只有自己的母親才對啊。
少年好像看出了辛途的疑惑,忙解釋,說社長已經在青草社中公布了辛途的身份和樣子,并囑咐他們一旦看到辛途回來一定要時間通知社長。這個少年顯然眼尖,一眼就認出了辛途。之所以高興非常,自然是因為自覺搶到了一份功勞咯。
辛途這才恍然,摸了摸鼻子,竟然突然就成了少爺,還被別人喊的響亮,辛途一下子還真有點習慣不過來。
少年田納新不忘自我介紹一番,就迫不及待的拉著辛途前去見社長。不過辛途回來的消息傳的顯然要比田納新的腳更快。距離社長的營帳還有老遠一段距離呢,一個面容普通但行走之間自有一股氣勢的中年婦女邊一掠沖了過來,瞬間來到了辛途的面前。
田納新嚇了一跳,看清楚是自家社長之后,就歡喜的邀功似的說道:“社長,我給你把少爺帶來…”話沒說完一個人影就出現在他身后,一把將他拽走了。
辛蔓菁捧著辛途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又抓了抓辛途的胳膊,似在確定辛途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可見辛蔓菁有多么的擔心辛途的安危了。
“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辛蔓菁緊緊的抱住辛途,幾近溺愛。
辛途心中既溫暖又愧疚,“對不起,媽,害你擔驚受怕,都是我不好。”
辛蔓菁是真的想斥責辛途這個不聽話的兒子幾句。當初明明喝止他,讓他不要擅自進入通天塔卻仍舊進入通天塔,辛蔓菁怎能不氣不憤?當初之所以登上第四層便就勢進入通天塔,主要的原因還是不想在塔外經歷那段擔驚受怕,生怕辛途就此一去不復回的日子。浮屠界中的生死考驗每一日都繃緊著辛蔓菁的神經,她不停的告訴自己,只有努力活著離開浮屠界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為此她不息親手殺掉五個被她拉入第四層卻不聽她話的人,硬是將一群貌離心離的登塔者擰成一股繩。
可是斥責的話剛到嘴邊,辛蔓菁卻怎么也說不出口。自己的孩子已經吃了那么多的苦,遭遇了那么多的不幸,現在還不容易回來,母子團聚,又怎么忍心斥責他?
辛蔓菁何曾是一個堅強的人?
軟弱了二十多年,娘家沒了,又被丈夫趕出家門,直到被殺死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的痛恨自己的軟弱。所以當辛蔓菁發現自己又活了過來的時候,她就發誓,她不要再做那個軟弱無能的辛蔓菁,她各種逼迫自己,壓榨自己,催眠自己,瘋魔一般,一路走到了現在。
除了在自己的兒子面前,辛蔓菁不容許自己有一絲的軟弱。
辛蔓菁穩了穩心神,捧著辛途的臉頰,“傻孩子,說什么對不起。媽早就知道,我的兒子哪里那么容易死。沒有什么比活著回來更重要了!走,我們回家。你跟媽說說,都到了那一個浮屠界,都經歷了什么。”
說著就拉起辛途就走。
可沒走出多遠,迎面就走來幾人,為首的是一個看著很有學問的短須中年男子,一身很考究的打扮,光看外表就很容易給人以“成熟”“穩重”“睿智”等等標簽,而他身后跟著的也都是俊男靚女。辛途和那些面皮很不錯的男青年比起來就顯得寒磣許多了。
看到青草社的社長竟然大庭廣眾拉著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這幾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異樣。所以縱然辛途不怎么起眼也受到了注目。
“蘇社長,”中年男子很客氣有禮,聲音也渾厚低沉,極有磁性,他只看了辛途一眼便又將視線落在辛蔓菁身上,“既然蘇社長有重要客人要接待,那我就不好意思再打攪了,反而做了惡客,尚天泰下次在來叨嘮。”
尚天泰本來很好奇究竟是誰能讓辛蔓菁一句話也不說的丟下自己,此刻見到卻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后生,他便不以為意了,此刻離去,也算是間接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不過辛蔓菁卻只是客氣的道了聲歉,便婉言送客了。
尚天泰便帶著一群俊男俏女離去了。
“媽,這些人是誰?”
辛蔓菁笑道:“想招你媽做打手的,都是一些無趣的人,別理他們,咱們娘兩兒說咱們自己的。”
辛途本想詢問母親有關自己和那一個“辛途”之間的事情與真相,可此時此刻卻覺得說這些有些不合時宜,也只能暫時按捺住了。
母子兩個一同進入了一頂營帳。
“那個男的是誰?該不會是那個人養的小鮮肉吧?品味也太低了吧?”尚天泰一群人中,一個薄唇丹鳳眼的女孩吃吃笑道。
“呵呵,誰知道呢。說不定是王八看綠豆呢?”這青年聲音很低,倒是把兩個人都罵進去了,不過周圍幾人耳力都不錯,聽者無不掩嘴撲笑。
“他們是母子,”尚天泰嘆息一聲,輕聲責怪,“你們啊,就是管不住嘴巴。我是帶你們來長長見識,讓你們知道人外有人的,你們可別一張嘴管不住反倒招惹一群人,最后還得家里給你們擦屁股。”
“嘻嘻,泰叔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用耳朵聽到的了。還有,那個小子絕對不止第四層的實力,極有可能是第五層。”
“哎呀,第五層?一點也看不出來啊。可惜就是長的差了點,不然就可以給蓉姐姐做老公了。然后蘇社長在和泰叔湊一對兒,這不是親上加親?”
薄唇丹鳳眼女孩一個掐腰指過去,“死妮子皮癢是吧?”倒是走在前面的尚天泰笑了笑。
一個俊男道:“就他也配?第五層又怎樣,一槍過去還不是死?”
“就是啊。”
一行六人說說笑笑,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