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勝利

　　杜雍和楊進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火狼幫逃走的那四百余人并沒有殺回馬槍，懷離軍忙碌不休，處理尸體，處理倉庫，最重要的是商量接下來該怎么走。

　　看到提著周巖人頭的杜雍，大家都很興奮，紛紛圍上來。

　　趙德助一把搶過周巖的人頭，仔細看了看，并不認識，雖然昨晚也參與了圍攻周巖，但是光線太暗并沒有看清楚，遂問道：“老杜啊，這家伙就是周巖？”

　　杜雍點點頭，扼要解釋追殺的過程，周巖身受重傷、跳崖之類，逼供的事情沒說。

　　大家都聽的津津有味。

　　裴頌笑道：“老杜啊，還是你有膽量。”

　　杜雍擺擺手：“不是膽量，而是想偷懶。若讓周巖溜走，說不定他很快又能發展一支部隊，所以必須干死。”

　　聶主薄深以為然：“周巖不僅武功高強，智謀也是很高明的，確實不能放過。此番大勝，杜督衛當居首功。”

　　杜雍拿首功，大家都沒什么意見，不僅因為他殺掉了周巖，還因為他之前提醒收集火器，并且大膽提出夜襲的方案。

　　“不敢當！”

　　杜雍謙虛的搖搖頭，岔開話題：“我聽說只找到了糧倉和器械倉，還沒找到錢倉？”

　　章師爺苦笑：“幾乎把寨子附近翻了個底朝天，只有幾十箱銅板，加起來不到二萬兩。陳長峰不可能只有這么點底子的。”

　　裴頌沉聲道：“依我的推測，應該是被周巖貪污了，將錢都換成了黃金或者珠寶，偷偷藏在了某個秘密的地方。”

　　趙德助同意此說法，問杜雍：“老杜，你沒有審問周巖？”

　　杜雍攤攤手，睜眼說瞎話：“我能弄死周巖已經是萬幸。還審問他，我有那個能耐嗎？稍不留意就會被他反殺的，我可不敢冒那個險。”

　　趙德助想想也是，就沒有多問。

　　懷離縣令本來很想找到錢倉，但親自查看了糧倉和器械倉后，就不在那么執著尋找錢倉，而是想好生保住糧倉和器械倉。

　　這兩個倉庫都很大，憑懷離軍的幾十匹駿馬，根本沒法一次性運走。

　　就算能一次性運走，懷離軍也不敢冒險上官道。懷離軍就幾百人，搞突襲綽綽有余，搞這么大的運輸未必能保證順利。

　　為今之計，據地守護兩個倉庫，派人向上求援。

　　聽完大家的想法，杜雍笑道：“所以說，咱們要待在這個林子里當一段時間野人？”

　　聶主薄點頭：“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你有什么想法？”

　　杜雍想了想：“我沒什么好想法，大家覺得可行，就這么辦吧，正好休息幾天。”

　　就此決定。

　　收拾戰場之后，縣令派人往川明縣送信，懷離軍就在林子里修整。

　　防護是少不了的，在聶主薄的建議下，挖了不少陷阱。

　　杜雍閑著沒事，打獵玩了半天，然后開始修煉，每一次打坐都要持續六個時辰。

　　趙德助和裴頌等人見識了杜雍這等玩命的修煉方式之后，直呼變態，但心中又很佩服。

　　就這么過了三天，本以為火狼幫就算不派人反打，最起碼要派人查探一番，哪知道巡邏的弟兄們在三天內連個打柴的老農都沒碰到。

　　第四天上午，聶總管終于派了一支部隊來到林子中，帶了很多馬車，專門運物資。

　　懷離軍大喜過望，把物資全部搬上馬車。

　　接下來比較輕松，大家一起去川明縣，大大方方走官道，因為人多勢眾。

　　走在路上，杜雍等人了解到，因為火狼幫接二連三的失敗，導致乾州南部的局勢大變，變得對朝廷相當有利。

　　自杜雍等人出了京城之后，總共和火狼幫打了四次規模比較大的仗。

　　第一仗，河邊埋伏之戰，讓火狼幫損失二千余人。

　　第二仗，懷離縣城守城之戰，讓火狼幫損失一千余人。

　　第三仗，突襲火狼幫搶劫隊伍，擊殺三百余人。

　　第四仗，攻擊周巖，斬殺一千二百余人。

　　其中攻擊周巖最為關鍵，周巖乃是火狼幫在乾州西南的樁子，這個樁子一倒，火狼幫再想在乾州西南發展起來，會非常困難。

　　“懷離軍打出了氣勢，火狼幫很有可能就此放棄在乾州的事業，全力轉向平州。而乾州南部少了火狼幫這個大頭，會導致其他渾水摸魚之輩收斂。”

　　這是聶青云的原話，評價非常高。

　　而聶青云和屈亦雄突襲金剛派也取得了重大成就，斬殺金剛派高手四百余，徹底掀掉金剛派在川明縣的巢穴。

　　這場大戰比之前在峽谷大戰僵尸群更加激烈，雖然擊殺了金剛派四百多高手，但是朝廷方損失了近千好手。

　　聶青云和屈亦雄親自參與大戰，雙雙受傷，由此可見金剛派的實力是何等強勁，絕不會比圣丹門或者滅魂宗差分毫，不負“上古八大邪派”的威名。

　　更重要的是，這么一場大戰，金剛派的核心領導孤山大師竟然沒有參與。

　　裴頌聽的心馳神往，接著眉頭大皺：“金剛派這么個邪派，竟然能在京城建立忽云寺，存在那么久都沒人發現。”

　　趙德助掰著手指：“忽云寺建在京城有幾百年吧？”

　　聶主薄比較清楚：“二百四十年有余。依我的推斷，最初的忽云寺應該是好的，只是半路才被金剛派的邪人占據，看重的就是忽云寺在百姓面前的權威。”

　　杜雍同意這個說法：“聶大人所言在理。”

　　聶主薄笑道：“不管怎么樣吧，如今是雙喜臨門。火狼幫和金剛派雙雙遭遇重創，我覺得乾州很快就能安定下來。”

　　杜雍悠悠道：“那即是說，平州的動亂將會更加嚴重。”

　　聶主薄輕嘆道：“那是沒辦法的事情，平州注定會壓不住。接下來平州才是主戰場。”

　　胡禾豐很頭疼：“該不會咱們大理寺還要去平州吧？咱們是查案的，又不是打仗的。不過這幾個月好像都在打仗，都是大規模的戰斗，離譜啊！”

　　姜步平和段子嘯也是苦笑不已，他們兩顯然和胡禾豐抱有同樣的想法，不想再打仗。

　　聶主薄淡淡道：“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趙德助和裴頌倒是無所謂，這一路走來，有傷心，有痛苦，也有成長。而且打仗這種事，并不會隨個人意愿而改變。

　　杜雍就更無所謂，雖然已經幫張義一家報了仇，但對于打擊火狼幫，他仍然樂意出力。

　　現在打擊火狼幫告一段落，應該可以歇一歇。

　　對杜雍來說，還有事情要做。

　　首先是周巖的遺產需要拿到，有黃金，還有刀譜，都藏在川寧縣，要找個時間去取，還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其次是升遷的事情，這次大理寺火組第一小隊都立了大功，作為立下首功的杜雍，已經達到了升遷的標準。

　　這是聶主薄透露的，讓杜雍好好思考，接下來想去那個部門。

　　在大理寺督衛這一塊，火組第一小隊的督衛已經是最高級的，再升的話，只能進管理層，可以先當高層的助手，類似于秘書。

　　若是想繼續干刀光劍影的勾當，那就調衛尉寺，妥妥的高升。

　　若是想轉文職，可以轉六部，以杜雍的功勞，甚至可以調禮部，那可是天梯，平穩混幾年之后絕對是是個人物。

　　若是不想留在京城，可以調地方，去下面某個總管府混個職位，發展幾年，混個縣令當當也是不錯的選擇。

　　杜雍答應聶主薄會好好考慮，其實腦子里一團漿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杜雍兩世為人，都是隨波逐流的性子，沒啥野心，所以對于以后，沒有準備的定位。

　　還好有楊進可以商量。

　　杜雍把楊進拉到，故意落后一段距離，說起升遷的問題。

　　楊進聽的很仔細，聽完之后，想了想，很貼心地問道：“最關鍵的問題，你是想當文官，還是想當武官？”

　　杜雍認真道：“我不想當官，我想去走江湖，欣賞各地的風景。碰到受了欺負的平民，就順便出手幫幫他們，碰到綠林狂徒，那就滅掉，抄掉他們的巢穴。再或者，去各大禁地看看。”

　　楊進啞然失笑，沒想到是這么一個答案，不過心中頗感欣慰，他早就知道杜雍沒啥野心。

　　頓了頓，楊進沉聲道：“那就是說，你還是比較喜歡武刀弄劍？”

　　杜雍點頭：“武刀弄劍不怎么費腦筋，碰到敵人就干，干不過就跑。讓我跟人勾心斗角，或者跟人扯皮，就算有那個天賦，也沒那個耐心。”

　　楊進大笑：“那你很適合上戰場，充當先鋒將，或者奇襲兵。”

　　杜雍聳聳肩，上戰場肯定很危險，但他好像不怎么抗拒。

　　楊進笑過之后，變得很嚴肅：“既然進了公門，就要遵守規矩，不是你想什么就能干什么。就算能提要求，上面也會畫個范圍的。聶主薄給了你那么多建議，其實是幫你畫大概的范圍。”

　　杜雍掰著手指：“大理寺高層助手、調衛尉寺、調六部、調地方某個州的總管府。要不你來幫我分析分析？”

　　楊進點點頭：“衛尉寺不行，離天子太近。六部多的是勾心斗角和扯皮，你不喜歡。大理寺高層助手的話，要看是誰的助手。屈亦雄還好，他也能算半個江湖人士，為人豪爽，不會斤斤計較。若是王沐坤，你跟他當助手，肯定會很傷腦筋，他畢竟是大理寺的瓢把子，要考慮的事情很多。”

　　杜雍笑道：“那就是說，你想我調地方？”

　　楊進拍了下腦袋：“我突然想起朝廷有一種職位，就是走江湖的。”

　　杜雍好奇：“有那種職位？”

　　楊進解釋：“當然不是專門走江湖的，不過自由度很高，以打探消息為主，偶爾抓抓人，有時候還要做一些朝廷不好公示的勾當。”

　　杜雍嘖嘖道：“那不是鷹犬嗎？”

　　楊進豎起大拇指：“這個詞兒雖然不怎么好聽，但是很合適。”

　　杜雍再問：“到底是那個衙門？”

　　楊進笑道：“就是大理寺啊，有個秘密分支，人數還挺多的。”

　　杜雍很好奇：“我混大理寺這么些時間，從來都沒聽說過，你是怎么知道的？”

　　楊進解釋：“我本來也不知道，以前聽你老爹說的，你老爹是聽你大伯說的。”

　　杜雍捏著下巴：“自由度那么高，聽起來很不錯，我夠資格進去嗎？我該怎么提呀？”

　　楊進哈哈笑道：“這個好說，屈亦雄或者王沐坤問你意見的時候，你就說想混江湖，他們應該會考慮的。”

　　杜雍點頭，用力拍了一下手掌，輕笑道：“那接下來，咱們就找個機會去川寧縣，將周巖的遺產拿到手。”

　　楊進想起了一件事件：“川寧縣黑市還有做玉器生意的柳掌柜呢。”

　　柳掌柜是老宋臨時前給出的線索，老宋說，那個柳掌柜清楚毒蝎幫的殺手任務。

　　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去找柳掌柜，這次確實可以去見一見。

　　大部隊很順利來到川明縣。

　　聶青云和屈亦雄親自出來迎接，弄的懷離縣令和章師爺激動不已，差點哭出來。

　　看著馬車上的糧食和器械，以及裝在木盒里的周巖首級，聶青云拍著懷離縣令的肩膀：“接下來要重建懷離縣城，好好收攏民心，本官會為你表功的。”

　　懷離縣令撲通一聲跪下來，恨不得肝腦涂地。

　　杜雍一直在觀察聶青云。

　　五十多歲，中等身材，面容頗為憔悴，額頭很明顯的凸起來，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只剩，眼神猶如深不見底的水潭，深邃而又可怕，光憑眼神便知他的實力絕對不下于屈亦雄，甚至猶有過之。

　　好像感覺到了杜雍的眼光，聶青云轉頭看過來，眼光猶如利劍。

　　杜雍立馬感覺到了無窮的壓力，趕緊低下頭去，做恭敬狀。

　　屈亦雄見狀，笑著解釋：“總管大人，那小子就是奉陽侯家的，杜雍！”

　　“哦？”

　　聶青云立馬就來了興趣，問道：“就是他在河里救了幾十個人？接著又組織守城事宜？然后在叢林里擊殺了悍匪周巖？”

　　聶主薄趕緊出列，恭敬道：“是的，總管大人。”

　　屈亦雄喊道：“杜雍，快過來！”

　　趙德助等人羨慕不已，想不到杜雍這小子能最先在聶總管面前露臉。

　　杜雍深吸一口氣，快速走過去，低頭抱拳：“見過總管大人，見過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