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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劍癡,西門仙芝

  南郡。

  終南山,劍閣。

  高聳的終南山宛若一柄插入云霄的鋒銳長劍,在峰頂,有一塊大坪,坪上擺著塊大青石。

  簌簌白雪從空中飄落,使得整個終南山宛若一把出鞘的白刃。

  西門仙芝睜開了眼。

  他發現自己整個人的身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大雪。

  身軀一抖,靈氣自氣丹中調動而出,在經脈中涌動一周,紛紛將雪花給沖散。

  一柄劍插在雪地中,散發著寒芒。

  西門仙芝站起身,運轉氣血,讓凍僵的身軀微微活絡。

  他抓起了劍。

  心思陷入了沉凝。

  “仙緣…”

  他握著手中的劍,腦海中一股熱流涌動。

  一個白色的光球在他的腦海中漂浮而起。

  西門仙芝戳破了光球,頓時,有無數的洪流涌入他的腦海中。

  許久之后,他身上的氣息,才逐漸平復。

  “光…”

  西門仙芝有些震撼。

  “這是一種修行體系,雖然也是劍道,但是…卻算是另走偏鋒,以光的鋒銳來呈現劍的鋒銳。”

  西門仙芝在青石上盤坐下來。

  西門仙芝,曾經和霸王、李三思等人齊鳴的天才,如今,隨著修行時代的興起,他早已經被甩在了遠處。

  在早期,西門仙芝可有一個響當當的名號,人稱劍癡。

  一生癡劍,比之劍圣華東流都要更加的沉迷。

  而西門仙芝也不負他劍癡名號,一身劍術堪稱出神入化。

  如今,得到了光劍傳承的西門仙芝有些驚喜,本以為走到了劍術盡頭的他,忽然又發現了一條寬敞的大道。

  他盤坐青石,天上的白雪在飄然灑落著。

  西門仙芝如癡如醉,他整理著腦海中的理念。

  他并沒有完照搬,他喜歡劍,但是這光劍傳承,卻又不完是劍…

  握著手中的劍,西門仙芝在青石上舞劍。

  速度很慢,卻是使得漫天飛雪也跌落的變慢。

  雪輕輕的飄揚著,不急不緩。

  有劍光璀璨,在西門仙芝的劍上迸發,猶如一道切開了天幕的光束,刺眼而奪目。

  劍閣中。

  盤坐在屋內,正在鉆研劍意的華東流,驀地睜開了眼。

  眼眸中有犀利之意。

  他的劍意,隱隱感覺到了一股鋒銳,一股光華。

  “仙芝?”

  華東流站起身,身上的青衫獵獵,一步邁出,仿佛的門邊自動開啟。

  他往山頂大坪而去,他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衍化劍術,居然引動他的劍意。

  對于周圍的一切,西門仙芝并不清楚。

  他的一顆心都沉入了劍中。

  他將腦海中對于光劍的理解和自己手中的劍徹底的融合起來。

  靈氣調動而起,飛雪都被切割成了兩半。

  咔擦…咔擦…

  西門仙芝手中的劍,開始浮現裂痕,爾后,爆碎開來,化作了鐵片落了滿地。

  西門仙芝身軀一顫。

  而他的手中,無數的光華凝聚,竟匯聚出了一柄光劍。

  他的手一抖,光劍甚至脫離了他的手,猛地扎在雪地中。

  堆了厚厚一層的大雪炸開。

  無數的雪花飛揚。

  光劍斬在青石之上,青石上留下了一道切口。

  西門仙芝身軀抖動,額頭上流淌細密汗珠。

  然而,他的眼眸卻無比的精亮,像是黑夜中的皓月,他抬起手,朝著空中虛抓。

  仿佛捏住了光似的。

  聚光成劍!

  雪地猶如豆腐,被切割的布滿了纖細劍痕。

  西門仙芝心神通透,在這一刻,有了所悟。

  頭頂之上,浮現出了一個漩渦,漩渦中,靈氣在席卷著。

  他突破了。

  突破入體藏!

  這個動靜,頓時讓劍閣之上的弟子們心驚。

  華東流更是踏雪而來,背負著兩把劍,一把朝菊一把碧桃。

  “果然是仙芝…他竟突破至體藏了!”

  華東流蒼老的面容上也不由浮現出一抹激動。

  哪怕是他華東流,雖然開始修行,但是,如今也不過氣丹巔峰罷了。

  而西門仙芝居然跨入了體藏之境。

  超過了他這位劍閣閣主。

  華東流感慨不已,時代變了,他們這些曾經百家諸子,都落后了,被崛起的年輕人超越在身后。

  劍閣弟子們紛紛聚來。

  看到突破的西門仙芝,皆是流露出驚喜之色。

  “仙芝師兄突破了?”

  “我劍閣也終于有體藏境的修行了!”

“沉寂數載,仙芝師兄終于要崛起,再度和道閣李三思,西涼霸王等爭輝了么  劍閣的弟子們,情緒復雜。

  有人欣喜,有人羨慕。

  西門仙芝則是頭頂旋渦,背負劍匣,握著手中的劍把在發呆。

  華東流踏上了大坪。

  西門仙芝方是回過神來,握著劍把,朝著華東流躬身。

  “師尊。”

  “仙芝,入體藏了?”

  華東流笑道。

  西門仙芝點了點頭,雖然是因為仙緣而產生了感悟,所以跨入體藏,但至少也是體藏了啊。

  “我劍閣一脈的希望,就放在你身上了。”

  華東流感慨。

  “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可曾領悟劍意?”華東流又問。

  西門仙芝搖了搖頭。

  “那可得抓緊了,若要成為一位成功的劍客,劍意必不可少。”

  “師尊,光…可做劍么?”

  西門仙芝佇立在雪地中,飄搖的雪,落在他的身軀上,他問道。

  華東流一怔,捋了捋胡須,似乎看到了西門仙芝眼眸中的迷茫。

  “劍者,萬物皆可成劍,摘花可成劍,滴雨可成劍…哪怕是這片雪。”

  一片鵝毛般的雪,落在了他的身前。

  他抬起手,兩只捏住了這片雪,驟然甩出。

  這雪,卻是宛若飛劍一般,帶著撕破空氣的呼嘯,斬在了青石上,許久才是化去。

  西門仙芝目光精亮,越發的亮。

  “只要心中有劍,萬物皆可為劍…”

  西門仙芝頷首,萬物皆可成劍,那光…自然也可成劍。

  而且,光…無處不在,他的劍…自然也無處不在。

  西門仙芝發現了一條寬闊大道,整個人有些欣喜。

  華東流自然是知道西門仙芝有所感悟,笑了笑:“仙芝啊,你有多久不曾下山了?”

  西門仙芝沒有料到,華東流竟會問這個問題,拱手道:“差不多有三年。”

  “弟子本以為會更久,畢竟,師尊參悟劍意花費了數十年,弟子應該也需要數十年。”

  “閉門造車,是造不出什么東西的,如今的時代不同了,劍意的領悟更容易,但是…哪怕如此,閉門造車的閉塞,依舊會阻礙劍意的衍化。”

  “你該下山了。”

  “你對劍不是有所困惑?去尋強者,多去挑戰強者,你或許會在戰斗中有所收獲。”

  “景越在北洛,他的劍,或許也會對你有所啟發,你可以去尋他切磋。”

  景越在劍道上的成長,遠遠超出華東流的預料。

  他覺得,可以給西門仙芝一些啟發。

  “喏。”

  西門仙芝沒有猶豫,因為,他的確感覺到閉門造車一個人苦修所帶來的困難。

  修行路才剛開始,還沒有到閉關的時候。

  不過,西門仙芝有些恍惚,北洛么…

  “去吧,這兩把劍就贈于你。”

  “體藏之后是為天鎖,我輩劍修,要修就修最強大的,金丹之道,不適合劍修,待你入了天鎖,你便是劍閣閣主。”

  他將背負的兩把劍遞給了西門仙芝。

  西門仙芝接過,頓時感覺到了這兩把劍的不同。

  華東流大笑了起來。

  一代新人換舊人,他在欣慰的同時卻也有些失落。

  轉身,負手,伴著風雪,消失在了山巔。

  西門仙芝握著朝菊和碧桃劍,將兩把劍放入劍匣,朝著華東流消失方向躬身。

  爾后,與大坪周圍的劍閣弟子們拱手。

  青衫搖曳,大踏步往終南山下而去。

  他要去北洛,他有個很大膽的想法。

  他要去挑戰…強者。

  帝京。

  一條狹窄而逼仄的小巷內。

  一道身影搖搖晃晃,嘴角染血著,站立了起來。

  劉元昊抬鼻青臉腫的腦袋,眼眸中卻滿是精芒。

  仙緣…

  他劉元昊得到仙緣了!

  如今的時代是修行人時代,特別是如今混亂的帝京,雖然西涼大軍入駐了帝京,初步掌握了秩序,可是…

  對于帝京繁榮之下,游走在黑暗中的江湖幫派而言。

  卻是最好的時代。

  如今的江湖,以力量為尊,有修行人坐鎮的幫派,地位完不同。

  劉元昊抹去了口鼻中的鮮血。

  他走出了逼仄小巷,望向了遠處。

  皇城巍峨,依舊聳立。

  他抽了抽鼻子,他創立了黑龍幫,可是他自稱少幫主,因為,真正的黑龍幫幫助,其實是他的親哥,劉昊。

  劉昊是誰?

曾經輝煌  一時的,大周天子麾下,黑龍十三甲第一甲。

  可惜了,西涼和大玄攻入帝京,劉昊死在了霸王之手。

  而劉元昊逃了出來,則是創立了黑龍幫。

  不過,這創幫之路并不平坦,他沒有實力,吃了太多的苦。

  他張開手,看著自己的手掌,眼眸中有光芒閃爍:“仙緣啊…”

  “以前的我沒有資格,也沒有實力去尋找那些歸隱的黑龍衛,但是…如今,我想我有資格了,給我一點時間,我要聚黑龍衛,壯大黑龍幫…”

  “讓黑龍幫成為帝京皇城之下第一幫派!”

  劉元昊攥緊了拳頭。

  有幽白色火焰從他的拳頭縫隙中竄出。

  劉元昊一怔。

  爾后,心神一動,骨幽火從他手中涌動而出,扭曲了他的面龐。

  西郡,涼州城。

  位于西郡西南方,與孔雀王國接壤。

  一直以來,涼州城都處于戰備狀態,畢竟,孔雀王國雖然是國,但也是五胡之一。

  而涼州城作為西郡要塞,自然得時刻處于防備狀態。

  飄雪的涼州城帶著幾分森冷。

  永成當鋪。

  涼州城內唯一的一家當鋪,秉承的宗旨是“沒有我不敢收的,只有你不敢當的”。

  當鋪掌柜到底有多少錢財,涼州城的人倒是都不清楚,只知道永成當鋪的掌柜,非常的有錢,富可敵城的那種。

  然而,這樣有錢的一家當鋪,卻只雇傭了一位伙計。

  坐在門檻上的丁九燈睜開了眼,他愣了半響,才是想起,他剛剛好像進入個叫成仙地的地方。

  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丁九燈先前還有些怕,可是愣了這么久,便沒有了怕的心思和感覺。

  他的腦海中有梵音在誦念著,隱隱有一個光頭慈祥的看著他,還有各種各樣的經文和文字在流淌。

  丁九燈拍了拍自己的光頭,有點難受啊。

  忽的。

  他背后有人踢了他一腳。

  “小丁啊,還不趕緊起來干活,我每個月供你吃供你喝供你地方住的,就是讓你偷懶的嗎?”

  “不好好干活,就收拾東西滾蛋!”

  身后人罵咧道。

  丁九燈站起身,沉默半響后,才是有些惶恐的悶聲道:“我馬上去。”

  他的身軀有些魁梧,不過光禿禿的腦袋有些奪目,像是個燈籠。

  身后,便是永成當鋪的掌柜,一個尖嘴猴腮的華服老頭。

  看著轉身去干活的丁九燈,掌柜摸了摸碎胡,笑了笑。

  他雇傭丁九燈,就是因為這二愣子便宜,只要供吃供睡就好了,至于工錢,每個月隨便找幾個理由便扣了個精光。

  而且這光頭還打不還口,罵不還手,多好?

  掌柜搓了搓手,眼眸中閃爍著精光。

  又到了這個月交易的時候了。

  尖嘴猴腮的掌柜笑了笑,眼眸中有貪婪之色閃過,一旦成功,他的財富將再翻個倍!

  “小丁啊,好好干活,掌柜的晚上回來檢查你的表現,若是做的不好,下下個月的工錢就也扣了啊。”

  掌柜道了一句。

  便哼著小調,離開了永成當鋪。

  掌柜出了當鋪后許久,丁九燈才是后知后覺的發出悶聲回應,“哦。”

  不過,動作停滯半響,丁九燈方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了掌柜離去的方向,道:“掌柜的,下下個月的工錢好像已經扣完了。”

  然而,掌柜的已經消失不見。

  丁九燈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繼續干活。

  忽然。

  門外來了一道戴著垂幕斗笠的身影,看不清面龐。

  “當東西。”

  身影的聲音有些沙啞。

  話語落下后許久,當鋪內才傳來一聲回應。

  “來了。”

  丁九燈出現在當鋪小窗口,看著黑影,問道:“你要當什么?”

  卻見此人在懷里掏了一會兒,一把銀色的剪刀拍在了柜臺上。

  “你看這剪值多少?”

  斗笠人道。

  丁九燈伸出手便要拿剪刀,然而,手還未碰觸到,那銀色剪刀高速旋轉飄起,被那斗笠人抓住,驀地,抵在了他的脖子處,劃破肌膚,溢出了鮮血。

  丁九燈沒有任何的表情。

  斗笠下的人影一怔,這伙計…居然有如此膽魄。

  “你們掌柜在哪?”

  丁九燈終于回過神來,一股恐懼彌漫他的渾身,可是已經錯過了恐懼的勁頭,所以他渾身打了個哆嗦,眼眸中略帶驚慌,看著斗笠人。

  “掌…掌柜去賣貨了。”

  丁九燈道。

  “帶我去。”斗笠人再道。

  話語落下。

  兩把銀剪,抵在丁九燈的光頭上。

丁九燈愣了愣,待  回過神來,只覺得錯過了最佳的驚嚇時間,頓時索然無味,沒有了多少懼意,后知后覺道:“好…”

  斗笠人:“…”

  此人…

  好膽魄!好穩!

  丁九燈還真的知道掌柜在哪里進貨。

  不過,他覺得不應該將此人帶到掌柜那里,雖然掌柜對他很不好,非打即罵,還常常克扣他工錢。

  但是…

  至少掌柜給了他一個安身之處。

  他的父親戰死在了涼州城的沙場,留下他一人孤苦,若非掌柜給了他安身之處,他可能還在流浪,亦或者凍死餓死街頭。

  所以,丁九燈帶著斗笠人來到了涼州城的四通八達的小巷中。

  一入小巷中,他止步,愣半響。

  爾后,陡然加速,狂奔在交錯縱橫的小巷中奔走。

  許久后,他回首,看到斗笠人被他繞沒了之后,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他離開了小巷后,趕往掌柜賣貨的地方。

  他知道那個地方,有一次掌柜被涼州城的官差搜查的時候,他跟著官差們去了一趟。

  丁九燈不知道。

  他出了小巷的時候,那小巷樓頂上,斗笠身影坐在屋頂,黑袍飄搖,平靜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北洛城,巍峨的佇立在雪原之上。

  鵝毛大雪吹拂,將雪原上跋涉人影所留下的腳印紛紛掩蓋。

  忽然。

  有馬蹄聲炸裂。

  雪地揚起了簌簌白雪。

  一匹黑鬃馬從雪原的地平線處飛奔而來,馬鬃在風雪中飄揚。

  而在馬背上,則有一道魁梧的身影端坐。

  北洛城樓上。

  守城的護衛,看到了這道在雪地中飛速馳騁而來的黑鬃馬。

  那是西涼盛產的馬匹!

  而那馬背上的身影,更讓守軍驚駭!

  “是…是霸王!”

  守軍驚喝。

  城樓上,頓時一陣騷動。

  羅成望著策馬而來的身影,臉色微微一變。

  霸王竟也來了?

  北玄王,西涼王…

  大玄和西涼的君主,怎么都跑來了北洛?

  澹臺玄可以說是為了江漓而來,那霸王…難道是為了澹臺玄而來?

  羅成有些無言,親自動身,提起一股靈氣,馳騁在城內。

  北洛,湖心島上。

  澹臺玄剛剛登上了白玉京樓閣二層。

  倚靠在輪椅上的陸番,臉色就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他看向了剛坐下的澹臺玄,笑了笑,道:“霸王也來北洛了。”

  話語落下。

  剛坐下的澹臺玄,瞳孔一縮,臀股猶如針扎。

  猛地提了一口氣。

  霸王…欺人太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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