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8 艱難調整

　　不，里奧，重新再來一次。

　　不不不，再來一次。

　　里奧，你確定需要繼續浪費膠卷嗎？還是說讓我們再彩排兩次，再重新投入拍攝？

　　草！暫停！

　　里奧，你需要第三個五分鐘調整一下嗎？

　　不，這比剛才的還要更加糟糕。

　　拜托！這就是一團狗屎！

　　里奧……

　　事實上，血sè將至開拍之后，整個劇組就陷入了困境，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的表演從第一場戲開始就遲遲無法進入狀態，現在已經開拍五天了，但埃文貝爾依舊對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挑刺不斷。顯然，在片場的埃文貝爾和在錄音室的埃文貝爾一脈相承。

　　對于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埃文貝爾無法循循善誘地使用引導的方式來指導演技，因為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對于角sè的理解已經十分到位了，整個背景資料也了解透徹，另外他也不是剛剛開始演戲的菜鳥，所以，當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的表演達不到要求時，埃文貝爾更多是直接暫停拍攝，讓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展示出不同層次的表演，然后來達到最終的要求。這五天都是如此拍攝過來的，但顯然，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依舊處于和丹尼爾普萊維這個角sè磨合的時期，要達到埃文貝爾的要求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卡！里奧。你他媽到底在干什么！如果是在惦記著一會的晚餐，那么我可以告訴你，這場戲沒有拍完。晚餐永遠都不會開始。埃文貝爾再一次暫停了拍攝，他從導演的位置上站了起來，站在原地一臉的郁悶。其實埃文貝爾在片場比錄音室還是溫和許多的。因為埃文貝爾知道，表演不比唱歌，要復雜許多，很多時候，人對于自己表情、肢體語言掌控力之弱往往會出乎意料。更何況，表演要像唱歌那樣達到隨心所yù的難度絕對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有在片場被罵得如此狠了，想一想，似乎在1996年拍攝泰坦尼克號之后。他就沒有面臨這樣的窘境了。即使是馬丁斯科西斯、史蒂芬斯皮爾伯格這些導演在片場對他的責備都沒有如此嚴厲。不過話說回來，無論是馬丁斯科西斯還是史蒂芬斯皮爾伯格都不是以調.教演員聞名的導演，而埃文貝爾在這方面，恰恰是聲名在外。

　　而且，埃文貝爾是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的好朋友，一直以來兩個人都是平等交談，現在突然看到埃文貝爾那霸氣側漏的訓話模樣。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還真的被震到了，反駁的話愣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摸了摸鼻子，看了看片場里羅伯特法瑞斯、泰迪貝爾等人，大家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當初在陽光小美女劇組，埃文貝爾還算不上是一線導演。一樣把一群中堅演員說得啞口無言；拍攝香水的時候，即使是達斯汀霍夫曼、艾倫里克曼，被埃文貝爾訓斥的時候也是一言不發的，埃文貝爾不是為了罵人而罵人，每一次都是罵在點上，讓人無從反駁。

　　所以，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也只能吃癟地松下了肩膀，埃文，能休息五分鐘嗎？我想和你談談。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的語氣顯得很沮喪，顯然是想和埃文貝爾深入地談一談。

　　埃文貝爾雙手插腰，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其實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的表演一直都十分出sè的，但始終是差了一層窗戶紙，總是缺乏那么一點升華的關鍵。這和演技沒有關系，埃文貝爾認為，還是心理方面的因素。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還是把演技這個詞扣得太死了，雖然他對小金人已經放松了心態，但是學院帶來的壓力卻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所以，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對于演技方面的追求實在是太過緊繃了，反而成為了一道心理門檻，制約了他的進一步發展。

　　就好像現在的局面，其實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對于角sè的領悟、對于故事的理解都十分深刻到位了，但是呈現在鏡頭上的表演就是差了一點東西，這一點點的誤差，每一場戲都有，每一次都需要不斷調整調整，往往需要好幾個小時才能找到感覺。這比埃文貝爾在拍攝斷背山時還要艱難。

　　埃文貝爾抬手對劇組說到，休息二十分鐘，放飯。現在也已經八點三刻了，再不吃飯，估計工作人員也頂不住了，整個劇組都在連軸轉，連續三十六個小時，不及時補充體力也不行。

　　聽到埃文貝爾這話，平時愛耍寶的幾個人也沒有調侃埃文貝爾，一分鐘前還說這場戲沒有拍完就不準吃飯，一分鐘之后就放飯了。大家都知道，埃文貝爾現在心情很不好，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現在狀態也很不好，一不小心就引爆地雷了。

　　水杯帶上。敢在此時打斷埃文貝爾的，也就只有泰迪貝爾一個人了，他拿著埃文貝爾拍戲階段隨時隨地都帶著的溫水杯，遞了過去。埃文貝爾接過水杯，朝著室外方向走了過去，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也緊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等兩個人都離開時，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松了一口氣，很快就再次熱鬧了起來，大家對于剛才的緊繃早就習以為常了，根本沒有人在意。

　　剛才是一場室內戲，埃文貝爾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走了出來，看著眼前那一望無垠的戈壁灘，迎面吹來的冷風讓兩個人都稍微冷靜了一些。

　　你來真的，表情都能吃人了。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一句話就把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完全打破了，臉上的笑容頓時就蕩漾了起來。

　　埃文貝爾也輕松地聳了聳肩，誰讓你表現那么糟糕的。我告訴你，這部電影表演砸了，你就等著我滅了你吧。兩個好友哪里還有剛才在片場劍拔弩張的模樣，都放松了下來。工作是工作，友情是友情，這兩個人都很理智，可不會把工作里的情緒帶到生活之中來。

　　即使埃文貝爾沒有解釋，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也知道，血sè將至給了他一個無比寬廣的舞臺，雖然不是獨角戲，但他的表演將成為整部電影的核心，電影的質量也就在此一舉了。也正是因為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的壓力只是越來越大，導致他的狀態一直都調整不到位。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拿出了香煙，點燃抽了起來，剛才那場戲如果是你，你會如何表演？

　　雖然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知道應該如何表演，但是從埃文貝爾的表演之中還是可以得到不少靈感的，不同演員的不同表演方式，都是可以獲得到不同信息的。而且，這也算是埃文貝爾作為導演引導演員的手段之一，他將自己想要的感覺呈現出來，然后看演員是如何接收、如何領悟，最終演化成為自己的東西。埃文貝爾作為一名出sè的演員，這種辦法其實很有效，不過埃文貝爾卻不常使用，更多時候他還是愿意用語言引導，讓演員做出自己的判斷，讓演員成長起來。不過，對于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這樣已經成熟的演員來說，倒也是一個好辦法。

　　埃文貝爾停頓了一下，回憶了一下臺詞，卻發現有些零碎，他畢竟不是這場戲的演員，他能夠對整個場景、整個感覺抓住精髓，但對于臺詞背誦的細節自然沒有演員那么流暢，臺詞，給我幾句臺詞。

　　剛才正在拍攝的這場戲，是丹尼爾普萊維說服野狼山的土地擁有者們，將油田的開采權交給自己。在這場戲里，丹尼爾普萊維是第一次以油礦主的身份接觸這些土地擁有者們，而事實上，他僅僅是在另外一個地區剛剛挖出了一些油井而已，他不久前還在親手挖油井，親自上陣挖出石油，而現在卻衣冠楚楚地坐在所有人面前，成為了油礦主。

　　丹尼爾普萊維很明白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在這一番演講之中，他把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把劣勢也轉換成為優勢，舌粲蓮花的能力讓人瞠目結舌。這也是丹尼爾普萊維第一次表現出成為資本家的潛力！

　　所以，這場戲十分重要，不僅有大量的臺詞，而且還有大量的信息，通過枯燥無味的臺詞呈現出來，如何清晰地傳遞信息，是十分困難的。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剛才的表演，顯然無法讓埃文貝爾滿意，前后拍攝了兩個小時依舊沒有一個頭緒，而事實上，這段演講前后不過三分鐘的戲份而已。難怪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也有些焦慮了。

　　我親自鉆探，凡是為我工作的，只有我一個老板，對于每一個工人我都了如指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給出了幾句臺詞，喚醒了埃文貝爾的記憶，畢竟劇本是埃文貝爾寫的。

　　埃文貝爾閉上眼睛聽著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在念臺詞，過了一會，就再次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