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的入體藏,對佛僧而言,尚且構不成太大的壓力。
但是,那魔主虛影的回首一瞥,卻是讓佛僧感覺到了一股黑云當頭的可怕壓抑感。
魔主佛前一回首。
在那一瞬間,他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了。
千里之外,魔主還魂。
霸王于戰中入體藏!
佛僧是真的慌了。
卻見那霸王那由魔氣纏繞的黑斧,陡然斬出,狠狠的斬在了金佛之上,十丈金佛,神態悲憐,雙掌合十。
霸王之前用盡了手段,都無法斬破這金佛。
而此時此刻。
黑斧斬下,嗤嗤魔氣,似乎水滴入了熱鍋中,瞬間沸騰。
金佛猶如被融化出了平整的切口似的。
霸王口中發出低吼,魔氣沖霄,他的脖頸上,青筋密布,頭頂上的魔氣漩渦在不斷的旋轉!
當初一念入魔,被魔主取走一縷魂,而如今,入體藏,魔主還魂。
霸王似乎感覺到世界都變得完全不同。
他有所體悟。
一直以來,他入體藏都那般的困難,原來是因為他比尋常人少了一魂。
因為少了一魂,所以他需要花費比尋常人更多的努力和毅力。
因而他一直失敗。
單騎直入五萬軍,欲要借助壓力入體藏,失敗。
闖龍門秘境,鐵索橋上以傷換命,借助壓力破體藏,也是失敗。
至于…中心宮殿這對戰上古體藏境,除了挨打…霸王憋屈的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而這些種種,雖然讓他不曾入體藏,但是…卻也給了他足夠的底蘊。
要化繭成蝶。
如今時刻。
他是諸多繭中最孔武有力的那一只。
成功破繭成蝶!
嘎吱…
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徹。
霸王一斧,活生生將金佛給切割開來。
內部的佛僧,面容陡然一變,他雙掌一拍,誦念佛號。
然而…
霸王背后的魔主虛影卻是再度回首。
佛僧原本要施展的手段,頓時像是機關卡住了似的,讓佛僧的臉一剎那變得猙獰而通紅。
魔主佛前二回首!
噗嗤!
霸王眼眸一亮,當初他第一次見到魔主的時候,也被震駭的一動不敢動。
那是一種面對不可名狀的恐懼的時候,所誕生出來的無力感。
魔斧撕裂了金佛,斬在了佛僧的脖子上。
這一次,巨大的力道直接將佛僧的腦袋斬飛,高高拋飛,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轉。
佛僧的身軀卻仍舊保持著合十動作。
一斧斬金佛!
霸王落地,發出爆吼,一絲一縷的魔氣在他的身軀周圍不斷的纏繞。
遠處。
屁股血肉模糊的許楚望著這一幕,頓時興奮的攥起了拳頭,發出爆吼。
“霸王!”
周圍。
西涼鐵騎,以及項家軍也皆是目露狂熱!
他們無敵的霸王,回來了!
哪怕面對孔雀王國和鬼方的聯合又如何?
霸王在,西涼…便在!
可怕的破空之聲響徹而來,地面不斷的炸開,那是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給撕扯開來似的。
鬼方部落中的金發男子終于忍不住了。
他的手中有一把由白色熾亮光芒所凝聚的大劍。
大劍所過之處,地面都被撕扯開巨大的溝壑,碎石往兩側翻飛!
霸王回身便是一聲吼。
他背后的魔主虛影消失了。
這倒是讓霸王有些悵然若失,魔主虛影若是存在,威懾力定然是極大。
不過,霸王卻也沒有太失望。
魔主虛影給他的刺激是巨大的。
魔主虛影一回首,便讓那強勢的佛僧連動都不敢動,這就是力量帶來的壓迫。
那一日,霸王魔前一叩首,一念入魔。
而如今,魔主回首,佛僧便被霸王削了腦袋!
霸王心頭震駭是自然。
“不知道魔主與陸少主…到底哪位強?!”
“不過,陸少主畢竟是人,魔主應該是和那神秘的‘六道仙’一般的存在。”
霸王心中思忱。
不過,他沒有思考太久,金發男子強勢的攻伐已至。
金發男子奔走而來。
孔雀國的士卒被貼之便爆碎。
那白色光芒噴吐而成的光劍,擁有著極大的恐怖的力量。
霸王舉起了血盾。
光劍驟然斬下!
巨大的力道和狂暴的撕扯力量讓霸王的眼眸微微一縮。
如果說,佛僧的力量是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力量,那也就算了。
如今眼前這人施展出來的手段,也是霸王從未認知過的力量。
霸王可以肯定,不管是佛僧亦或是眼前的銀鎧男子,定然都不是孔雀國和鬼方部落的人。
他從未見過這些手段。
若是孔雀國和鬼方部落,擁有這樣的手段,諸子百家時代的大周…拿什么擋?
哪怕是他,以前的霸王,在這佛僧面前,怕是一指都扛不住。
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霸王腦海中轉過這些想法。
下一刻,便被巨力轟飛,魔氣纏繞之間,雙腿在大地上犁出了兩條溝壑。
金發男子破舊和滄桑的銀鎧散發著光芒,其上還鐫刻著精細的花紋紋路,看上去十分的神異。
碎石紛飛,霸王佇立原地,手中的血盾,被斬的近乎裂為兩半,其上的裂口,撕扯的豁大。
遠處。
金發男子心中一驚。
難怪佛僧那么多次都不曾拿下這土著凝氣境,反而還讓其跨入了筑基。
原來…
這土著…是真的很硬啊!
被斬去了首級的佛僧,鮮血染紅了身上的米白色僧袍,與袈裟的紅,互相斗艷。
那可跌落在地上的腦袋,閉著眼。
驀地。
那顆腦袋,爭眸,露出了猩紅的眼眸。
佛僧原本白凈的臉上,表情一下子變得猙獰。
腦袋飛馳而起,落在了佛僧的肉身上。
卻是擺放錯了位置,光禿禿的后腦勺正對著霸王。
金發男子瞥了眼煞氣凜然的佛僧,嘴角邪魅一笑。
“嘿嘿,要來真的了…”
“佛與邪,一線間。”
東衍江,龍門秘境。
天空飄著白色的屑雪。
奔騰的江水卻完全沒有了往年冬日來臨而枯竭的跡象。
因為龍門存在,仿佛改變了東衍江的環境,從龍門內滲透出的靈氣涌入東衍江內,四季如春。
更有蜃龍在江水中翻騰,讓江流奔涌。
忽然。
東衍江的龍門秘境內,有兩道身影行走而出。
呂木對持著木杖,輕輕的點在地面上,在他的身邊,跟著一位,面戴輕紗的少女,少女穿著鵝黃色的衣裳,抱著琵琶,白皙修長的手指抵在琵琶弦上。
“西郡…”
呂木對面色平靜,木杖輕敲。
“茗月,跟上。”
“喏。”
面戴輕紗的少女,頓時微微躬身。
兩人跨出了東衍江的龍門。
龍門外。
守護的項家軍,頓時一怔,猛地抽出了刀劍。
呂木對卻是不以為意,竹杖輕敲。
“白玉京下天機閣…”
茗月抱著琵琶亦步亦趨的跟在呂木對身后。
項家軍的強者們聞言,面色皆是一變。
這兩人…來自白玉京么?
從另外的龍門秘境跨越而來?
幾位項家軍統領朝著呂木對拱手,他們沒有懷疑呂木對的身份。
天機閣,也就是曾經的天機家,如今是白玉京的勢力。
世間誰敢假冒白玉京的人?
白玉京,天下第一修行勢力,鎮壓諸子百家,開創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世人對其,敬之,畏之,慕之。
“西郡有難,我等特來相助西郡。”
呂木對道。
項家軍聞言,面容之上頓時流露出了狂喜之色。
如今虎繞關外正在血戰,許多項家軍都知道發生了什么。
孔雀國和鬼方兩方勢力齊聚,聯手攻打虎繞關。
一旦虎繞關被破,西郡中的諸多城池都要遭劫,無數百姓將蒙難。
“前輩,請!”
一位項家軍軍士興奮的面色漲紅。
他立刻命人準備車馬,載呂木對和茗月往虎繞關而去。
東衍江上,大帳綿延。
呂木對竹杖輕敲,茗月跟在他的身后抱著琵琶。
忽然。
中心最大的大帳輕輕的揭開了簾幕。
一道曼妙而絕美的身影從中浮現而出。
青絲三千如瀑,眉眼如畫。
洛茗桑沒有去虎繞關,畢竟,霸王走的著急。
似乎感應到了什么。
洛茗桑望向了東衍江下。
看到了呂木對和那戴面紗的少女。
呂木對也看到了洛茗桑,看著那略有幾分熟悉的面龐,呂木對微微一笑,露出了漏風的門牙,朝著洛茗桑頷首。
爾后,領著似乎有些發呆的茗月,鉆入了項家軍準備的車馬,往虎繞關馳騁而去。
巨石上,大帳邊。
洛茗桑倚靠著帳門,目光微微恍惚。
南郡。
陰雨綿綿,連續了數日的細雨,帶著冬日里的刺骨和冰冷,一旦落在人的脖子根,便有股從腳底板透上來的哆嗦寒意。
天蕩山,道閣。
摘星峰上龍門。
龍門內。
一位身著白衣背負三尺青鋒的身影,徐徐走出。
龍門前,一位道姑安靜的佇立著,道袍紛飛,看到了景越,微微一愣。
“白玉京門徒。”
景越道。
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平靜。
實際上,他的內心有些激動狂涌。
好…好嗨啊!
身為公子最看好的崽,他豈能弱了白玉京的威勢?
道姑李三歲微微頷首。
她對景越,隱隱有些印象,況且,敢自稱自己是白玉京門徒的,世間沒有幾位。
兩人出了龍門。
謝運靈端坐在摘星峰的大坪上,天空飄雨,染得大坪濕氣蔓延。
周圍,一位位道閣門徒盤坐,跟隨著謝運靈在學習著什么。
景越負劍而來,他緊了緊背后的劍,總感覺世人都在覬覦他的劍。
“謝前輩,天機閣呂老推演出天下將有大劫,因而我來南郡相助抗敵。”
景越道。
他看著盤坐在摘星峰正中央的謝運靈,道。
謝運靈睜開了眼,笑了笑。
“正好,我道閣也要前往南晉城抗敵…你我同行?”
謝運靈道。
“好。”
景越頷首。
李三歲道袍紛飛,姣好的面容上卻是帶著幾許凝重。
她回到了龍門之中。
穿過了兵俑區域,來到了鐵索橋前,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倚靠著鐵索橋。
“李三思。”
李三歲開口。
“要叫哥,沒大沒小,你就算成了道閣閣主,我也是你哥。”李三思扭過頭來,看著李三歲,沒好氣道。
“你不去南晉城?”李三歲問道。
“不去了,有白玉京門徒,還有尊上布置的陣法…南晉城應該無憂。”
李三思一笑。
他扭頭看向了鐵索橋的另一端。
“我得去北郡啊,北郡無厲害的修行人,單單一個澹臺玄,可未必扛得住。”
李三思道。
兄妹二人佇立著,龍門中有微風吹拂而來。
許久后。
李三歲擺了擺手,道袍翻飛,轉身便離去了。
李三思一笑,也是轉身,兄妹二人,背對背離去,一人出龍門,一人跨鐵索。
中心宮殿可通往其他幾個龍門。
李三思尋得了不周峰的鎖鏈,猶豫了許久。
隱隱間似乎可以看到那鎖鏈的另一端有一位閉眼的少女,抱著雙腿在青石上,面對著日落和日升。
深吸一口氣。
李三思還是堅決的邁出了一步。
南郡,南晉城。
南蠻大軍再度壓境。
喊殺聲連綿,有巨象踐踏,草木崩塌。
蠻兵守護著一位位裹在破爛黑袍中的身影,這些身影像是戰場中的死神,揮手間,土地生刺。
將一位位南郡士卒刺穿,血嘩啦流淌。
南府軍在廝殺。
每個人都殺的渾身是血。
南蠻大軍的這一波進攻…有些兇猛。
唐一墨親自殺敵,爆發一脈,仿佛一把利刃在南蠻大軍中不斷的收割,他揮拳之間,力大如牛,任何一位蠻兵被他拳頭擦中,都得血肉炸裂。
唐一墨不斷的俯沖,他深入敵營,一人有萬軍難擋之勇。
直逼那些裹在黑袍中的身影。
那些黑袍中的身影也看到了唐一墨。
黑袍下,這些人的眼眸麻木無情,甚至缺乏情感。
一些孔武有力的蠻兵勇士擋在他們的身前,這些蠻兵勇士也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無情。
不知道疼痛。
唐一墨一拳砸碎了一人腦袋,對方卻一副要與唐一墨同歸于盡的模樣。
而那些裹在黑袍下的人影,則是紛紛口中吟誦著什么。
許久之后。
這些人的木杖跺在地面。
唐一墨腳下的地面開始顫抖,開始龜裂…
唐一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卻發現大地上,仿佛有詭異的圖案在盤旋。
“中計了!”
唐一墨低吼。
他想要沖出圖案,卻是發現,一根根土刺從地面中生出。
化作了一個土刺牢籠將他徹底的封困!
唐一墨面色大變,他一旦被困,對于整個南郡而言,那絕對是巨大的危機!
南府軍似乎也開始慌了。
南蠻大軍看到南府軍的魂,唐一墨被困,都是流露出了興奮之色,口中發出了嘶吼。
再度發起了沖鋒,南郡大軍隱隱都出現了潰敗之勢。
唐一墨眼眸赤紅,不斷的沖擊著牢籠!
每一拳都轟打在土刺上,欲要將土刺打爆。
可是,除了留下個拳印,土刺很快便會被那些黑袍中的人給加強。
唐一墨,被困住了!
南郡大軍開始潰敗。
而此時此刻。
南晉城上。
不知何時,一道白衣身影浮現而出。
看著底下猶如修羅地獄般的戰場,人影徐徐吐出一口氣。
探出手,握住了背后的劍把。
“劍曰景天,出鞘。”
鏗鏘聲響。
景越氣丹中,靈氣翻卷。
他握著劍,一步邁出,一往無前的落在了南晉城前。
他手一抖。
景天劍開始旋轉,在他的身前一化五。
爾后,猛地往前一推!
就像是他在北洛湖中練了無數次的刺劍似的。
有磅礴劍意仿佛要撕開湖泊!
凝練的劍意裹挾著五道劍芒,陡然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