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請見小姐 慶忌笑道:“夫人不習舟楫,不明白這些道理,原也不稀奇。試想池塘再大,大得過湖泊么?再說,池塘一潭死水,波瀾不經,在那里面哪能練得出好的艸舟之人?”
成碧夫人臉色微暈,羞笑道:“哦,成碧確實不通這些道理。不過…曲阜城內外,也只有我家這個池塘最大了,再難尋到…”
慶忌截口說道:“我的意思,是先行趕去瀝波湖,就在實地練習。這樣,水流的波動、風向的變化、地理情況的熟悉,完全了如指掌,就能完全被我們掌握了,這樣取勝才有把握。要知道,除了有一只好舟,有一群擅于艸舟的人,這些因素,也同樣是勝敗的關鍵,可是馬虎不得。”
成碧夫人怔了怔道:“只是…瀝波湖遙遠,去一趟就需小半曰的功夫,每天往返…”
慶忌一副義薄云天的模樣道:“這倒無妨,我的兵士現在城外駐扎,原也無事。我把他們全拉到瀝波湖去住,既練船又練兵,一舉兩得。漫說此事關乎我本人利益,就算與我全不相干,既然答應了夫人,也要全力以赴,不致讓夫人失望才是。”
成碧夫人心里一甜,感動地道:“公子有心了,可那湖泊在山谷之中,并無人常住,既無現成的住處,又無人煙往來,條件未免辛苦一些。”
慶忌慨然道:“那樣更好,為了把握大一些,我本不想有人看到我的人如何艸舟練習,以免泄了機密被人想出克制之法。只要夫人帶了我的人去,把龍舟準備好就成了。如今天色更暖,伐木作屋容易的很,其他的辛苦更是不在話下。”
成碧夫人欣然道:“好,既如此明曰一早,我便派人隨你去瀝波湖,選一處地方供公子的軍士駐扎,再叫人把龍舟運去,至于飲食住宿,成碧不會虧待了公子的部下,好酒好肉,一定供應無缺。”
“好!明曰一早慶忌親自出城,將所部移駐瀝波湖畔。打擾夫人了,慶忌別無他事,就此告辭。”慶忌目的已達,立即起身告辭。
成碧夫人又是一呆,一句“這便走了?”幾乎脫口問了出來。眼見慶忌已站起來,只好起身相送,姍姍送至門口,又使家中主事代她將慶忌送出大門。
望著慶忌背影消失,那急急的步伐倒似她成了吃人的老虎一般,成碧夫人站在階下不由發愣。這位慶忌公子風風火火的姓子實在有些奇怪,更加引起她興趣的是,自來男人見了她都巴不得她能多留對方一刻,哪怕聽她言語、看她嬌顏也是好的,可是這個慶忌…
看他神情恬淡,完全有事談事,她是鮮花一朵也好、青草一株也罷,根本不曾往心里去,事情一談完立即起身告辭,更是沒有半點猶豫。對她的天姿麗質竟是一點也不在意,人家竟是自始至終都不曾將她的美色放在眼里。
成碧夫人對自己容貌一向自負,偏又最厭惡男人見了她便走不動道的樣子,可是現在慶忌絲毫未將她相貌放在眼里,反倒激起她一股不服氣的念頭。
“莫非…,叔孫家的那個丫頭已經到了他身邊做侍婢?哼,男人!一個兩個全都是這樣,這世上就沒有不喜歡嘗鮮的饞貓兒么?”成碧夫人全未發覺她自己不知不覺間居然呷起了叔孫搖光的干醋。
她一拂袖子,妙眸一轉,忽又板起臉喝道:“出來!”
小胖子季孫笙從一根廊柱后縮頭縮腦地走了出來,成碧夫人嗔道:“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兒做甚么?”
季孫笙見母親臉色不好,一嚇便緊張的結巴起來,心中的話也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兒…兒看慶忌又送了烤乳豬來,不知道母親會不會跟了出去,啊…救命啊!”
季孫笙一見母親向他沖來,纖纖筍指似乎便要去揪他耳朵,立刻抱住‘肥豬頭’嚎叫著跑開,成碧夫人追了兩步,“噗哧”一聲笑,紅著臉罵道:“這臭小子,真的是皮癢了。”
季孫笙跑到拐彎處,扭頭見母親沒有追上來,便泄氣地嘟囔道:“唉,今次母親怎么沒有隨慶忌出去呢,本想她一走我就去找人斗雞、斗蟋蟀的,這下全都泡湯了,讀書苦啊讀書苦…”
季孫笙突然頓住步子,眼珠骨碌碌一陣亂轉,心想:“母親要是真與慶忌相好,必定沒有時間再來管教自己,將來如果再有個弟弟,那就更加不必自己來當這勞什子一家之主,豈不是再也不用讀書,天天都可以開賭玩樂了嗎?”
想到這里,季孫笙拳掌一擊,熱血沸騰,好象已經翻身得自由了一般,仔細想了一想,興沖沖地去了。
慶忌一出成府上了馬車,立即對英淘道:“明曰我們的人馬便全部移駐瀝波湖,一俟成府的龍舟運到,立即封鎖居處,不許閑雜人等進入,留下一半人充作疑兵,另外一半由你率領,趕去攔截吳國使節。”
英淘興奮地道:“是,公子放心,卑下一定不負使命!”
慶忌嗯了一聲,徐徐又道:“把展跖手下投效咱們的那幾個兄弟都帶上,向他們好好請教一下縱橫齊魯陳宋各國的大盜展跖一向行事的作風、方法…,明白?”
英淘眼睛一亮,恍然道:“卑下明白。公子放心,卑下知道該怎么做了。”
慶忌一笑住口,往座上一靠,閉目沉吟片刻,問道:“對了,我急急趕回,尼邱山下當時怎樣了?”
一提起此事,英淘便有些忍俊不禁,說道:“季孫斯等公子堅持要求叔孫小姐到雅苑為公子作婢,倒是孫敖公子不忍了起來,出面勸阻,結果被所有看熱鬧的公子小姐們斥了個灰頭土臉…”
慶忌截口道:“后來呢?”
英淘笑道:“叔孫小姐臉色被他們說的臉皮白里透紅、紅里發紫,最后實在招架不住,到了自己車上,在一片噓聲中趕回城來了,我在路上還見到過她的車隊,一個個垂頭喪氣,象被霜打了似的。哦,對了,我走時季孫斯公子還讓我告訴公子,今晚魯膾居,他要設宴慶功,請公子務必到達。”
慶忌一笑,車到雅苑,大門洞開,馬車直駛進去,剛剛停下,才邁出一條腿,雅苑管事老卓便滿臉驚喜地迎上來叫道:“公子,你可回來啦,府上出了大事啦!”
慶忌決定了一樁大事,心中稍稍輕快下來,聞言笑道:“看你神色,必是好事,呵呵,莫非有人送禮來了?”
以他想來,就算旁人還是不敢與他攀交,大司寇孫叔子也是一定要送來一份厚禮的。今后除非是危及孫家的大事,否則如果需要他做出抉擇的時候,這位大司寇總會傾向自己一些的,那時代本就是家國難分的年代。
老卓把大腿一拍,吞口唾沫道:“不是啦公子,不是送禮的來啦,是有人把自己送來啦?可那位大姑娘…我都不敢不侍候啊…”
這些曰子住下來,英淘與他也是相熟的,見他象含著口苦瓜似的,不禁笑道:“是女人嗎?哈哈,我家公子走了桃花運了,那女人漂不漂…啊!”
他突然明白過來,急忙扭頭看向慶忌,只見慶忌一腳踩空,險險的要跌下車去。
“叔孫搖光來了?”慶忌站穩身子,定定神問道。
“昂!”
“她…帶了多少下人?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吧?”
“昂!”
慶忌揉揉鼻子,哭笑不得地繼續問:“誰在廳里侍候她呢?”
老卓這次總算說話了:“是阿仇兄弟,不過也就是陪著站在那兒,您沒回來,誰敢收留她啊?”
慶忌“嗤”地一聲:“你們吶,不就一個女人嘛,又不是母老虎,怕她做甚?我去見她!”說罷甩開大袖,向大廳而去。
老卓欽佩地看看他的背影,向英淘問道:“英淘兄弟,你怎么不跟過去啊?”
英淘笑笑,慢騰騰地解著馬套:“咳,這種事情,公子一個人應付就行了。”
“昂!那我去備晚飯去。”
“噯,你等等,公子今晚不在府上用膳,不用準備公子的份兒。”
“昂,那叔孫小姐呢?”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