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下午回了家。
昌西省的執醫考試是聯考制度,實踐技能結束,就接著考醫學綜合筆試,600分囊括了病理學、微生物學、免疫學等基礎醫學,也有兒科婦科外科之類的臨床醫學的內容,再加上醫學人文和預防醫學,考試的難度雖然不高,范圍卻是很大。
凌然也是需要復習一番的。
就算不能每年都保證成為學科第一,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啊。
診所顯得有些冷清。
小沙彌冬生依舊沒回來,苗醫生的美容針加急診外科的業務,有一例沒一例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閑坐,看到了凌然,才涌起了一些精神,上前問了幾個關于皮內縫合和減張縫合的問題。
熊醫生和娟子依舊在診療室里忙活著給人輸液。
上萬人的社區里,每天都有超過10人要輸液,天氣變化的時候,輸液的人就更多了。
凌然進門就聽到“咳咳”的聲音,也是習慣的坐到了躺椅上。
“凌然,過來幫忙收銀了。”熊醫生招手將凌然給叫了過來。
“我來收銀嗎?”凌然愕然的指指自己的鼻子。
“你家的生意,你不收銀怎么辦。再說了,我也懶得被你爸盯著。”熊醫生指指頭頂,四只監視攝像頭閃閃發光。
凌然無奈嘆口氣,問:“有收音裝置嗎?”
“你爸安的,你覺得呢?”
“好吧。”凌然坐在了收銀的位置上,再昂著嗓子道:“老爸,你們到哪里了?”
過了一會,他頭頂的下攝像頭果然傳來凌結粥同志的聲音:“到帕皮提了,大溪地附近的一個小城,這里是波利尼西亞的首都,彈丸之地,還挺熱鬧的,也熱。你今天早下班嗎?”
“哦,我今天執醫考試。”
“咦,就是今天嗎?那我們應該晚幾天走啊。考的順利嗎?”
“順利。”
“那就好,哎呀,這樣我們就可以放心的去玩了,要不然,再好的風景都讓緊張情緒給吹散了…”
凌然淡然的道:“我明天有筆試。”
“啊?什么…哎呀,老外這里的ifi真差勁…”凌結粥的聲音越來越小。
猛的,攝像頭里傳來陶萍的聲音,響亮而清晰的聲音傳遍了診療室:
“浮潛船要出發了,晚上的龍蝦大餐訂好了沒有?我要芝士焗龍蝦…咔。”
監視攝像頭里,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凌然看看熊醫生:“要不要臨時請一名收銀員。”
“這么短時間,不好請人的。”熊醫生皺眉:“以前病人少的時候,我和娟子就處理了,現在來的人可多了,忙的時候,換輸液瓶都換不過來。”
娟子這時候咔嚓咔嚓的踩著木地板過來,道:“凌然你不是在醫院開始帶組了嗎?借個實習生過來收銀嘛。”
“實習生還可以借出醫院嗎?”凌然沒理解。
“現在不行了嗎?”娟子更加愕然。
熊醫生同樣好奇:“現在實習生都不能在醫院外面用了?那要他們干嘛?”
凌然回想了一下分配給自己的三名實習生,確實用處不大…
娟子甩甩胳膊,回憶著道:“我在醫院里工作的時候,帶組的醫生想怎么用實習生就怎么用,買菜送飯的都要大家搶著去才行,我那時候才140斤呢。”
凌然只能搖搖頭。
讓實習生來家里的診所幫忙,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妥當。
“就用十幾天,你爸就回來了。”熊醫生又勸了一句,見凌然不為所動,只能摸摸下巴,道:“要不然,就喊醫藥代表來幫忙?你有合用的醫藥代表嗎?”
“這個有。”凌然這次回答的就很痛快了。
對于醫藥代表的使用,不同的醫生有不同的看法,有喜歡用專業的,也有喜歡用回扣的,也有喜歡用身體的…
凌然喜歡能干雜活的。
“你們給黃茂師打電話好了。”凌然這么一說,渾身都輕松下來,再次回到躺椅的位置,好好的放平了自己。
這一次,他是拿書出來看了。
600分的考試,如果不能得到588分以上的話,這次執醫考試就算是失敗了。
588分是什么概念呢?正確率98。
艾滋病的主動阻斷藥在24小時內服用的成功率是98,人們依然覺得太低。合并艾滋病的感染手術中,手指被刺破的感染概率是1/300,也就是不被感染率為99.67,人們依然覺得太低——要是算分的話,那相當于600分的考試,考到了598分。
所以說,588分相對于600分來說,已經是一個底線了。
而要達到底線,依然需要長時間的讀書和復習,這對于凌然來說,不啻于一次打擊了。
想想那些過目不忘,隨隨便便看幾分鐘書,就能背下來并理解其中概念的學生們,凌然心中就涌起了無盡的戰意。
世界并不公平,諸君尚需努力!
翌日。
凌然自己開著小捷達,裝著自己的氣管切開箱,慢悠悠的開到了云華大學,也是今天的筆試現場。
他昨天已經做完了此前約好的點名手術,今明兩天的點名手術則放到了后面,頓時輕松下來。
凌然就像是大學那樣,輕輕松松的在食堂里吃了早餐,再施施然的前往考場。
食堂的大媽依然記得凌然,給他打了超大份的包子、饅頭、小菜、粥、肉、青菜等等…
凌然晃悠了好一會,等消食了,才進入考場。
考場內很安靜,考官和藹可親,態度良好。
考題簡單,全部是選擇題的卷子,答題速度極快。
凌然一絲不茍的涂好了答題卡,沒等交卷,就聽到外面喧鬧聲,不一會兒,就是壓抑著的興奮聲:“有人暈倒了!”
凌然低頭看看卷子,再看看窗外,略有些猶豫,要不要去拿自己的氣管切開箱。
很多暈倒的人,都是需要做氣管切開的。
這時候,窗外的喧囂聲更大了:
“讓一讓,我是醫生!”
“誰不是啊?”
“都別擠了,只有一個病人啊,醫生再多也沒用啊。”
“我是中醫,可以把脈。”
“我是呼吸科的,這個癥狀我見過好幾次了…”
“你是來考執醫的學生吧?有沒有拿到證的醫生?”
“我們都是啊…來來來,稍微讓點位置出來啊,都沒見過病人還是咋地?”
隔著窗戶,凌然感覺外面熱鬧的像是樂高大型游樂場似的。
“我交卷了。”凌然舉了舉手。
“交卷的同學請坐好,其他同學不要東張西望,答好自己的題目。”監考老師說著話,走下來,看看凌然的試卷,笑問:“也想出去試試手?”
“怕是沒地方了。”凌然搖搖頭:“這要是個變形金剛,還能多給幾個人練手。”
監考老師愣了一下,掩嘴嬌笑了起來:“你說的好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