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舉人文位,實習官缺!
江南貢院。
江行舟一襲青衫,率三百舉子,步履從容地的踏入至公堂。
檀香繚繞間,他輕拂衣袂,端坐于青玉團蒲之上。
堂內,
新科舉子們屏息凝神,依照秋闈品級,次第入坐。
織錦團蒲在青石地面上鋪展如蓮,
三百名舉子正襟危坐,殿內只聞得衣料摩挲的窸窣聲。
鎏金漏壺滴答作響,
眾人的目光皆凝望著刺史韋觀瀾手中那方象征文位的青玉笏板,等待刺史韋觀瀾授予舉人文位。
堂上一片肅靜。
刺史韋觀瀾、學政杜景琛居首,及江南道諸官分列兩側,朱袍玉帶,肅然無聲。
“授江南道秋闈新科舉子,舉人文袍、文劍、文佩——!”
韋觀瀾喝道。
三百位衙役手捧檀木托盤,緩步入堂。
唱名官每喚一名,舉子便上前行禮,躬身從刺史大人的手中,接過象征功名的器物。
那文袍乃素面青羅,蘇繡暗紋,針腳細密如云。胸前背后綴「鵪鶉補子」,取“安居祿位”之意。
此外,另有腰間配素銀帶,烏角簪束發,槐木笏執于手。
另賜一襲日常瀾衫,素雅清貴。
文劍三尺,劍鞘烏木鎏銀,劍身未出,已有浩然之氣。
此外,成為舉子之后,宅門可立舉人旗桿,高兩丈,旌表功名,光耀門楣。
“謝大人!”
江行舟穩步上前,雙手接過文袍、文劍、文佩,指尖微涼,心卻滾燙。
“謝刺史大人!謝學政大人!”
三百舉人齊齊躬身,聲如洪鐘,在至公堂內回蕩。
韋觀瀾目光如炬,掃視眾新科舉人,沉聲道:
“今日起,爾等便不再是尋常黎庶,而是大周官員!既食朝廷俸祿,當效命朝廷,上佐天子,下安黎民!”
“舉人年俸一千兩!另有廩膳銀、公車銀、免役權、候補津貼等項。
若善加經營,置辦田產,足以安享優渥。”
“然——”
他聲音陡然一沉,“既為朝廷命官,當以清廉為本,以勤勉為責。若貪贓枉法,國法森嚴,絕不姑息!”
“謹遵大人教誨!”
眾新科舉子們肅然拱手,聲震屋瓦。
謝棲鶴聞言,心頭卻是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千兩年俸,夠做什么?
僅是吃穿用度就花光了。
舉人修行,各色文寶、才氣糧藥、迎來送往的禮錢,一年下來,隨隨便便就幾千兩!
沒有門閥世家大族的財力底蘊,哪個舉人可以不為那五斗米而折腰?
“肅靜!”
韋觀瀾一聲沉喝,堂內霎時落針可聞。
“今日,本官請州文廟降下才氣,助爾等突破舉人文位!”
他轉身朝金陵文廟方向鄭重一拜,朗聲道:
“舉人者,當生文膽!”
“然文膽之成,需歷心中幻境的磨礪。世間文膽萬千種,或如劍鋒銳,或似海深沉,皆因天賦秉性而異。”
“諸位入得心中幻境,當持本心,明己志,方能孕出獨屬己身的文膽!”
話音方落——
“轟!”
金陵文廟驟然綻放萬丈華光,積攢百年的浩瀚才氣如江河決堤,化作三百道璀璨光柱直沖霄漢。
那片光柱當空一轉,似銀河傾瀉,挾天地之威貫入江南道至公堂!
從眾新科舉子的頭頂,才氣灌入。
霎時間,三百舉人衣袍鼓蕩,周身才氣繚繞。
江行舟將舉人文袍文劍放在一旁,盤坐團蒲,脊背如松,等待文廟才氣灌頂。
閉目凝神間,他忽然想起這些日子在江南貢院藏書閣,查到的很多跟文位相關的淵源——
說到舉人文位。
他發現,此大周世界的文位,其實遠比科舉制更古老,甚至在九品中正制之前便存在。
先秦之時,諸子立說,百家爭鳴。
那時的圣人,不靠朝廷敕封,不需文廟灌頂,全憑自己苦修,胸中才氣沖破桎梏。
儒家謂之“明德”,道家稱“坐忘”,墨家言“天志”.雖名目各異,終究是殊途同歸,以才氣自證圣道。
——那時候的文位,自然也并非統一叫童生、秀才、舉子、進士、翰林學士、殿閣大學士、文宗大儒、半圣、亞圣、圣人.。
諸子百家,各有傳承!
譬如入門級的童生文位,諸子百家最早便有“道童、書童、兵童、仆童..”等,截然不同的稱呼。
雖百家殊途,卻同歸一道——皆需以書卷養才氣,以閱歷筑道行。
才氣、道行愈厚,則文位自升。
這條自修之道,從古至今,一直都存在至今依然可以自修成圣。
然則——
自修之道,如獨行崎嶇蜀道。
十萬人中,得一人已是僥幸。
靠自身突破文位成功者,成材率極低,顯然無法滿足世人的需求。
最終,諸子百家合流,開辟文道,統一道統。
朝廷立文廟,聚天下才氣。并授予文位,用文廟才氣直接給文士灌頂。
從此文士得享灌頂之利,突破文位,如履平地。
當然了,因為文廟每年積累的才氣有限,這文位突破的名額也并非無限供應,只能優先供給給拔尖者。
江南道金陵府的文廟,每三年累積的才氣進行才氣灌頂,也就滿足大約“三百名”新科舉子突破自己文位。
若是靠自修?
怕是整個江南道十府,有這實力自行突破文位,估計頂多“三人”而已,比文廟灌頂少了百倍,這太難了。
相比于科舉文廟灌頂者,自修成材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科舉雖難,
可一旦中舉,便可以通過文廟灌頂,順利晉升文位。
科舉中舉文廟灌頂,這已經是當今大周圣朝,最快速、且成功率最高的晉升文位之法。
如果放著這條大道不走,非要自修成圣.也沒人攔著。
江行舟仔細算過,自己青銅簡牘積累才氣、道行的速度。
理論上,
若從蒙生到、童生、秀才、舉人,需要讀大量的書籍來積累道行,總時間更是高達十年。
從秀才到舉人所需的道行,大概需要三年。
而走科舉之途,只需考中,便可借助文廟灌頂,在短短一年內,春闈破童生,夏闈躍秀才,秋闈登舉人。
一年突破三境文位,快若乘鸞!
突然。
“要來了!”
江行舟衣袖無風自動,猛地睜眼,只見穹頂一道才氣如瀑降下——
瞬間。
江行舟濛濛中進入心中幻境。
轟然聲中,靈臺驟明。
往昔種種,走馬觀花般,在幻境中浮現:
從他出現在江陰薛國公府,驀然蘇醒狼毫蘸墨欲書寫一篇曠世文章《阿房宮》失敗。
后在薛府私塾求學,與薛貴薛富兄弟,還有同是寒門的顧知勉等人同窗.后赴童生試,一篇《尋隱者不遇》文章出縣,漸漸名聲鵲起。
到如今,短短一個春秋之間,
不過春秋一度,竟已——從薛府蒙童而江陰童生,自江陰童生而江州秀才,終登江南鄉試第一解元之位!
幻境深處,靈臺方寸,文光乍現,一枚紫色晶瑩“春秋文膽”漸次凝實——
文膽圓球,其上有春秋輪轉之象,春雨、秋霜,猶如陰陽兩儀!
江行舟見狀,不由眉峰微蹙。
“春秋文膽?”
為何自己會凝結出一枚春秋文膽?
正因自己以令人震驚的速度——春破童生關,秋登解元位!
方得此“春秋”文膽?
這文膽之名,竟是天道對他破境之速的見證!
江行舟緩緩睜眼,眸中尚殘留著春秋輪轉的虛影。
他沉浸在心中幻境時,外界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
卻見,堂內的三百名新科舉人已經凝結出了自己的文膽,正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處,低聲探討各自文膽玄機。
江陰縣的幾位同鄉舉子,正聚在一處——韓玉圭、曹安、陸鳴、顧知勉,皆是與他一樣從童生直取舉人。
“江兄,你的是什么文膽?”
韓玉圭見江行舟睜開眼,不由連忙問道。
“春秋文膽!”
江行舟笑了笑,朝他們四人問道,“你們凝的是何文膽?”
“江兄,我的文膽是一塊金璧.倒是通透如金色玉盤一般,只是不知其中真意?”
韓玉圭掌心浮現一枚虛化的瑩白玉盤,也沒弄明白凝結的這個文膽是何意思。
“我的是爭鳴文膽,猶如劍鳴!”
陸鳴頓時笑道,腰間佩劍無風自鳴,顯然是十分滿意。
“據說,文膽是自己的畢生際遇經歷之精華,凝結而成并在成為舉人一刻,徹底定型!
從此以后,文士便要沿著自己‘文膽’這條路,勇猛精進,直至晉升圣道!”
曹安淡淡道。
“我的是白色寒硯文膽莫非是說我這寒門學子,當如一塊寒硯般,經得起百般的研磨?”
顧知勉懵逼了一下,露出苦笑。
罷了!
金科秋闈能夠考中舉人,他已經十分知足。
以后考進士,縱然有百般磨難,熬個十年二十年,他也不操心。
文廟金頂,才氣光柱已經斂去,余暉映照貢院。
刺史韋觀瀾在堂內,負手而立,紫袍玉帶在晨光中流轉著淡淡文氣。
他目光掃過堂下三百新科舉人,見眾人眸底文膽之光隱現,不由撫須微笑。
“文膽二字,實乃天地為爾等量身而鑄的道印,是畢生修行留下的痕跡!”
刺史韋觀瀾聲如金玉相擊,忽然輕笑道:
“文膽分為四品——白、青、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