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
辛途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捏著脖子拎在歐陽少恭面前,他一身第六層的力量在歐陽少恭面前竟然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_看·本·書·首·發·請·到·啟·蒙·書·網_
“屠蘇者,酒也,即可祛除污穢,又能強身健體;又可做‘屠絕鬼氣,蘇醒人魂’解,而若要說‘屠絕人性,蘇醒魔魂’似也沒有不當之處。”歐陽少恭自顧自的說著,“不知道這位屠蘇少俠之‘屠蘇’,可做何解?”
“屠屠!”風晴雪幾乎要沖上前來,可是突覺百里投訴體表煞焰驟增,忙以體內真元為其壓制,根本脫不出手來,只能心急如焚干著急。百里屠蘇低聲吼道:“歐陽少恭,你敢動他,我絕對饒不了你!”
竇天力,吳子彤等人見辛途此刻遭遇,沒有絲毫慶幸自己沒有被盯上,相反心有戚戚,悲憤無力。就連曾經被辛途暴打一頓打破了膽子的孫小龍,此刻看到辛途這個樣子,心里也沒有一絲絲的快感。
梁幼蔓似乎不忍心,偷偷的撇過頭去。
反倒是之前一直屠蘇哥哥長屠蘇哥哥短的蔡銀鈴此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幸災樂禍之心彰顯無疑。當然還有得意。歐陽少恭如此快的露出本來面目,也有她的一份功勞,不是嗎?
蔡銀鈴似乎忘了,作為一個浮屠世界的終極oss哪里是那么好威脅的。又或者說,她明明知道與歐陽少恭攤牌合作是玩火,卻仍然樂此不疲?真正原因或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歐陽少恭問道:“那不知百里少俠會如何饒不了在下呢?”說著歐陽少恭十根手指頭在琴弦上跳躍撥動,靈動的好似十個小精靈,一個個音符被撥出來,“屠蘇少俠,不如聽少恭演奏一曲如何?詞曲名為‘殘魂引’,乍一聽無甚特異之處,但若能靜心品味,想來并能聽出一番別有滋味。”
辛途艱難的說道:“歐陽少恭,你要殺便殺,來個痛快,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我雖然不想死,但要我向你卑微乞命,你想都不要想!”歐陽少恭道:“屠蘇少俠實在是誤會在下了。便如少俠所言,我若真要殺你,你能如何?不如這樣吧。屠蘇少俠若能聽完我這曲‘殘魂引’,便可去留隨意,在下絕不阻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辛途還有選擇的余地嗎?歐陽少恭甚至不等辛途回答,十指便撫過琴弦。
咚咚咚——咚!
本來清淡尋常的節奏在這一刻乍變。就好像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的天氣在一聲沉雷之后驟然風起云涌,雷電交加,緊接著便是暴雨傾盆瀉下。一切變故都叫人措手不及。
就在曲風驟變的瞬間,辛途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顫栗了一下。他聽不到“丁丁咚咚”的琴弦聲,只聽到滿耳的陰風呼嘯。“嗚嗚嗚”的聲音,只有陰風吹過狹窄空谷才會發出,簡直就與厲鬼的哀嚎無異。
不!不是無異,而是就是!
千百只的冤死厲鬼,孤魂野鬼,千百年不得投胎,天地所棄,嘗盡人世間一切至痛至苦。它們發出的聲音,包含著無窮無盡的怨念,仇恨,瘋癲…
此刻,辛途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從身體中被抽離出來,被綁在琴弦上,隨著琴弦的撥動而顫動。
有如此感覺的不只有辛途。一曲“殘魂引”,令周圍一大片人魂驚魄顫,無一人能夠抵擋那殘魂牽引,厲鬼哀嚎的折磨煎熬。只不過辛途距離歐陽少恭最近,遭受的痛苦也最真切,原味。
一時間,遍地都是活人痛苦的慘叫。
便是實力極強的紅玉都不能幸免,雖然她強忍著沒有慘叫出聲,但是她的身子卻出現了一陣陣的扭曲,如同水中倒影的月亮因波紋而起伏。這是因為紅玉本就是劍靈,“殘魂引”這種針對靈魂的攻擊對她來說傷害尤為嚴重。
歐陽少恭猶自低眉含笑,深情投入,仿佛在為心中摯愛彈奏世上最華美的樂章一般。
又過了片刻,歐陽少恭捻起一個琴弦拉的老長,令一只手繼續彈撥不息,接著那個被拉的老長的琴弦被驟然一丟。
辛途如遭雷劈,“啊”的一聲慘叫出來。此時此刻,辛途的雙目已經激凸出來,白色的眼球上布滿了恐怖的血絲,漆黑的瞳孔一顫一顫。脖子上的筋脈隆起跳動,整個臉頰已經漲成了紫紅色。本來緊致的皮膚此刻竟然好像蕩起了波紋的水面一樣起起伏伏。不管怎么看,此刻的辛途都恐怖至極。
本來就感覺被綁在琴弦上飽受折磨的辛途此刻卻感覺被整個貫穿的感覺,而且還是被那種尖利的鋼針整個貫穿,饒是辛途如何硬撐也終究撐不住,慘叫了出來。
百里屠蘇有著煞氣的抵抗,“殘魂引”對他的影響最小,所以他清清楚楚的看著辛途被折磨,正因為如此他心里所遭受的煎熬反而更嚴重。
百里屠蘇本就面冷心熱,重情重義。一路上,辛途對他多有幫助,加上師尊的緣故,故對于這個與自己同名的人百里屠蘇早引為同伴戰友。此刻看到辛途飽受煎熬折磨,而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百里屠蘇內心的愧疚,痛苦,憤恨,絕對要比煞焰更甚!
“力量!我需要更多,更強的力量!”百里屠蘇心頭狂吼,“就算是煞氣之力也無所謂!只要能夠擊敗歐陽少恭,任何力量我都要!”
伴隨著百里屠蘇情緒的動蕩以及內心對力量的瘋狂,背后的焚寂劍“嗡嗡”做響,蒸騰在百里屠蘇身體周圍的煞氣也更加濃烈,便是風晴雪的真元都有壓不住的趨勢。
“蘇蘇,你不要這樣!決不能依賴煞氣的力量!”風晴雪已經急哭了出來,一方面她也渴望力量去拯救“屠蘇”,可另一方面她卻不希望這股力量是源自煞氣。那股煞氣的恐怖風晴雪早已經有了體會,她更加清楚一旦百里屠蘇被煞氣控制,后果更加不堪設想。到時候別說拯救“屠蘇”了,更多的人都會被失控的蘇蘇殺死啊!
“女媧大神!哥哥…求求你們,快來幫幫晴雪!”風晴雪緊緊的抓著百里屠蘇的手,生怕一松開百里屠蘇就會墜入萬劫不復。
“殘魂引”再一次變調,由狂風驟雨急轉為微風細雨,飽受靈魂顫動折磨的眾人感覺終于稍微好了一些。然而此刻歐陽少恭卻微微的皺眉,呢喃道:“當真是奇事…”說著,歐陽少恭抬眼望向辛途。
原來,歐陽少恭彈奏“殘魂引”的真正意圖并不簡單。撇開其他打算,很關鍵的一個目的就是窺視辛途的靈魂,今日早些時候在酒館與尹千觴的談話對于歐陽少恭來說可不僅僅是閑聊那么簡單。他很好奇,與百里屠蘇有著相似命格的“屠蘇”,究竟如何做到逆天改命的。歐陽少恭此生志愿便是與天與命斗個高低,所以任何蛛絲馬跡他都不會錯過。
可是窺視的結果卻叫歐陽少恭奇怪不已。因為這個“屠蘇”的靈魂竟然非常脆弱,簡直脆弱的就好像一縷青煙一般,稍大的一陣風就足以將之吹散,除此之外這個靈魂之中承載的記憶也少的可憐,僅有的一些記憶也給他一種虛幻不真實之感。
“此人…三魂七魄皆虛,根本就不是一個健全之人!”這是歐陽少恭最終得出的結論,“可憐,可悲。如此廢物,何來命運一說?”歐陽少恭輕輕搖頭,覺得自己是有些浪費精神了,竟然在一個廢物身上大費周章。
可就在歐陽少恭準備退出窺視的時候,突然想到尹千觴的話,腦海中莫名閃過一絲端倪:不對,此子是被換了魂魄!而且還是被非常低劣的手法換了魂魄!
“呵,究竟是誰與你有如此大仇。”
原來所謂的“改天換命”不過如此,歐陽少恭一下子便興味索然,停止演奏“殘魂引”。
“殘魂引”一停,辛途便墜在地上。
“我死了嗎?”辛途如此問著自己,“應該是死了吧?要不然我為什么感覺不到我自己的身體?為什么感覺如此輕飄?好輕啊!好像就這樣飄啊飄,飄到世界最高的地方!再也不下來了!”
歐陽少恭看著地上被“殘魂引”弄的癡癡傻傻的辛途,突然心生一股憐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為靈魂殘缺之人的原因。不過這短暫的憐憫之后,便是一股沒來由的恨!但凡有可憐之處的人,并定有其可恨之處。
歐陽少恭隨意撥動了幾下琴弦。
辛途感覺自己已經飄到了云端,可下一刻不知道哪里來的一陣吸力,辛途便感覺一墜千丈。緊接著,一股撕裂,積壓,膨脹,拉扯等等揉雜在一起的痛苦便侵襲辛途的意識。
啊!!
在眾人以為辛途已經慘死之時,辛途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也不足以形容的慘叫。此刻的辛途七竅流血,在地上縮成一團,渾身瑟瑟發抖,發出痛苦莫名的慘叫,簡直就好像一個在臘月寒冬被遺棄的小狗一般可憐。
“哈哈!屠蘇哥哥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好玩兒啦!”蔡銀鈴突然拍響巴掌,笑嘻嘻的說道。可蔡銀鈴剛一說完,一道人影就閃到了她的面前。
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
蔡銀鈴左臉頰高高的腫起,那張一直戴在臉上的人皮面具也掉了下來,露出一張丑陋的能夠讓人吐出隔夜飯的臉。本來就極丑,此刻左臉頰通紅腫起,更是丑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但蔡銀鈴臉上笑容不減反甚,“你打我算什么本事?你心疼他,你上去救人啊。”梁幼蔓道:“我現在就殺了你!”可是梁幼蔓話一落,她的身子就飛了起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歐陽少恭道:“這可不行。這個人我留著還有用。”說完,歐陽少恭看向百里屠蘇,過濾了百里屠蘇的憤怒,饒有趣味的問道:“百里少俠,你說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卻連靈魂都殘缺不全,只留下一縷殘魂茍延殘喘,你說這個人…可憐不可憐?他還能算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