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飲千觴…不知愁!哈哈,好酒,美酒!小哥兒以為如何?來,喝!喝他個昏天黑地,飲他個江水倒流,快哉,快哉!哼哼哈哈哈!”
貌似瘋癲的話從“太白望月樓”傳出,相隔老遠都能夠嗅到一股酒味兒。這“太白望月樓”似是為了映襯“望月”之意,樓高廈大,主體建于高臺之上,一排石階溝通著大門與地面。所以從街道上并不能望見樓內之景。
陵端頭一揚將那一小撮垂劉海甩起來,一臉厭惡的扇了扇鼻子,道:“簡直臭死了!真是一群庸俗無知的凡人!百里屠蘇,這些都是你害的,咱們走著瞧!”
其實,倘若陵端愿意走上那并不高的臺階,便能夠看到自己絞盡腦汁也想要人,百里屠蘇!
此時,尹千觴與百里屠蘇同桌而坐,尹千觴一個勁兒的仰頭灌酒,仿佛他的肚子就是一個怎么也填不滿的無底洞。而百里屠蘇則坐在他對面,焚寂劍就擺在桌面上,纏著一圈葛布,無甚奇特之處。另外百里屠蘇面前還擺著一大碗兒酒,一滴未動。
百里屠蘇一臉的猶豫,拿不定注意究竟是喝,還是不喝。他偶爾聽人提到“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是對面坐的人卻分明很享受很歡樂,完全沉浸在其中。
此時百里屠蘇心煩意亂,意志低迷,自主判斷力也降到了最低。
“小哥為何不喝?這可是上好的紹興花雕,入口香醇,回味無窮,這么好的酒擺著不喝,那簡直就是糟踐天物啊!”尹千觴“咕嚕咕嚕”的灌了一大碗,“怎么小哥兒,看你樣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兒?”
百里屠蘇盯著酒碗悶聲不答。
“嘿嘿!我說小哥兒,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事而愁,但于我看來,若是能夠解決的問題,你何必煩惱?若是解決不了的問題,煩惱愁苦又有何用?難不成你愁著愁著,這問題就能解決?你說是也不是?”
百里屠蘇不由的抬眼望向尹千觴。之前他只是隨意就在這個位子上坐下,然后聽的對面那人說了句“同桌既是緣分,小哥我請你喝一碗酒!”于是百里屠蘇面前就碗酒,說起來這還是百里屠蘇第一次正眼觀察尹千觴。
披頭散發,胡子拉碴,不修邊幅,一身落拓,看起來就好像一個浪跡天涯,一事無成的江湖走卒,沒甚奇特的。但是不得不說,剛才他的一句話卻讓百里屠蘇感觸頗深。
是啊!命運天定,它不會因為自己愁苦而轉變,自己又何必悶悶不樂,消極煩惱?既然已經是大兇之命,還能有比這更糟糕的嗎?既然如此,我就更應該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一切,努力過好未來的每一天,讓這一生不留后悔。
天命運數?且隨他去吧!
百里屠蘇常常的吐一口氣,抓起桌面上的大碗,一口灌入口中。
一口酒未在口中停留一眨眼便噴了出來,然后百里屠蘇咳嗽個不停。
“哈哈哈哈!”尹千觴大笑不止,招來小二道:“給這位小哥來一壺女兒紅。小哥兒配女兒紅,正是絕配!還杵著做甚?哈!還能少了你的酒錢?給!”
然后尹千觴便教百里屠蘇如何喝酒,“看小哥兒是第一次喝酒吧?這第一次喝酒啊,千萬急不來。可小口慢品,自然如此喝酒也忒無趣了。最好是大口暢飲。你且聽我說,需先在嘴里含一會兒,再徐徐吞咽。待腔舌適應了酒性,便可大口暢飲無礙啦!就像這樣!”
說著尹千觴高抬酒壺傾倒,酒水“咕嚕咕嚕”扭動下瀉,不漏一滴的落入尹千觴嘴中,旦見尹千觴喉結上下滑動,酒水盡數滑入腹中。這哪里是喝酒,分明就將酒從一個酒壇灌入另一個酒缸。
百里屠蘇緩過勁兒來,見尹千觴如此喝酒,震撼不已,道:“多…謝…”不知道為何,百里屠蘇雖然覺得口鼻火辣辣的刺激難受,但是積郁的心情竟然好了許多。
待小二將女兒紅拿上來,百里屠蘇便照著尹千觴所言,果然舒服了許多了。只不過三碗酒下腹,百里屠蘇便覺得渾身燥熱,頭暈眼花,看人都看到倆人影。
“醉…醉了,告辭…辭…”百里屠蘇抓起焚寂劍,依然順手付了酒錢,步履輕浮的離開了“太白望月樓”。
不一會兒,一個黃色人影坐在百里屠蘇剛才所坐的位置,“千觴,獨自飲酒多無趣。不若讓在下陪你對飲幾杯。如何?”尹千觴打了個飽嗝,笑道:“少恭,你若是將小杯換成大碗,我便陪你喝。否則就太無趣了。”歐陽少恭輕笑,“千觴說笑了。酒亂人心,傷脾肺,適飲未必有害,無度卻傷身。不過未能讓千觴盡興,少恭深感慚愧,愿自罰三杯。”
尹千觴笑道:“好,好好。能讓少恭連喝三杯,真是不容易啊。”
三杯過后,尹千觴問道:“少恭怎么想到來我這里了?”歐陽少恭道:“閑來無事,便出來四下逛逛。”尹千觴哈哈笑,“少恭又調皮了。你可是大忙人,哪里像我,流浪天涯四海為家,才是真正的閑人呢。”歐陽少恭雙眼微瞇,道:“真正調皮的是千觴吧。莫非千觴真不知我意圖?卻又為何開導百里少俠?”
尹千觴撓頭憨笑,“少恭莫怪莫怪,一時興起,一時興起。少功若是惱了,我愿自罰三大碗,若是不行,三壇也可!哈哈!”
歐陽少功輕笑搖頭,“千觴總是這樣率性而為。你是我多年好友,我哪里會惱你。對了,我讓你觀察的那些人,結果如何?”尹千觴道:“哦!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凡人,無甚奇特之處。他們竟能讓少恭另眼相看?”
“方才我托一位好友為他們占卜了一卦,你可知結果?卦象顯示,世間并無此人!”
“竟會如此?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錯?”
“若是能知曉生辰八字或許會更為精確。”歐陽少恭突然想到那個屠蘇向自己詢問了瑾娘的情況,若他真的會去尋找瑾娘,說不定會有意外驚喜。
尹千觴道:“少恭,聽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其中有一人的面相相當古怪。”
“哦?如何古怪?”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此人面相本該是兇殘絕命之相,注定一生孤苦凄凌,然則…我觀他言行舉止,所處境地,卻又完全與我所得的結論相悖。奇哉怪異!如此怪的面相,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兇殘絕命?豈不是和百里少俠的命數相似?”
尹千觴摩挲著滿是胡茬的下巴,道:“百里屠蘇的面相我瞧不透,不好比較。不過聽你所言,若是若是那個屠蘇面相怪異的原因,或可扭轉百里屠蘇的命數也不一定…”歐陽少恭“哦”了一聲,似乎頗感興趣,“人的命運真的能夠改變?”尹千觴道:“哈哈,少恭你難道不知我從來不信命嗎?”
尹千觴難得嚴肅,道:“少恭,只要肯努力,任何人都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命運在己,而與天與人無關。”
“呵呵,千觴一席話實在令少恭受益匪淺。時候也不早了,我便不打擾千觴的酒性了。告辭!”歐陽少恭拱拱手,一抖衣袖便瀟灑離座,飄然離去,“改命?呵呵!若是能夠改命,我又如何會落到這般田地?”
“唉!少恭,你何時能夠放下這份執著?”尹千觴扼腕嘆息,丟下酒錢便離開了“太白望月樓”。
且說辛途與風晴雪。
陵端從兩人視線內消失之后,辛途便忍不住說道:“奇怪!他們應該是追蹤著某種線索而來的。可是百里屠蘇明明近在咫尺他們卻沒有發現,那么他們又是因為什么找到這邊的呢?”
突然,辛途眉頭一跳,道:“晴雪,你幫我看看,我身上是否有異常。”
辛途懷疑是自己的身上被做了什么手腳。最有可能這么干的就是歐陽少恭了。
笨!竟然現在才想到。先前陵祿兩人沒有直接去找百里屠蘇而是找到了自己一群人,而現在又一群人找到自己而忽略了百里屠蘇,那么很明顯問題就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風晴雪忙點點頭,然后就要撤去隱匿法術,辛途連忙阻止,道:“剛才他們找到不我們很可能就是你的法術阻斷了聯系。我擔心法術一撤,他們又感知到了我們的位置。”
“好吧,那我試試!”連續驅動兩種法術的消耗可是非常大的,風晴雪只能咬牙嘗試一下。然而利用探查法術一掃卻什么可疑的地方都沒發現。辛途問道:“沒有嗎?”風晴雪咬了咬牙,道:“我再看看!”
或許是這次風晴雪消耗了更多的真元,果然在辛途的小指處發現了一點異常。辛途問道:“可以把它取下來嗎?”風晴雪搖搖頭,道:“這應該是一縷神識,但是這股神識的力量太強了,好不容易才發現,想要取下來…”
“我知道了…”辛途似乎做了某種決定,道:“晴雪,你再辛途一下,維持隱蔽法術。”風晴雪點點頭,道:“屠屠,你打算怎么辦?”辛途道:“跟我來。”
這個時候自然也顧不上跟著百里屠蘇了,辛途便帶著風晴雪來到郊區。
辛途活捉了一只老鷹,然后讓風晴雪抓住老鷹將之固定住。做完這些,辛途便取出玄絲劍,一劍劃過,竟然將左手小指頭給切了下來。
“啊!”
風晴雪驚呼一聲。
辛途仿佛什么事情也沒發生一般,迅速將切下的小指頭撿起,然后將之綁在老鷹的腿上,“快,將它放飛!”
“哦…哦!”
隨著一聲鷹嘯,一只黑色的老鷹直飛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