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瞅著面前這本驕傲的技能書,良久都沒有拍下去。
身為一名醫生,凌然剖腸子理腸子都做過許多次了,雖然不喜歡,但也不是很介意。
在他的人生中,不喜歡的東西有的是,并不在乎多一點少一點的。
不過,痔瘡手術對凌然來說,還是比較沒意思的,最主要的是技術含量低,看系統給技能就知道了,高技術含量的技術,比如肝切除技術,初級寶箱只能給出大師級,而低技術含量的技術,一個初級寶箱就能開出完美級了。
而在各種低技術含量的技術中,痔瘡手術,尤其是傳統痔瘡手術的技術含量就更低了。
當然,任何技術秉承著工匠精神,總是可以做的非常精細的,但從凌然的角度來看,那意義是不同的。
首先一個,痔瘡手術本身,并不是很能解決痔瘡的問題。這就讓痔瘡手術的意義大打折扣了。歸根結底,痔瘡手術本身是一種成熟的手術,但痔瘡手術的本質是不成熟的。
既如此,學會痔瘡手術以后,難道還要刷痔瘡手術嗎?
凌然搖搖頭,用“徒手與君握”的心態,拍了那傲兮兮的技能書一把,算是將此技能給收了。
技不壓身——凌然對待它的態度,也就是如此了。
“凌醫生,納爾多醒過來了。”馬硯麟賊摸摸的跑了過來。
凌然瞥了他一眼:“誰?”
“那個胖子…就剛三趾斷掉的病人,蘇醒了。”馬硯麟解釋的有點心虛。
凌然皺眉:“怎么這么快?”
馬硯麟更顯心虛:“可能是麻醉的時候,藥量計算的偏少,那個…病人的體重大,可能還有私下使用麻醉品的情況,手術時間又比較長的…”
“有術中知曉嗎?”凌然問。
“我詢問了,應該是沒有,就是醒的比較快…”馬硯麟趕緊搖頭,又道:“我是看著咱們國內的麻醉教材做的藥量,南美人需要的藥量可能得大一些…”
凌然瞅了馬硯麟一眼,也沒有繼續責備,麻醉抵抗這種東西,對麻醉醫生來說,都是很麻煩的,因為你不知道病人的抵抗程度,這方面也沒有確實的數據來依靠,就只能憑借經驗,而馬硯麟和他,都沒有麻醉的經驗。
另一方面,為了避免麻醉抵抗而增加藥量的結果也不會更好,如果病人的抵抗程度低,或者耐受力差的話,一場4小時的手術,足夠病人死在手術臺上了。
凌然轉身邁步,道:“先去看看病人,如果只是正常蘇醒的話,就做記錄。另外,接下來的手術,不能再由我們做麻醉了。”
“那怎么辦?”
“衛星電話不是可以用了嗎?讓巴西方面派專業的麻醉醫生過來,電話溝通。”
“巴西醫生怕是不肯承擔責任。”馬硯麟對此是很不信任。
凌然邊走邊道:“那就減少手術量吧,不是必須手術都不做。”
“誰知道暴雨啥時候停,咱們做的可都是必須手術。”馬硯麟低聲抱怨著:“現在的環境還好一點,有庫巴鎮送過來的消毒液什么的,之前的病人,就算是小傷口不處理,都可能要化膿感染了,傷勢重一點的就更不用說了,抗生素都要計算著用。”
凌然對此不置可否。
外科醫生的工作,永遠都是在權衡利弊。哪怕是膽囊結石這樣的手術,也有外科治療和保守治療的平衡,外傷的風險和麻醉的風險,自然也得要考慮進去。
同樣的傷情,在洪水初來的時間與現在相比,判斷的基礎也是不同的。
馬硯麟其實也懂得此點,只是忍不住要嘮叨幾句。
到了蘇醒室,馬硯麟才面色一整,變的嚴肅起來。
“感覺怎么樣?”凌然例行查房問例行問題。
納爾多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無神的望了凌然一會,才緩緩聚焦,然后嘆了一句:“你是天使嗎?”
“不是。你的手術剛剛結束。”凌然的表情淡定。
“不是啊…我感覺自己在飄…”納爾多顯然不算是完全蘇醒的狀態,放在正常的麻醉科,這種還得多加觀察。
“除了飄,還有什么感覺。”凌然繼續詢問。
納爾多動動腦袋:“我想飛…我飛到哪里了?”
“這里是麻醉蘇醒室,你剛剛做了手術,有印象嗎?”
“是痔瘡手術嗎?”
凌然皺眉:“不是。”
“哦,那就沒印象了。”
馬硯麟一下子就松了口氣,雖然不能完全杜絕術中知曉,但就目前來說,大部分的風險應當是避免了。
凌然再看看監視儀,有做了幾個簡單的體格檢查,確定沒有問題,臨出門的時候,再給馬硯麟道:“給病人檢查一下,看看是否有痔瘡問題。”
“十男九痔來著,巴西又這么熱。”馬硯麟撇撇嘴:“我之前檢查的時候就發現了,他坐了幾天輪椅,之前又在洪水里泡過,痔瘡爆了也不奇怪。”
“再看看。”凌然叮囑一聲,再繼續前往查房。
馬硯麟聳聳肩,倒是沒什么不樂意的,算上實習期,他也做了三年醫生了,忍耐度早就拔高了。
30分鐘后。
“我了個去。”馬硯麟找到凌然,兩眼都要爆出來了,不停的念叨道:“活久見,活久見…”
凌然靜靜地看著他。
“鴨蛋大的…鴨蛋大的您見過嗎?”馬硯麟用手比劃著,整個人都像是被塞了鴨蛋似的,嘆道:“南美可是物產豐富,痔瘡長的都比咱的大。”
“病人怎么樣?”
“麻藥快過勁了,現在開始疼了,已經有點要疼的要死的意思了。”馬硯麟憐憫的抖了抖:“全身擦傷無數,三趾離斷,現在加一個鴨蛋大的痔瘡,現在只能讓他側身躺著了,趴下影響腳趾,躺下影響痔瘡…唔…”
馬硯麟的表情是有點想笑的,但他也知道笑出來不好,所以只能強行憋著。
凌然猶豫了幾秒鐘,嘆口氣,道:“那你再問問他,看看是否想做痔瘡手術,想做的話,我就給他做掉。”
“咦,您還會做痔瘡手術?”馬硯麟望著凌然,不由道:“我們都不知道呢。”
凌然興趣缺缺的看了馬硯麟一眼,道:“還是你做助手,爭取學會。”
馬硯麟眼珠子一轉:“左醫生肯定需要,等我學會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