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真·清晨時間,魏嘉佑的師兄孔文山坐了最早班飛機就到了云醫。
狄院士的團隊里面,孔文山是跑前跑后最積極的一個,也是很早就戴上了杰青的大帽子。
不過,帽子戴著是要做事的,不管是帶學生還是做項目,又或者日常的門診和手術,都得有些真材實料的本事才能壓得住。
就孔文山本人來說,做事積極,勇于任事,善于互幫互助就是他的本事了。
像是這一次,在別的師兄弟都有這個項目忙,那個手術忙的情況下,孔文山狂奔3000里路來到云醫,就為了給魏嘉佑站場,幫他與移植團隊交涉,替他邀請和管理媒體,再往后,要是再有什么做不下來的手術,做不下來的項目,做不下來的論文,再勾搭魏嘉佑來幫幫忙,顯然也是合理的。
魏嘉佑確實高興。
他從京城的醫院,來到人生地不熟的云醫,雖然有院士的光環照耀,少不了有人幫手,但這些半熟不熟的家伙,又哪里比得上自家師兄。
魏嘉佑特意到門口來接,等了沒一會,見到的卻是一輛19座的考斯特,里面一口氣走下來十多人。
“小魏,你還跑出來了…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新興社在昌西省的記者王華明,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把他給請過來…”孔文山方面大耳,說話的聲音也洪亮,一看就是酒廠上的好把式,唯獨不太像是醫生。
他一只手挽著王華明做介紹,很是熟絡的樣子。
后者與之雖然沒有那么熟,但也吃他的這一套…
孔文山抽科打諢的將一車的人介紹給了魏嘉佑,大家既不覺得受冷落,也不覺得煩悶,情緒都算是不錯。
魏嘉佑暗暗松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孔文山跑過來,他還真不知道怎么招呼眾人了。
幾名云華醫院的醫生和行政人員,也是笑瞇瞇的隨從在左右,陪著過來的記者和“觀禮”的醫生說話。
肝切除在世界范圍內,甚至在國內范圍內,都已經做的很多了,但云醫此前沒做過,那就還有報道的意義和必要——對云醫固然是這樣的,媒體和外面的醫學界人士怎么想,就需要大家賣點笑了。
至少,陪同的云醫人是這么想的。
“師兄,多謝了。”魏嘉佑帶著眾人往手術室去的時間,偷偷向孔文山拱拱手,又笑道:“本來準備拍點視頻素材,后面再發發文章什么的…”
“你好不容易搞定了肝切除,怎么能讓你默默無聞的在這種地方做了。”孔文山停頓了一下,道:“不回本院去做手術嗎?在云醫做手術的話,京城那邊不一定認的。”
“技術在,他們認不認有什么關系。”魏嘉佑不以為然。
孔文山一曬:“酒香還怕巷子深呢,宣傳還是很重要的。再一個,你在這邊做肝切除,也沒什么意義…”
“凌然…”
“我要是你,我才不管這個凌然怎么樣。”孔文山再看魏嘉佑的表情,無奈搖搖頭:“行吧,你喊了凌然來看手術嗎?”
“沒有,我沒通知他。”魏嘉佑搖頭。
孔文山一愣:“沒通知他是什么意思,你在這邊做手術,不就是為了跟他比嗎?”
“比歸比,但用不著現場讓他看。”魏嘉佑有著自己的傲氣,此時淡然道:“我已經準備的很充分了,云華醫院第一例肝移植手術,不用現場給他看,他難道就不去了解了嗎?”
“你這么說…”
“我現在只想做好手術。”魏嘉佑不想聽師兄的勸,轉瞬就將話題拉了出來:“移植團隊應該沒問題吧,兩邊的時間要對的上。”
“沒問題的,你放心吧。”師兄孔文山給魏嘉佑說著寬心的話,又道:“移植團隊那邊都是有經驗的,也是做過許多次了的醫生,不用擔心。倒是你這邊,以前沒有跟對方配合過,可能要互相熟悉一下。”
“次數不重要。”魏嘉佑微微昂起頭來,渾身散發著人參的濃郁香氣。
孔文山也聞到了,也只是笑著搖搖頭。
他這個師弟,聞著像是一只能吊命的老人參,實際上也是,許多心臟病人都是被他給治好的,現在轉做肝移植手術,雖然有點浪費,可信心的話,孔文山覺得還是可以多給出來一些。
魏嘉佑能在堂堂院士團隊里殺出一條路,他的醫術是毋庸置疑的。
少頃。
病人被送進了手術室里,麻醉醫生和護士們先期開始了準備,得到允許的記者們,也帶著各自的設備,在幾名醫生幫助下,于手術室里準備了起來。
肝移植手術的時間長,手術流程更是繁復,但這也是大眾感興趣的地方。
孔文山陪著魏嘉佑換好衣服,樂呵呵的道:“今天往后,你就是連跨心臟外科和肝臟外科兩大學科的醫生了,感覺怎么樣?”
“凌然不是已經做到了。”魏嘉佑此時還算是冷靜,至少,表面還是極其冷靜的。
孔文山無奈的搖搖頭:“你管他做沒做到,就算做到了,他也就是做到肝切除而已,你做的是肝移植,不是比他強?”
孔文山這么一說,魏嘉佑反而是笑了出來:“這就是他在云醫的弊病了,他不是沒有肝移植的技術,但云醫的資源如此,他沒做過,那就是沒做過…”
“就是這個意思,所以說,高興些。”孔文山見魏嘉佑輕松下來,也露出些笑容來。
內心深處,他其實還是有一點些微的擔心的,肝移植對魏嘉佑來說,其實也是第一次主刀,萬一出現什么不可控的問題,還是免不了麻煩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找一堆媒體人過來,多少還是有些草率了。
不過,這種擔心也就是一閃即逝。畢竟,魏嘉佑此前已經以助手的身份多次練習過了,也分段進行過了實操,現在無非就是統合了起來。當然,最主要是責任和壓力的問題,但這種事兒,對魏嘉佑這種級別的醫生來說,早應該習慣了。
“進去吧。”魏嘉佑最后給自己輕噴上了香水,伸展五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治病救人,就是這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