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梅天貴糾結的時間,蘇嘉福小跑著過來。
“梅先生,您找我?”蘇嘉福客客氣氣的站門口了。
“哦,你是麻醉醫生蘇嘉福。”梅天貴站了起來,也是為了從怪異的氣氛中脫離出來。
“是。”蘇嘉福給了個笑臉。
“金醫生給你說了吧?”梅天貴問。
“說了。”
“好,坐下來吧。正好聽聽馬醫生的想法。”梅天貴有點疲倦的摸摸額頭。
“哦。”蘇嘉福帶著些懷疑,坐到了另一邊。
梅天貴咳咳兩聲,道:“馬醫生?”
馬硯麟早就想清楚了,蒼白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問:“能不能把我老婆送去進修一段時間?最好是分階段的那種進修。”
梅天貴精神一震,對嘛,這才是符合醫生身份的要求么。
醫生想評職稱,想進修,這都是有上進心的表現嘛。
這才是一個成熟的團隊,有潛力的團隊,有實力的醫療團隊的成員的追求么。
“馬醫生你可以說的具體一些。”梅天貴微微笑,親自問道:“具體想去哪里進修,進修哪方面的內容?”
“我老婆是泌尿科的主治。”馬硯麟挺起腰來,道:“進修的話,去哪里都行,專業相關的最好吧,不是相關專業的,有點用處的都行。關鍵是分階段進修。”
梅天貴被“泌尿科”這個詞吸引了兩秒鐘,就再次問:“怎么個分階段法?”
“最好的情況,先去兩個月到三個月,然后回來一個月左右,再去兩個月左右,再回來一個月,走一兩個月,這么循環著。”馬硯麟安排的很細致,一邊安排,還一邊扶著腰揉。
梅天貴和小弟都被馬硯麟細致的安排給吸引了。
小弟不由問:“循環多久?”
馬硯麟立刻道:“能循環多久就循環多久,越久越好。”
“為什么?”梅天貴更好奇了。
“就是…”馬硯麟呵呵的笑兩聲,問:“能不說嗎?”
“當然。”梅天貴滿腦子都是各種各樣的問號,也不差這么一個了。
“長時間的進修的話,上學比較好吧。”小弟思考著道:“讀個書,考個文憑啥的,時間長一點的話,是不是要三四年…會不會太久?”
“不會。完全不會。”馬硯麟叉著腰,身子都挺起來了。
蘇嘉福和呂文斌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馬硯麟,左慈典則略用一絲羨慕,再加上同情。
梅天貴暗下決定,過后一定要詢問一下此間的秘密。
“蘇醫生,你呢?想好了嗎?”梅天貴像是個圣誕老人似的,準備投禮物的樣子。
“想好了,路上就想好了。”蘇嘉福笑的有點靦腆,以他高考600多分的水平,遇到這樣的好事,哪里還需要思前想后。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最確切的,最急迫的要求都不知道,他的人生將會是何等的混亂和無序?
人,首先得做到有備無患。
機會只會給有準備的人,就好像手術室里的圓凳,看似簡單,實則匯聚著大量的資源。首先,圓凳是公共財產,不是你想用就用的,其次,手術室里的圓凳,那都是消毒過的,不能隨便帶進帶出,最后,站著手術的累,想體驗的話,綠皮火車還沒有全取消呢。
事實上,就算是只給蘇嘉福三秒鐘時間,他也能準確的喊出,自己最需要,最迫切的要求。
面對梅天貴,蘇嘉福語氣平緩,一字一頓的道:“我的錢都存一家P2P公司里了,能幫我要回來嗎?”
“沒問題。”梅天貴的神色平靜。
蘇嘉福微微皺眉:“會不會太麻煩。其實我也不是沒注意…”
“不用解釋了。”梅天貴擺擺手,道:“你這個要求,是今天最正常的要求。恩…沒有其他事的話,咱們就各就各位吧…”
眾人紛紛起身,各自懷著對生活和工作的美好期待,魚貫離開。
“左醫生,你稍等一下。”梅天貴叫住了左慈典,道:“兩名護士和凌醫生都沒提意見,我考慮著,到時候給你們醫院里說一聲,頒發一些榮譽,你看怎么樣?”
“那挺好的。”左慈典這時候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說。
梅天貴點點頭,再道:“我送送你們。”
梅天貴跟著左慈典,將他們一路送到了手術室門口,才駐足幾秒,毅然轉身離開。
手術室里,氣氛逐漸緊繃。
凌然站在主刀位,對面是一助的呂文斌,馬硯麟和余媛兩人做存在助手,左慈典像是不存在似的,漂移在手術室內,隨時準備做候補的候補。
黃教授則是站在麻醉醫生的工作臺前,一邊看著監視器上的數據圖標,一邊旁觀凌然的手術,他沒有手術中的決斷權,但肩負著中止手術的職責和權力。
“手術過程全程監控,聲音和影像都有多份備份,另外,手術室外也有同行旁觀。”黃教授半是說明半是提醒的說了一句,再看向凌然:“凌醫生,交給你了。”
“恩,準備開始手術吧。”凌然的外表平靜,他今天都做了三例肝內膽管結石的切除術了,若非病人的身份特殊,正常做第四例,現在都該做完了。
呂文斌等人正襟危站,甚至稍稍有些緊張。
凌然看到了,沒有立刻伸手要刀子,轉而道:“咱們做個預習吧,肝切除術,咱們做的很多了,術前會診也說了很多問題。再說說本例手術的重點和難點吧。呂文斌。”
“啊?啊…”呂文斌本來有點懵,現在被點名點到了,更是一腦袋的漿糊。
上級醫生欺負下級醫生的方法很多,提問就是最常用的。
有威信的上級醫生提問,是對下級醫生的教育和培養,沒威信的上級醫生提問,就是欺負人了。
當然,治療組的負責人永遠都不會欺負下級醫生,就算出現了相同的事件,那也只能說治療組負責人有童趣。
“手術的重點和難點,就是切除肝的時候的出血吧,控制出血?”呂文斌說著術前會診時聽來的部分信息。
“控制出血沒錯,但不止是肝部的出血,還有開腹過程中的出血。”塞著一肚子解剖經驗的凌然,瞅著手術臺上的胖胖病人,就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么問題。電刀不能用了,控制出血就變成了一項復雜的系統性工程了。
呂文斌連連點頭,他現在記起來了,忙道:“手術間隙可能也比較難找。”
“恩,再呢?”凌然再看向余媛。
余媛干凈利落的道:“肝脆。”
“恩,得小心別捏爆了。”凌然說的也很干脆,一邊說,一邊伸手:“手術刀。”
一條長長的開口,沿著劃好的線,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