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宋積云氣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直到燈芯噼里啪啦地炸出火花,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鄭全呢?你看到鄭全了嗎?他安全嗎?”
至于她是怎么被救到這里來的,元允中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她都不想細問了,她只想知道自己的人有沒有和她一樣受到傷害——她被人從小雪廳的門外攙走,以鄭全的機警,不應該沒有發現。
元允中重新倚到了床頭,道:“他也被人暗算了。雖然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但已經晚了。”
說起鄭全,他話氣很溫和,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可不知道為什么,宋積云就是從中聽出了那么一點點的嫌棄和不滿。
宋積云正想幫鄭全解釋幾句,有人叩門。
元允中應了聲“進來”。
門“吱呀”一聲,邵青推門而入。
他身后,跟著個大夫打扮的老者和垂頭喪氣的鄭全。
“鄭全!”宋積云眼睛一亮。
鄭全卻滿臉羞慚,一副無顏面對江東父老的模樣,喊了聲“小姐”,喃喃地道:“我…太大意了…以為是王大人,不,王主簿請客,就沒在意…”
他從小就答應宋大良守衛宋積云。
她能明白他的愧疚,忙安撫地打斷了他的話,道:“誰能想到的。好在是有句老話說的有道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對我們也是一次教訓吧!”
說到這里,她的目光不由轉向了元允中,再次誠摯地向他道謝:“多虧元公子,不然我們兩個可都得倒血霉了!”
鄭全之前已經鄭重地向元允中道過謝了,但聽宋積云這么說,他還是朝元允中道謝:“以后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
元允中冷漠地點了點頭。
鄭全看著,苦澀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他,大小姐也不會受這樣的磨難。
也不怪元公子會對他不滿。
他想說幾句,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而見此場景的邵青眼睛珠子一轉,忙笑著打岔道:“宋小姐說的對。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至。宋小姐逃過了這次劫難,以后肯定會逢吉化吉,玉宇成祥的。”
這都是些什么啊?
這樣悲憤的情況之下,宋積云都被他哄得笑了起來。
邵青就忙將那大夫朝前推了推,道:“宋小姐,您體內的藥性尚沒有全去。這位王大夫乃是南昌名醫,我們家少爺連夜讓從南昌府請來的。您既然醒了,可見這位王大夫的確是名不虛傳。快讓他給您把把脈,看看要不要換個藥方。”
連夜從南昌府請來的名醫?
宋積云不禁朝外望了望。
邵青笑道:“您已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宋積云愕然。
那位王大夫已拿出絲帕搭在了她的腕上,開始診起脈來。
她只好把滿肚子的困惑壓了下去。
半晌,王大夫松了口氣,笑道:“宋小姐底子好,身體已經無恙了。不過到底吃了虎狼之藥,手腳還有些癱軟,我再給開個方子,吃個兩、三天就能起身了。之后宋小姐無事的時候多在園子里散散步,慢慢就能和從前一樣了。”
宋積云笑著向王大夫道謝。
王大夫連聲道著“不敢”,跟著邵青出去開藥去了。
宋積云想著自己剛醒過來時,看到元允中守著自己的情景,她的心剎那間變得柔軟,聲音也多了些許的溫婉:“我已經沒什么大礙了,你也去歇會吧!”
有什么事,他們明天再說。
反正她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元允中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卻坐著沒動。
宋積云不解地望著元允中。
難道他還有什么話要交待她?
云正在猜測時,就聽到他冷嘲一聲:“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嗎?怎么喝個酒都能弄成這樣?”
她什么好心情都沒了。
可一想到元允中曾經救過她,那一點點不快也就很快銷聲匿跡。
偏元允中還不消停,繼續道:“你是吃手藝飯的,又不是吃軟飯的,有必須和商會的那幫人攪和在一起嗎?你這不是丟了西瓜去撿芝麻嗎?”
宋積云也很郁悶。
誰知道王主簿會干出這種事來?
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這不是意外嗎?
可看著元允中冷冰冰的臉,她能說什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笑著保證道,“我下次會注意的!”
“你還想有下次!”元允中定定地看著她,仿佛更生氣了,瞥了眼鄭全,居然拂袖而去。
宋積云忍不住撫額。
鄭全低下頭,輕咳了一聲。
宋積云覺得一時解決不了的事那就暫時放一邊。
時間有時候會在不經意間就給出答案。
她冷笑一聲,對鄭全道:“你可還記得王主簿的小舅子?”
上次她準備把家里一部分“玉瓷”的銷售交給王主簿,王主簿就推了他的小舅子做代理人。
鄭全當然記得,他眼里閃過一道兇光,低聲道:“大小姐,他岳家是靠他起的家,您若是只對付他的小舅子,怕沒辦法讓他傷筋動骨。照我說,不如放出風去,請人卸他一條胳膊或者是一條腿,才是正事。”
“犯不著!”宋積云覺得做過的事終會留下痕跡,而犯法就是犯法,為了王主簿這種人犯法,不劃算,“以他的官職,俸祿估計還夠他買一個月的米。他名下的產業肯定都寄記在別人的名下。你去聯系他的小舅子,想辦法讓他小舅子把他名下的產業貪了。”
算計了她還想全身而退,門都沒有!
宋積云板著臉,那表情,如雪似霜的。
這表情,怎么那么像元公子。
鄭全摸了摸腦袋。
但想到了元公子,他很快就收斂心緒,猶豫道:“可他的岳家全都依付他而生,他的小舅子怕是沒有膽量做這種事!”
“那是因為利益還不夠大!”宋積云不以為然,“百分之百的利益就能讓人鋌而走險。”
鄭全洗耳恭聽。
宋積云低聲道:“誰愿意永遠屈居人之下。我們幫他在杭州自立門戶,他不可能不動心。”
條件是私吞了王主簿的產業當本錢。
鄭全若有所思地點頭。
門外有人影一閃而過。
兩人一愣,飛快地交換了個眼神,鄭全更是如鷂子般翻身推門而出。
外面沒有傳來打斗聲,卻傳來元允中略帶些許譏誚的聲音:“上次你還知道在地上撒幾根枯枝,這次要不是我無意躲閃,你連有人在門外也發現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