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城外。
同樣爆發出了一場戰斗。
聶長卿飛速奔走,手中的斬龍斬出一道又一道的刀氣,金色的刀芒,裹挾著刀意,仿佛讓滿地的積雪都融化了似的。
聶長卿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游走在鋼絲之上的壓力,稍有不留意,就會跌入萬丈深淵似的。
眼前這位武帝城的弟子,金丹六轉,實力太強了。
不管是在速度,力量,戰力上,都碾壓他。
聶長卿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刀意,以及開天鎖所擁有的強悍氣血。
這位金丹六轉的弟子叫做葉千尋,饒有興致的看著聶長卿,金丹六轉的靈氣是尋常金丹一轉的六倍以上,爆發力也是六倍以上。
聶長卿與他對轟,就像是孩童拿著武器像成年人揮舞似的。
雖然有殺傷力,但是殺傷力并不強。
“此刀,名斬龍么?”
“真是一把好刀。”
葉千尋道。
兩人在城外大戰,戰的滿地白雪都簌簌抖落似的。
一些枯樹上都被逸散的刀氣斬出了難以褪去的刀痕。
聶長卿戰斗經驗很豐富,他能有如今的實力,也是他一步一步戰斗出來的。
他知道,繼續消耗下去,他必輸無疑。
畢竟,六轉金丹的靈氣含量,比他高太多。
聶長卿目光一凝。
四張符箓便落入他的手中,靈識一動,牽引了符箓。
這符箓乃是道閣謝運靈給他的,是謝運靈研究后,將道法壓縮在符箓中的強大手段。
以屬性靈氣對應,能夠爆發出不弱的威力。
之前在逃殺中,謝運靈用掉了一張,但是,如今還剩下四張。
四張符箓催動。
道法成自然。
有火光、有土色、有金芒、有木綠…
四種屬性顏色在聶長卿的身軀周圍爆發,化作了四種屬性巨獸。
聶長卿的身軀則是前傾,飛速逼近那葉千尋。
葉千尋看到這一幕,眼眸也凝重起來。
然而,聶長卿率先沖向了他。
從懷里掏出了一顆小小的金屬珠子。
聶長卿拋出了金屬珠子,圓珠在空中綻放,化作了一朵飄蕩的美艷梨花,似乎倒映著璀璨的光華似的。
“這是什么?!”
葉千尋心頭一驚。
他隱隱從這梨花上感受到了一股威脅之意。
“法器?!”
“你怎么這么多法器!”
葉千尋深吸一口氣。
他金丹懸浮,整個人身上迸發出一道金芒,隱隱,有靈氣旋轉形成的護盾,在他的身軀外旋轉。
聶長卿很冷漠。
“此為…暴雨梨花,暗器之最!”
話語落下,聶長卿直接轟出一拳,拳頭上氣血轟鳴。
砸在了那靈氣護罩之上,聶長卿的拳頭剎那間變得血肉模糊,而高速旋轉的靈氣護盾也被阻隔住了!
空中,一陣燦烈的波動擴散。
有劇烈的熱浪迸發而出,滿地的白雪都在這股熱浪之下,融化成了雪水。
梨花嬌艷旋轉,一根根細致的銀針卻是被熾火焚燒的通紅,從梨花中甩出,像是下了一場瓢潑大雨似的。
葉千尋腳掌砸落地面,將地面都踩出凹陷,他想要后撤,可是,慢了。
暴雨梨花的落下,幾乎籠罩這整個區域,完全無死角。
哪怕是聶長卿,也被包裹在其中。
噗嗤噗嗤!
那是銀針入肉之聲。
還有四種符箓所形成的巨獸沖擊之聲。
白雪褪盡,剩下的則是扎滿地的銀針。
葉千尋的背部扎滿了針,每一根針都刺穿他的血肉。
不過,他沒有死。
他站起身,靈氣運轉,崩飛扎在身體中的銀針。
“暴雨梨花…”
“真是鬼斧神工的法器。”
葉千尋感慨不已,他看向了聶長卿消失的方向,“以傷換傷,夠狠。”
虛空之門后面到底是什么?
葉千尋越來越好奇了。
他沒有繼續追逐,爾后后撤了一步,往武帝城方向而去,他剛才在戰斗的時候,感應到武帝城發出的可怕波動,哪怕在武帝城外如此遠的地方都能感到。
怕是出了什么變故吧。
一棵枯木之后。
聶長卿倚靠著,睫毛微微顫動,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只有白雪落地的聲音。
他的一只手掌,血肉模糊,還在汩汩的流著鮮血,背部也血肉模糊,氣息萎靡。
“不愧是公輸前輩,以凡人之軀敢挑戰公子的存在…這‘暴雨梨花’真的很強。”
“不過,穿透力還是差了些,回去得跟公輸前輩反應一下。”
聶長卿輕輕咳血。
他低聲笑了起來,至少,他活下來了。
六轉金丹,很強。
五轉,便可沖擊金丹之境,六轉,則是屬于那種打破桎梏的存在。
雪很冷,但是,聶長卿的心卻很熱。
抓著斬龍,抵著地,徐徐起身。
忽然。
聶長卿感覺身軀一僵,一股冰冷之意,瞬間蔓延了他的全身。
遠處。
飛雪之間。
一道身影緩慢的行走而出,落下的飛雪都在他的身軀周圍扭曲。
可怕的氣息,可怕的壓力,讓聶長卿連動彈一個手指的力量都沒有!
聶長卿能聽到的,只剩下自己縈繞耳畔的喘息聲。
“阿彌陀佛。”
誦念之聲響起。
聶長卿終于看清了那道身影,是一位光頭和尚,身上穿著破舊的衣裳,赤著腳,脖頸上的佛珠,每一粒都如拳頭般大小。
“貧僧,苦佛寺,圓尚…見過施主。”
佛僧單掌豎立于身前,朝著聶長卿微微躬身。
極度的強大!
聶長卿額頭上都不由滴淌下了汗珠。
眼前這位佛僧給他的壓力,強悍到讓他驚駭。
甚至,比他之前遇到的那位元嬰境都要強!
聶長卿低吼,欲要掙脫開束縛,他不想死,他還不想死在這兒。
他要活著回去!
聶長卿眼眸中帶著不屈,原本淬煉到第四塊骨的他,成功掙破了二極枷鎖,脊骨如龍,似乎發出了低吼。
佛僧所帶來的束縛在這一刻皆是消失。
聶長卿在生死壓力之下,跨入二極天鎖。
他腳下的地面炸開,身軀倒射而出,斬龍在手,猛地斬出,斬出可怕的金色刀氣,直逼佛陀。
“阿彌陀佛,施主的戾氣太重…”
佛僧道。
話語落下,猶如拈花一指輕彈。
聶長卿的刀氣便紛紛炸立啊。
佛僧邁出一步,便出現在了聶長卿的身后。
“元嬰境敢出手么?”
“公子曾說,你們若是出手,便屠光所有元嬰!”
聶長卿咬著牙。
“莫要懷疑,公子真做的到!”
“阿彌陀佛。”
“貧僧不曾對施主不利,只不過請施主走一趟罷了。”
爾后,不等待聶長卿的開口。
苦行僧托著聶長卿的身軀,便沖天而起,在空中踏空而走,仿佛御風而行。
北洛,湖心島。
陸番徐徐睜開了眼。
他面色淡然,端坐輪椅上,衣袂飄飄,手指搭著護手,輕點著。
“屠仙?”
“果然,能夠修行到世界頂端之輩,都不是什么愚蠢的人,竟然有魄力選擇屠仙。”
陸番笑了笑。
眼眸微微波動,籠罩湖心島的濃霧散去。
他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眸中有些恍惚。
會不會有一天,五凰大陸的強者們,也會選擇屠仙?
屠的就是他這尊仙?
陸番思索著。
許久之后,陸番笑了笑。
“我陸平安可是真正的一心都為了這個大陸的繁榮昌盛而努力著呢。”
忽然。
陸番發現他的靈氣儲量暴漲了許多。
這讓他在疑惑的同時,似乎想到了什么。
“果然,壓力才是逼迫著人前進的動力,老聶…突破了么?”
陸番若有所思。
他回過神來,抬起手,心神一動,眼眸中無數的線條跳動。
靈壓棋盤擺在他的面前,在他的眼眸中,靈壓棋盤上,竟然有線條組合成一座樓閣。
陸番伸出手,捏著這樓閣猛地朝著北洛湖方向一甩。
爾后,北洛湖上,便多出了一棟樓,籠罩在氤氳之氣中,朦朦朧朧,一棟不算很豪華,但是卻給人一股沉心靜神之感的樓閣。
樓中藏有陸番通過萬法烘爐修整過的書籍萬卷。
這一次,將武帝城的藏經閣都觀閱了一遍,陸番覺得或許能夠對五凰大陸起到巨大的幫助。
雖然有金丹和天鎖兩種修行之路。
但是,陸番覺得,天鎖之道比較難走,他無法強求人人都走天鎖之道,所以,陸番覺得藏經閣的這些藏書,或許會給諸多一些無法走天鎖境修行路的修行人,能夠走金丹之路。
北洛湖上。
一葉竹筏在安靜的漂浮著,在竹筏上,呂洞玄正點燃火爐,烤著烤魚,而竹筏的另一端,小應龍滴淌著口水,眼巴巴的望著。
呂洞玄則是警惕的盯著小應龍,防止他偷吃。
忽然。
呂洞玄的腦海中傳來了陸番的聲音。
“上島一趟。”
陸番的話語,讓呂洞玄猛然一驚,他扭頭看向了湖心島方向,“公子出關了?”
然而,呂洞玄似乎想到了什么,扭頭,便發現,小應龍叼著烤魚撲棱飛了出去…
“又偷魚!”
呂洞玄很氣,可是,卻又拿這小應龍沒有辦法。
他只好撐著船篙,往湖心島上而去。
竹筏靠岸。
呂洞玄整了整衣裳,大踏步往白玉京樓閣而去。
朝著,白玉京樓閣二層,倚靠著欄桿的陸番拱手。
“公子。”
陸番則是捏著青銅酒杯,微微頷首。
“可見那兒一棟樓?”
陸番抬起手,遙指北洛湖的一個方向,卻見,那兒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動朦朧在霧氣中的樓閣。
呂洞玄一驚,北洛湖上怎么會出現樓閣?
之前他都沒有發現,難道是公子搞出來的?
“這樓叫做‘書樓’,你去里面走一遭,看看能否學到些什么。”
陸番道。
呂洞玄一怔,書樓?
藏書的地方么?
北洛湖上,竟然多出了個藏書的地方?
呂洞玄雖然心中疑惑,但是,還是躬身之后,登上了竹筏,船只搖曳,朝著書樓而去。
推開了書樓的門,一入其中,呂洞玄就感覺一陣眼花繚亂。
書樓中,燭火悠悠,安靜燃燒,照亮了昏暗的環境。
呂洞玄深吸一口氣,這么多的書籍,簡直不可思議,他隨手翻出了一本。
“《虎咆功》,黃階低品聲波技,修行后可咆哮如猛虎,震懾人心。”
呂洞玄手一抖,這是…修行技法?
將這本書籍塞回去,呂洞玄再度抽出一份,仔細打量,卻發現,又是一本從未見過的修行技法。
呂洞玄心中驚嘆。
他不斷的翻著,仿佛像是見到了新大陸似的。
甚至,他還發現了里面有修行功法!
如今的天下,修行功法才多少?
而眼前這書閣中,竟然出現了這么多的修行功法…握著的書籍,仿佛化作了燙手山芋似的,公子這是準備搞事情啊!
呂洞玄很快便走出了書閣,撐著船篙回到了湖心島上。
“公子…”
呂洞玄躬身。
“看完了?”
陸番笑道。
“有何感想?”
陸番飲了一口青梅酒,問道。
“有了這些書籍,若是能夠傳播開,對整個修行界的影響都是深遠的,會讓如今猶如散亂的修行界,找尋到固定的目標,飛速發展…”
呂洞玄道。
他說的很中肯,其中說如今的修行界散亂,卻也沒錯。
除了白玉京,如今的修行界便是各大勢力的修行人軍隊逞威。
根本沒有形成不同的修行人的風格,達到百家齊放,爭鳴的效果。
樓閣上,陸番笑了笑。
微微頷首。
他很認同呂洞玄的說法和看法。
“去吧,去北洛西山,將那些賴在下方的修行人全部叫過來,他們賴在試煉塔下也沒有什么效果,學不到什么…接下來一個月,書樓會暫時對修行人開放,一個月后,書樓便會關閉,到時候,唯有達到成就的人才可以入書閣。”
陸番道。
呂洞玄一怔。
開放一個月么?
“喏。”
呂洞玄趕忙頷首,他覺得陸番這個決定,絕對會對如今的修行界產生巨大的影響。
“公子,那一個月后入書樓的成就,又是什么?”
呂洞玄好奇問道。
“到時候再說…”
陸番擺了擺手。
呂洞玄無言,躬身退走,登上了竹筏,撐著船篙離開了湖心島。
陸番望著呂洞玄離開了湖心島。
輕輕搖晃了下手中的青銅酒杯。
忽然。
他的眼眸中,便有線條跳動而出,陸番瞇起了眼。
“嗯?”
“居然抓走了老聶…這些人,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