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王佳提前半個小時將自己洗刷的干干凈凈,又畫了妝,還涂了淡淡的眼影,才前往手術室做準備。
凌然差不多等他們一切準備停當了,方入內來。
馬硯麟微笑著問候:“凌醫生,那邊的手術做的順利嗎?”
“挺好,打開以后,和核磁共振中看到的一樣。”凌然的情緒挺不錯。
他以前的時候是看不懂核磁共振圖的。
大部分臨床醫生都與他差不多,表面上認真讀,實際上裝模作樣。主要的參考還是影像科給的文字說明。
只有少數醫生仔細研讀學習以后,才能看個大概,其效果,可能還沒有影像科說的清楚。
真正能看懂核磁共振片子的臨床醫生是相當少的,事實上,就是專業的影像科醫生,也需要長期的學習和閱片,才能記住各個部位的參考線,學會參數計算等等。
當然,如果看得懂核磁共振的片子,那在外科圈子里,還是有相當的優勢的。
比起X光和高密度X光的CT機,核磁共振是水質子成像,能讓醫生近乎完整的了解到患者的身體狀況,從很多醫院的死亡總結中可以看到,許多病人的病灶往往都已經展現在了各種影像科的片子里了,只是因為臨床醫生往往只顧著印證自己的判斷,而影像科往往只給出基于片子的結論,從而未能提前發現。
凌然掌握了大師級磁共振的閱讀能力,用于屈肌腱縫合的手術的時候,幾乎可以在腦海中形成一根肌腱的ND圖像。所謂N,是不至于3D。
因為凌然通過磁共振圖像的閱讀,不僅能看到肌腱的上下左右前后的外部特征,還能了解到肌腱的內部情況,采用不同的拍片方式的話,更能斷層式的一點點的做分析。
美中不足之處,也就是核磁共振的成本較高,預約較久,不能一味的要求病人追加拍攝。
否則,真的可以算是半個透視眼了。
“今天從外側開口。”凌然拿到劃線筆,就在病人的掌側畫了一條線。
馬硯麟看的眼皮子一跳。
掌側開口可不常見。
他最近讀了很多tang法縫合的資料,雖然有見到相關的案例。
然而,案例和實踐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凌醫生認識病人嗎?”馬硯麟試探著問。
凌然奇怪的瞅他一眼:“我為什么會認識病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這個開口方向不是特常規。”馬硯麟趕緊解釋。
凌然頷首:“從核磁共振的片子來看,從掌側縫合,強度可以更大一點。”
強度就是肌腱縫合的最終指征,縫合中的一切復雜技術都是為了強度而努力的,凌然的回答可以說是非常合適了。
馬硯麟的古怪感卻更強了。
在馬硯麟的印象里,凌然其實是一名很規矩的外科醫生。
凌然的手術,向來沒有太多的奇思妙想,就是規規矩矩的按照術式,一步步做下去。
如果要他形容一下凌然的手術操作方式的話,坦克或許是最好的形容。
不管敵人是什么樣的,就是一路推過去,勝則掃平障礙,敗則再來一次。
凌然突然從掌側開口,真是嚇了馬硯麟一跳。
但他也沒什么好說的,別看他陪做了二三十場的tang法,還縫了十幾次皮,但對于tang法,他依舊是一知半解。
凌然順利的翻出了患者的肌腱。
掌側的肌腱果然偏于柔弱,而且有撕裂的跡象。
凌然小心的修剪了邊緣,繼而縫合。
若是從正面開口的話,同樣的動作得多二十分鐘的操作,縫合后的預后狀況也截然不同。
凌然覺得做的順利,其他人也看的賞心悅目。
王佳更是看的欽佩之極,說:“凌醫生的手術做的更漂亮了。”
“熟能生巧吧。”凌然笑一笑。他自然不會說,本次手術之前,他用了近一個小時看磁共振片,并研判方案。
以前的時候是沒有條件,凌然看不懂磁共振的圖,就只能根據影像科的文字描述,做個簡單構思,打開了以后再做決定。
現在則不一樣,大師級的讀圖技術,讓他的腦海中自然浮現出了片中的狀態。
凌然再做方案什么的,就靈活多了。
說到底,誰愿意當坦克挨揍啊,要能輕盈一點,他也愿意輕盈一點。
“依我看,是凌醫生人逢喜事心情好。”王佳才不是真的問手術呢,兩句話就拐到了自己需要的方向。
凌然問:“什么喜事?”
“你買了一輛車,我們都看到了。”王佳咯咯的笑兩聲,道:“凌醫生好厲害,還沒正式畢業呢,就有車了。”
“是我爸買給我的。”凌然大方的承認了啃老的事實。
而在王佳心里,這不僅不是減分項,還是男神家庭和睦的象征。
那些一言不合就與全家結仇的丑男,才是社會的毒瘤呢。
“凌醫生的車挺好看的,圓頭圓臉的,特別可愛。”臺下護士此時亦是配合了一句。
馬硯麟道:“是1.6L的捷達,麥弗遜的獨立懸架吧,大眾的品質還是可以的,就是有點套娃臉,不過L型的尾燈還是有點意思的,要是能把鹵素燈換一下就更好了…”
王佳打斷他,道:“我們女孩子不懂汽車品牌的,總之,車好看就行。”
雖然她早就在網上搜了幾十次的捷達了,此時卻是絲毫不露。
馬硯麟略顯不客氣的道:“就因為你們這么想,所以才有那么多女司機的故事。不說車的好壞,你得了解自己的座駕的性能,這樣上路了以后,出現緊急情況,你們才能迅速反應…”
“凌醫生,下班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送一下我們?”王佳不準備聽馬硯麟胡言亂語下去了,單刀直入的提出了她們此前商量好的要求,又道:“我們想去海底撈吃火鍋,離下溝診所不太遠,但下午太難打車了…”
“好。”凌然回答的很干脆,以至于王佳準備的許多話都沒有用上。
馬硯麟更是乖巧的閉上了嘴。
他也不是純粹的傻子。
王佳樂的不行,到了下手術的時候,恨不得跳起來歡呼。
根據她從中看來的招數,女孩子的主動出擊,往往比被動等待的成功率更高。而拜托男神一件小事,往往也比替男神解決一件小事,更容易發生互動。
王佳她們早就想好了,到時候就以感謝凌然為名,請他一起吃海底撈。
雖然是五個人一起吃飯,但是,四個年輕女孩子在一起,也能變相提升顏值來著,這一點,從韓國女團就能看得出來。多個標準以上的女孩子在一起,是要比她們單獨出現更漂亮的。
王佳一時間想的癡了,緊趕慢趕的換好了衣服,再在護士臺,與其他三個女生,嘰嘰喳喳的商量起搭車事宜。大家就副駕駛、后座等座位的分配和價值,做出了友好而有意義的談判…
趙樂意正巧自護士臺路過。
他只聽到了后半程,知道小護士們想要搭車,對此,不久前剛買了一輛寶馬320的趙樂意,莫名欣喜。
趙樂意算是資深主治了,當然,他離副高還差著些火候,但是,幾年的主治做下來,還是讓趙樂意攢下了一筆錢。
相比處于剝削鏈條初級階段的住院醫,主治醫生來錢的路子很多,購買寶馬320,也只是令趙樂意肉疼了一陣子。
為了彌補這份肉痛,趙樂意曾經熬夜手術,第二天還驅車300公里參加車友會的。
但是,車友會里的陌生人,哪里有醫院科室里年輕漂亮的小護士們善解人意呢?
“好多人至今都不知道我買了寶馬吧。”趙樂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寧可在寶馬上哭,不愿意在自行車上笑”的故事。
想到此處,趙樂意記好了時間,并在手機上設了提醒。
下班后,趙樂意第一時間下樓,開出自己的寶馬,并將之停在了小護士們約好的醫技樓門口,像是正巧經過的樣子。
“王佳,都下班了啊。”趙樂意遠遠的看見幾名小護士們穿著便裝出門,立即走出寶馬,拄著車門打招呼。
“趙醫生。”禮貌的小護士脆生生的問候。
趙樂意被問的心都酥了,忙道:“你們去哪里?我送你們吧。”
說著,趙樂意拍拍寶馬的車頂,表面很大氣,心里很心疼。
新嶄嶄的寶馬,白色的車漆像是涂了一層蠟似的,光潔明亮,趙樂意幾時拿手碰過啊。
不過,趙樂意心里還是驕傲的:老子多年的積蓄都拿出來了,你們別的車標不認識,寶馬的藍天白云總認識吧。
幾名小護士看看趙樂意,再看看趙樂意的車,都只是大聲笑,低聲聊。
“趙醫生,就不麻煩你了,我們約好車了。”王佳護士禮貌的回應一聲。
正說話間,一輛黑色的小車,停到了趙樂意的寶馬旁。
黑色的捷達,比寶馬短一條腿,窄一條胳膊,矮一個頭,談不上漂亮,也談不上養眼,樸實的像是一臺機器。
寶馬卻是精美的藝術品,渾身仿佛散發著閃亮的光輝。
就連駕駛座上的凌然,都只是稍微有些礙眼罷了。
有一剎那,趙樂意心中充滿了驕傲:
我多年耕耘,終于到了收獲的時間了。
“一輛車坐五個人太擠了吧,可以分幾個人坐我這邊。”趙樂意朗聲說話。他覺得自己有資格大聲說話,就他這輛寶馬,繳稅的錢,都夠買一輛凌然開的破車了。
“王佳你坐副駕駛吧。”
“沒關系的。”
“擠一下挺好的。”
女孩子們早就分配好了各自的位置,一邊回答趙樂意的話,一邊擠上了凌然的小捷達。
四位身材嬌小的小護士,輕易的塞滿了緊湊級轎車的小車廂。
小車緩步啟動,漸漸的從趙樂意醫生的視野中消失了。
趙樂意望著空無一人的寶馬車廂,心中升起濃濃的失望:現在的女孩子究竟怎么回事?網上說的市儈,說的愛慕虛榮,說的消費主義的女孩子,都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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