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李慕躺在床上,擺好一個舒服的姿勢,等待女皇降臨。
或許是上次撞破了李慕的春夢,這些日子來,女皇從來沒有一聲招呼都不打的進入他的夢中,而是會主動催眠李慕,然后再現身。
然而,今天晚上,李慕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女皇。
他睜開眼睛,拿出海螺,輸入法力之后,小聲問道:“陛下,今天晚上不過來了嗎?”
海螺里面沒有聲音傳來,李慕等了好一會兒,才將之收起來。
雖然不知道那邊的女皇在忙什么,但很顯然,她今晚應該是不會過來了。
李府,李慕不再等待,很快就進入了夢中。
長樂宮,周嫵躺在錦榻上,輾轉反側,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副畫面就會在她眼前浮現。
片刻后,她從床上起來,盤膝而坐,以大神通,迫使自己進入一種空靈的狀態。
月明星稀,李慕站在院子里,抬頭望著天上的一輪圓月,目露思忖之色。
連續幾日,女皇都沒有在他的夢里出現了。
雖然以前她出現的頻率也不高,但那時候,她的身份還沒有暴露,幾日之前,她可是天天入夢教李慕法術神通。
不僅如此,今天上早朝的時候,大殿之上,本來應該是他站的位置,被梅大人所取代,她說這是女皇的安排。
這讓李慕不由的懷疑,是不是他什么地方得罪了女皇,或者惹她生氣了…
仔細想了想,李慕排除了這個可能。
從北郡回來之后,他對女皇的好,更勝往昔,擔心她孤獨寂寞,晚上主動找她聊天,談人生聊理想,擔心她山珍海味吃膩了,親自下廚做她喜歡吃的飯菜,還將他的小白送到宮里陪她,女皇沒理由生他的氣。
這天晚上,李慕想了一夜,也沒想清楚原因。
第二天一早,他準備進宮,探一探女皇的口風。
長樂宮門口。
梅大人從宮中走出來,說道:“陛下不在宮里,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據李慕所知,女皇很少離宮,周家她已經回不去了,她每次離宮,幾乎都是去李府,梅大人顯然是在說謊,而她自己沒理由對李慕說謊,這必定是女皇的意思。
這便說明,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并不是李慕多想,而是女皇刻意為之。
李慕臉上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的表情,問道:“也沒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問問,崔明抓到了沒有?”
梅大人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有,不過阿離已經親自去追他了,她身邊高手眾多,又能一路鎖定崔明的蹤跡,他逃不掉的。”
“那就好。”李慕點了點頭,說道:“那先回去了,梅姐姐再見。”
梅大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想了想,說道:“等等。”
李慕回過頭,問道:“還有什么事情嗎?”
梅大人問道:“你是不是又惹陛下生氣了?”
李慕搖了搖頭,他最近不僅沒有背后說她的壞話,對她反而更好了,他怎么都想不到,女皇為何忽然對他冷淡了起來。
梅大人無奈道:“那你先回去吧,崔明之事,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李慕點了點頭,再次轉身離開。
梅大人走進長樂宮,看著正在處理奏章的女皇,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什么話要問,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么。
周嫵合上一封奏章,目光望向宮外,眼神深處,浮現出一絲無奈之色。
超脫之境的心魔非同小可,她好不容易才將其壓制,若是見到李慕,恐怕會前功盡棄,功虧一簣。
長樂宮外,一名當值的宮女,看了一眼長樂宮,邁著步子,匆匆離開。
片刻后,西宮,福壽宮。
皇太妃看著跪在宮內的一名宮女,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那李慕進宮見陛下,陛下沒有見他?”
那宮女點頭道:“千真萬確,梅統領告訴那李慕,陛下不在宮中,但奴婢親眼看到,陛下一刻鐘之前,才進了長樂宮,之后就沒有出來,肯定是故意不見他的。”
皇太妃狐疑道:“李慕可是她的寵臣,她為什么不見?”
那宮女道:“陛下不僅這次沒有見他,早朝之時,本來是他接替上官統領的位置,今日卻被梅統領代替了,女婢猜測,那李慕,已經失寵了…”
“失寵?”
皇太妃臉上逐漸露出冷笑,譏諷說道:“他也有今天,因為他,哀家失去了先帝賜予的,唯一一枚免死金牌,這筆賬,哀家還沒有和他算…,一只失去了主人的狗,會有什么下場?”
她身旁的一名嬤嬤道:“太妃娘娘,連書院都斗不過那李慕,您要小心…”
皇太妃扯了扯嘴角,說道:“他在神都得罪了這么多人,這么多勢力,想要他死的人,數也數不清,哀家何須自己動手,只要將他失寵的消息放出,自然有人替哀家出手…”
李慕離宮之后,并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一家客棧。
他拎著一壇酒,敲響了客棧二樓的一處房門。
李肆手里捧著一本書,正在搖頭晃腦的背著,開門看到李慕,疑惑道:“你怎么來了?”
這些日子,李肆要備戰科舉,一直在客棧閉關苦學,李慕和他沒有見過幾次。
李慕將那壇酒放在桌上,說道:“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李肆擺了擺手,目光盯著那本書,說道:“你先等等,等我背完這一段再說。”
李慕將他手中的書拿過來,說道:“你不用背了,這段不考。”
李肆瞥了他一眼,說道:“你怎么知道不考,科舉題目是你的出的啊?”
科舉題目雖然不是李慕出的,但出題的官員,卻必須根據李慕定下的考綱出題,李慕將書還給李肆,說道:“你愛信不信。”
李肆看了看李慕,果斷的將那本書扔掉,說道:“記得提前幾天告訴我考題是什么。”
李慕道:“考題沒有,我可以幫你劃一劃重點,最終還是要靠你自己。”
“夠了夠了。”李肆坐下來,打開酒壇,給他和李慕各自倒了一碗酒,說道:“說吧,什么問題。”
李慕緩緩道:“我有個朋友,他最近遇到了一些困擾。”
李肆看了他一眼,問道:“你這個朋友,我認識嗎?”
李慕搖了搖頭,說道:“我在神都認識的朋友,你不認識。”
他繼續說道:“我這個朋友,他有一個異性朋友,前段日子,這個異性朋友對他特別好,時不時的會送他貴重的禮物,還會請他吃飯,兩個人一起暢談人生理想,但是最近幾天,那個異性朋友,對我朋友忽然冷淡了起來,甚至連見都不愿意見他,這是為什么?”
李肆問道:“你得罪她了?”
“不是我,是我那個朋友。”
“你那個朋友得罪她了?”
李慕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不僅沒有得罪,還對她很好,不知道那女子為什么會忽然變成這樣。”
李肆抿了口酒,然后摸了摸下巴,說道:“三個可能,第一,你是她的目標,但只是目標之一,他對你冷淡,是因為她有了別的熱情對象…”
李慕搖了搖頭,女皇不是這種腳踏兩條船的人。
李肆看著他,繼續說道:“第二種可能,是她已經厭煩你了,純粹的不想再將熱情浪費在你身上。”
李慕糾正道:“是我那個朋友。”
李肆道:“抱歉,是你那個朋友。”
李慕和女皇是上下級的關系,又不是戀愛關系,肯定談不上厭煩,他看著李肆,問道:“第三個可能呢?”
李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現在打得過柳姑娘嗎?”
“這和這個問題有關系嗎?”
“我就問一下。”
李慕想了想,說道:“打不過。”
這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而是能不能還手的問題,哪怕李慕現在已經超脫,也不可能是柳含煙的對手。
李肆用莫名的目光看著他,說道:“第三種可能,恭喜你,不對,恭喜你那個朋友,那名女子喜歡他,她的忽冷忽熱,若即若離,都是男女之間的套路,只有這樣,你的那個朋友心中,才會有緊張感,如果我猜的沒錯,短暫的冷淡過后,她會再次對你那個朋友熱情起來…”
這一次,李慕并不認可李肆的分析。
他和女皇之間,雖然不像是君臣,但也不是戀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對于女皇忽然的冷淡,他才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心,海底針,也只有小白這么可愛單純,心思全都寫在臉上的姑娘,才不用讓他猜來猜去。
接下來的幾日,一則傳言,開始在朝臣中流傳。
殿中御史李慕,失寵了。
他先是失去了傳達女皇旨意的近臣身份,而后求見陛下,又遭到了拒絕,之后的幾天里,李慕甚至連早朝都沒有上,而陛下對此,也沒有任何表示,一切的一切都說明,李慕失寵了。
他沒有身份,沒有背景,唯一所倚仗的,不過是陛下的恩寵,失去了陛下的恩寵,朝堂上隨隨便便一位官員,就能讓他死上百次千次。
李府。
張春下朝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趕來,李慕正在廚房做飯,問道:“老張,你來的正好,去叫上李肆,我們一起喝幾杯…”
“還喝個屁啊!”張春快步走上來,問道:“你和陛下怎么了?”
李慕道:“沒怎么啊…”
張春焦急道:“還說沒什么,朝中都在傳,你已經失寵了,你就一點兒都不著急?”
李慕無所謂道:“我失不失寵,是由陛下決定的,我著急有什么用?”
張春忙道:“你不著急我著急啊,作為過來人,我勸你一句,這男女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呸,這男女之間,若是有什么誤會,說開了就好了,千萬不要憋著不說,憋得越久,問題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