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主任!”
武宏瑯到換衣間,剛脫掉洗手服,就聽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心下不由一惱,哪個廝這么不曉事,來看領導脫衣服嗎?
捏著脫下來的衣服到肚皮的位置,武宏瑯再回頭望過去,不由一愣:“郭主任,您是來視察?呦,你看看我,您稍等我穿條新內褲啊…”
郭主任是醫療設備科的主任。在醫院里,這是個比較特殊的科室,因為涉及到大量的資金和權力,醫療設備科的主任要么是院長的嫡系,要么是院長的貼心人,要么就是院長的小棉襖…
總而言之,這是個不好得罪的輔助科室的主任,而且,大部分時間,醫療設備科都是遠比臨床科室更善于主導工作的。
“怪我怪我,來的急了。”郭主任卻很客氣。他笑呵呵的閃開一點,給武宏瑯一個換衣服的時間,且笑道:“你這個包1皮割的挺好看啊,誰上手做的?”
武宏瑯沉默兩秒,道:“我讀醫學院的時候,給導師當實驗素材來著。”
“那你運氣真不錯啊,獲得了五年的優先擇偶權吧。”
武宏瑯不由笑了起來,再大大方方的換了一套衣服褲子,才轉頭笑道:“郭主任您這是?”
人連丁丁都給他捧了,武宏瑯也是盡可能的客氣。
今天的郭主任更客氣,又是一串爽朗的笑聲,才道:“老武,聽說你請來的云醫的凌然,牛逼的不行?”
武宏瑯眼珠子一轉,道:“年輕,技術好,是挺牛逼的。”
他不知道郭主任是什么意思,也就循著對方的話來說。
郭主任笑笑,道:“是你請來的,我就直接問了哈,比咱們上次請的王敬聰教授怎么樣?”
王敬聰教授是京城有名的普外科的教授,也是浮臺港第一人民醫院經常請的飛刀醫生,或者說,王敬聰是浮臺港一院所能請到并經常請來的技術最好的普外醫生,同樣是武宏瑯的關系之一。
對于一家醫院來說,請哪里的飛刀醫生,能不能請到,頻率如何等等,并不是單純從技術方面考慮的。
飛刀醫生的技術固然重要,但性格品德等等,也是需要考慮的,時間和個人意愿更是非常的重要。
武宏瑯常請王敬聰教授過來,也是因此有師門之宜,此時聽郭主任這么問,頓時明白過來,略作思忖,就相對直接的道:”這邊的凌醫生畢竟年輕,不談學術方面的道道,單說臨床的手術,他對肝切除的把握還是相當大的…”
他補了兩句好聽的,但還是將凌然排在了前面。
技術是做不得假的,尤其是他親眼所見凌然的肝切除以后,王敬聰教授就得遠遠的排在后面了。
尤其是武宏瑯聽出郭主任問話的意思,明顯也是奔著手術技術來的,他也不能胡言亂語。
畢竟,問手術的,多半是要做手術的。
這時候,果然見郭主任點點頭,道:“既然是這樣,老武,我得麻煩您一個事。幫忙給安排臺手術,請凌醫生做。”
“具體是啥情況?”武宏瑯并不意外。
郭主任裝模作樣的苦笑兩下,道:“你知道,我老婆特別愛管他們老家村子里的情況。前陣子不是有個老大爺到咱們醫院來看門診嘛,老人年輕的時候吃的太差了,積累到現在,肝內膽管結石比較嚴重了,本來就說著,看什么時間做個手術的,當初是找的你,因為還沒到必須做的程度,就想再拖一拖…”
武宏瑯情緒平靜,他自然不可能記得每一個門診的病人,不過,若是郭主任介紹來的病人,他顯然是應該有印象的。
然而,武宏瑯并沒有印象!但他不準備追究這種事,自家人知自家事,就他的水平,在浮臺港都不是頂配的,郭主任也是業內人士,不找他亦是正常,雖然有些傷人就是了…
“您現在是想讓凌然給這個大爺做手術?”
“恩…他現在飛刀是怎么算的?”郭主任問了一句,又解釋道:“我得替老家人問好了,這錢我們出也不合適的。”
武宏瑯遲疑了一下,道:“說實話,我這趟本來不是請他來飛刀的,那我幫您問問看。”
“行。”郭主任也不多言,知道武宏瑯肯定會辦利落的。
目送郭主任離開,武宏瑯重新整理了一番衣服,不由思量起來。
算上剛才那個主治,他現在等于幫凌然接下了兩臺手術。當然,凌然要是不做的話,他是沒事兒,武宏瑯自己反而得解釋一番了。
但是,突然之間追加兩臺手術,武宏瑯也得好好想想,怎么給凌然說明。
這么想著,又見護士長帶著一名護士進來了。
“武主任,拜托您個事。”護士長笑么么的打招呼,并上下打量了一番武宏瑯的裝束。
武宏瑯站了起來,問:“關于凌醫生的?”
“武主任您是偷聽我們說話啊。”護士長胡亂的開著玩笑,再示意旁邊的小護士說話。
“武主任。”小護士低聲道:“我家叔公最近準備住院做手術的,正好遇到凌醫生,我就想,能不能請凌醫生給做手術?”
“我問問凌然吧。”武宏瑯嘆口氣。他的情緒是有些奇怪,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在肝切除方面沒什么名望可言,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大家紛紛找凌然做手術,有些令人難言的尷尬。
或許,這份尷尬是只有他才能深切的感受到的。
站在對面的護士長,此時卻覺得武宏瑯回答的太快了,不由道:“武主任,您可得幫忙好好問問,我們小劉的這個叔公,以前還是咱們的同行呢,老人退休的早,這么些年又是重病纏身,挺不容易的。”
“沒問題,我去請凌醫生留下來就是了。”武宏瑯心道,有三例手術的話,請凌然留下飛刀,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
“最好能把凌醫生的團隊都留下。”護士長家補了一句。相對于主刀醫生來說,整個團隊都留下,手術效果顯然會更好。
武宏瑯從善如流的應了下來。
護士長這時一笑,道:“說來也巧,正好凌醫生這邊帶的團隊成員多,等于一助二助三助全都有了。”
“這可不是正好了。”
“不是?”
“人家就是這么開飛刀的。”武宏瑯要是再不明白凌治療組的開荒模式,他就是個傻子了,可仔細想想,武宏瑯又只有佩服的份,不禁道:“憑技術開疆辟土的醫生我見過不少,他這種的,我還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