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杜雍和魏山都有見面,盡量保持機密。
每次見面都在城西,杜雍早上散步過去,到魏山的住所,用氣療術幫魏山治療傷勢。
幾次下來,魏山經脈疼痛的問題明顯得到緩解,實力恢復到登樓一重指日可待。
其實杜雍并沒有盡全力,每次使用氣療術都表現的很不熟練,偶爾會停下來琢磨一番,還專門去醫館請教大夫,開了幾恢復充元氣的方子。
如此一來,魏山雖然還是會覺得杜雍非常厲害,但也不至于太過神奇。
“按這個趨勢,再過幾天,你應該就能恢復到登樓一重!”
第四天的早上,杜雍替魏山把脈之后,得出了結論。
魏山大喜過望,不住感謝杜雍。
“不用謝!”
杜雍輕輕搖頭,接著攤開右手。
魏山明白杜雍的意思,趕緊從衣襟內掏出一張紙:“這就是防護經脈的心法,要和金剛派的護體功法配套使用。”
杜雍大概掃了幾眼,發現沒什么問題,淡淡道:“最好是真的。”
魏山肯定道:“當然是真的。”
杜雍起身:“你恢復到登樓一重之后,接下來的恢復恕我我能為力。”
魏山頗為淡定:“這個我早有心理準備,我只求恢復到登樓一重,然后慢慢來吧。”
杜雍很滿意:“你能有心理準備,那就最好。明天我就不過來了。接下來還是一樣,你若有什么事情找我幫忙,就去城北找我。”
魏山問道:“接下來幾天你都在嗎?”
杜雍搖頭:“不一定,楊進這兩天就回來,若是帶了我想要的消息,我就要出城辦事。”
魏山好奇道:“你不是總管府的騎尉嘛,探消息還要派私人護衛?”
杜雍哂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像我這種騎尉,多半都是單獨行動,而且行事要機密,所謂悄無聲息辦大事。”
魏山哦了一聲,試探著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杜雍笑了笑,隨口道:“你若恢復到了登樓一重,當然能幫忙,否則只是送菜。我要做的事情都非常危險。”
魏山微微點頭,沒再多問。
杜雍從衣襟里掏出一塊熏肉,拋給魏山,瀟灑而去。
魏山接住熏肉,只覺香氣四溢,下意識問道:“這什么?”
杜雍并沒有回頭:“鱷魚肉,好好消化吧。”
魏山當場愣住,他當然聽說過乾州總管府大破圣丹門鱷魚窩的事情,也知道參與大戰的人都得了鱷魚肉獎勵。
“為什么給我?”
魏山沒想到杜雍竟然舍得給他一塊肉,雖然不大,但足以加快他恢復的速度。
杜雍仍然沒有回頭,淡淡道:“不要瞎想,這肉不是白給你的。等找到你的妻兒之后,我仍然會按承諾給他們生活費,但是要扣掉這塊肉的價錢。”
魏山聽著杜雍那飄忽不定的聲音,心中大驚,通過幾天的相處,他自以為大概了解杜雍,然而大大低估了杜雍的實力。
不過杜雍這么說,讓魏山松了一口氣,可以安心享用鱷魚肉。
又過了一天,楊進他們終于回到了乾州城。
這三人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身上散發著難聞的汗臭味,不過精神都很好。
杜雍皺著眉頭:“你們去丐幫混了嗎?”
楊進笑了笑:“什么丐幫…我們回來的時候碰到一伙打劫的,干了一仗。”
“打劫的?”
杜雍有些奇怪,問道:“山里還是官道上?劫匪什么來路?”
賀老三回道:“既不是山里,也不是官道上,而是小河邊。只是普通劫匪…最近有很多這種小股打劫的現象。”
杜雍疑惑道:“怎么會這樣?總管府打了那么大的勝仗,仍然威懾不住那些小劫匪嗎?”
楊進苦笑:“這個大勝仗就是問題所在。現在江湖傳聞,總管府因為此戰損失慘重,有些實力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所以這段時間是搞事的好機會。”
杜雍嘖嘖道:“聽著就有一股陰謀的味道,應該是有心人在煽動。”
大黑同意此說法:“我也覺得是有人故意在搞煽動。”
楊進不屑道:“乾州已經穩下來,搞煽動也是小打小鬧而已,掀不起風浪的。”
“說的也是!”
杜雍點點頭,然后吩咐道:“你們先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晚。”
楊進擺擺手:“先說事情吧,我們打探到了很多小道消息。”
說完坐下來,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賀老三和大黑也跟著坐下來,各自倒了一杯茶,仰頭干掉,然后又倒了一杯拿著慢慢喝。
既然如此,杜雍也坐下來,打個手勢,示意楊進細說。
楊進侃侃而談:“我們先去了川明縣,撒了些銀票出去,找人打探各種小道消息,幾天下來還真收集了不少。有各種小匪窩,有古墓和古戰場,有貪官污吏,有鄉紳惡霸,還有江湖新鮮事,只需好好規整一番,咱們就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頓了頓,沉聲道:“除此之外,我們還去川寧縣聯系了友品玉人,給他展示了幾塊原石,品玉人非常喜歡那幾塊原石,他想自己收,還說有多少收多少。”
杜雍笑道:“品玉人賺個幾千兩都開心的不行,他有那個實力吃下咱們的原石嗎?”
楊進也笑:“然后我就說了一個大概的數量,品玉人當場就愣住,表示吃不下那么多,但是他可以找柳老板來收。我就順勢提議,讓他請柳老板帶錢來乾州城。不出所料,品玉人說柳老板最近不想進乾州城,最多只能在城外交易。”
杜雍嗯了一聲:“定了日子嗎?”
楊進點頭:“定了大概的日子,五天左右,這是我定的,主要是留時間做準備。”
杜雍很滿意:“挺好。這次定要想個好辦法,秘密拿下柳老板。”
賀老三頗為悲觀:“公子,若是不找總管府幫忙,我覺得很難辦到。”
大黑附和:“我也覺得很難,柳老板很強,還有很多保鏢。而且咱們動柳老板的話,還得考慮品玉人的反應。咱們只有四個人,不夠啊!”
杜雍笑了笑:“事在人為…咱們不止四個人,還有一個登樓一重的高手。”
大黑立馬問道:“高潛嗎?他對聶總管那么忠心,能保密嗎?”
杜雍搖頭。
賀老三想了想:“公子,難道你聯系了莫興?”
杜雍再度搖頭,意味深長道:“是一個魁梧壯漢,耍斧子的。”
楊進眼神亮起:“魏山?”
杜雍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楊大哥,反應就是快。”
賀老三和大黑都聽過魏山,追問道:“公子,你指的魏山,可是金剛派那個叛徒?”
杜雍點點頭,扼要解釋他和魏山之間的事情。
賀老三和大黑聽的嘖嘖不已。
楊進感慨:“魏山那老小子還真走運,不僅成功逃到了乾州城,還恰巧碰到了公子,公子還順利治好了他的傷。”
杜雍搖頭:“沒有徹底治好,不過恢復到登樓一重應該沒問題。”
楊進笑道:“登樓一重已經很厲害,只要他能幫忙,咱們拿下柳老板的勝算就能大增。魏山可是打硬仗的好手,我估計他一個人就能頂住柳老板所有的保鏢。”
大黑有些不信:“魏山有那么厲害嗎?”
楊進輕嘆道:“他的板斧舞起來,給人無窮無盡的壓力,稍不留意,就會被他劈飛,而且他身懷金剛派的護體功,抗打擊能力不是一般的強。你們沒和他打過,所以不知道他的厲害,想當初我們十幾個人圍攻他,還是被他殺出了重圍。”
賀老三沉聲道:“我倒是不擔心魏山打硬仗的能力…他能和咱們一條心嗎?”
杜雍從容笑道:“此事不必擔心,他以前雖然誤入金剛派,但骨子里還算個漢子,而且他還要靠我尋找妻兒。”
賀老三微微點頭,不再擔憂。
杜雍揮手:“你們兩個先去洗澡吧。”
賀老三和大黑知道杜雍有話和楊進說,立馬躬身退下。
等他們下去之后,杜雍掏出防護心法遞給楊進。
楊進接過來:“什么玩意?”
杜雍解釋:“魏山給的,和金剛派護體功法配合使用,可以保護經脈。他以前藏了歹心,想讓咱們走火入魔。”
楊進嚇了一跳:“怪不得我練護體功的時候總感覺缺了點什么,經脈雖然不至于疼痛,但是總有些不穩定。”
杜雍提議:“我仔細看了幾遍,訣竅沒什么毛病。今晚你就試一試,我幫你護法。我覺得應該沒什么問題,魏山給假東西沒好處的。”
楊進同意。
晚飯過后,杜雍和楊進來到密室,試防護心法。
半個時辰之后,打坐的楊進猛然睜開眼睛,氣勢大漲,眼中發出懾人的光彩。
在旁邊護法的杜雍攤開雙手,目露詢問。
楊進收功,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只覺神清氣爽,大嘆道:“早有這個心法的話,我的護體功不至于進步的那么慢。”
杜雍大喜;“這么說,心法是真的咯?”
楊進點頭:“是真的,很有用,明顯感覺能穩定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大黑和賀老三去城外選地方,用來和柳老板會面。
杜雍和楊進定了好幾個計劃,然后一起去見了魏山,順便給買了一把大板斧。
“魏兄!”
楊進拱拱手,笑道:“別來無恙!”
魏山看到楊進之后,心中感慨不已,客氣打招呼:“楊兄!”
坐下之后,杜雍先問了句:“身體恢復的如何?”
魏山立馬正色,誠懇道:“已經恢復到了登樓一重,而且因為那塊鱷魚肉,傷勢盡愈。杜公子的治療之恩,魏某人感激不盡!”
杜雍擺擺手:“不用感激,接下來有活。”
魏山愣了愣:“活?”
杜雍沒好氣道:“你之前不是說要幫我忙的?”
魏山馬上反應過來,趕緊點頭:“對對對,杜公子請吩咐。”
杜雍淡淡道:“吩咐不敢當,咱們是合作,成功之后,你能得酬勞,失敗了也沒所謂。接下來可能要打一場硬仗,所以我不強求你,憑你自己意愿。”
魏山暗吸一口氣:“杜公子請講!”
杜雍并不著急,斟酌道:“你在黑市混過,有沒有聽說過川寧縣黑市的柳老板?”
魏山細想了一陣:“可是買賣玉器的?”
杜雍點頭。
魏山沉聲道:“我聽說過他,但沒見過。據說此人武功高強,做事很有手段,人脈很廣,在道上算個人物。”
楊進淡淡道:“魏兄,如果我說柳老板可能是毒蝎幫或者火狼幫的人,你會不會信?”
“什么?”
魏山聞言立馬皺起眉頭,喃喃道:“我聽說柳老板家里原本是干典當鋪的,他的叔叔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他本人也是樂善好施,在道上的風評很正面。”
楊進哂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們金剛派的孤山老禿驢,以前還是人人敬仰的圣僧呢,實際上卻是個老妖人。”
魏山苦笑:“楊兄,我早已不是金剛派的人。不過你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很同意。”
頓了頓,問道:“你們找我,是想對付柳老板?”
杜雍把斧子遞給他:“主要想看看,你還有沒有當初面對十幾人圍攻不落下風的韌性。”
魏山笑了笑,拿起板斧,站到客廳中間,舞動了幾下,感覺很趁手,問道:“杜公子,這把斧子應該不便宜吧?”
杜雍聳聳肩:“這是那個鋪子里最貴的,但也只有二百多兩,到底不比京城。”
魏山沉默半晌,長吐一口氣:“時間,地點!”
杜雍大笑:“不問對方多少人?也不問打完能得什么好處?”
魏山從容道:“杜公子既然決定打,那就是有把握。至于好處,杜公子看著給就行,其實我現在也不缺什么。”
“是嗎?”
杜雍斜睥著他,笑著問道:“鱷魚肉也不缺?”
魏山立馬破功:“杜公子還有鱷魚肉?雖然抓了十六條,但瓜分的人很多,總管府應該分不了杜公子多少吧?”
杜雍起身,淡淡道:“你就待在家里,行動之前,我會通知你。成功之后,給你一斤鱷魚肉作為主要的酬勞。還會給你一些錢財,別說你不缺什么,好好攢錢,以后留給你的妻兒。”
魏山把板斧放下,欠身,恭敬道:“魏某人,隨時等候杜公子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