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棘手

　　說起黑靈芝，裴銘問了一句：“聽說陶青云要買你剩下的半朵黑靈芝？”

　　杜雍點點頭，輕嘆道：“本來不想答應他，因為我看他挺不爽的。但畢竟是同僚，而且他的內傷確實很嚴重，如果不盡快治療，武功肯定會廢掉，那樣我又于心何忍呢？可白給我又不甘心，所以才讓他拿輕功秘笈來換，給了他七天時間，今天應該是第五天。”

　　趙德助插了一句：“城西昨天的高級拍賣場，我三叔公有去，他說看到了陶家人。”

　　裴頌來了興致：“那陶家有拍到輕功秘笈嗎？”

　　趙德助搖頭：“不知道，我三叔公就是去隨便看看，很快就出來了。”

　　裴頌感慨道：“陶家也是京城的大戶人家，竟然對區區半朵黑靈芝如此上心。”

　　裴銘哂道：“好像你家有似的。”

　　裴頌愣了愣，苦笑道：“其實我家有派人去幽芒山的，收購也有，進山也有，從來沒見過老杜帶回來的這種黑靈芝。”

　　趙德助補充道：“頌公子，別說是你。咱們城西的神醫柳大夫，行醫超過四十年，都沒見過那種黑靈芝呢。老杜，你到底是怎么采到的？”

　　杜雍淡淡道：“你認為除了運氣，還有其他解釋嗎？不怕告訴你，當時我和楊進走散，在一個非常陰暗的角落摔了一跤，摔在那兩朵黑靈芝旁邊，我還還以為是牛屎菌呢。”

　　眾人大笑不已。

　　這確實是運氣。

　　笑過之后，趙德助看著杜雍，眨了眨眼睛，輕聲笑道：“其實陶家不必那么麻煩，陶青云大可以請家里長輩出面，和杜少保說一聲。”

　　杜雍聳聳肩：“我大伯若是要我那半朵靈芝去做人情，我會雙手奉上。但依我看，我大伯是不會那么干的，他從來都是給晚輩東西，絕不會向晚輩要東西。而且，以我大伯如今的位置，也犯不著特意去交好哪個大家族，他灑脫著呢。他曾跟我說，陛下有召，他就用心做事，陛下沒召，他就在家里修身養性。”

　　裴銘出言稱贊：“杜少保確實是灑脫之人，又很有能力，乃官員典范。”

　　“也對！”

　　趙德助略過這個話題，突然興奮地搓著雙手，興致勃勃提議：“老杜，以后若是有長假，咱們去幽芒山玩玩？”

　　杜雍輕笑道：“我倒是無所謂，但你覺得咱們能有長假嗎？來回再加上進山探索，最少也需要十來天呢。”

　　趙德助頹然道：“現在局勢這么緊張，咱們確實難有長假。”

　　裴頌笑道：“未必。”

　　趙德助和杜雍都好奇的看過去。

　　裴頌解釋：“接下來衛尉寺和大理寺要對金剛派展開追絞行動，出城追蹤是必然的，說不定要去乾州西南的。到時候若有空閑的話，去趟幽芒山看看也未嘗不可。”

　　這幾天杜雍等人都在忽云寺那邊站崗維持秩序，主要是防止那些頑固的信徒搞事情。

　　動刀子比較少，動嘴巴比較多，結果還不錯，勸解了不少人，城南算是暫時安定下來。

　　衛尉寺那邊，拿了大理寺的線索，成功抓獲了幾個金剛派的禿驢，堪稱雷厲風行，展現了極大的威懾力。

　　在這種情況下，殘留在城中的金剛派禿驢勢必會找機會出城，免得被一網打盡。

　　盡管現在城門的查驗很嚴格，但對于高手來說，出城還是比較容易的。

　　朝廷無論是想追絞從城中出去的金剛派殘黨，還是打擊金剛派在其他地方的巢穴，都必須派大量的高手出城。

　　趙德助大喜：“也是哦。”

　　杜雍瞥著他：“你就那么想進幽芒山冒險？想采黑靈芝？”

　　趙德助搖頭：“主要是想見識一番，有靈芝的話，順便采采。主要幽芒山有禁地的稱號，我老早就想去看看，可惜家里不讓去。”

　　裴頌呵呵笑道：“看你這么有興致，我都想去呢。”

　　趙德助大喜：“那就這么說定，以后有開小差的機會，咱們三個一起去。”

　　裴頌和杜雍點頭應下。

　　胡禾豐故作生氣狀：“喂喂喂，我好歹也是副隊長，你們當著我的面說開小差的事，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呀？”

　　裴頌笑道：“若要開小差，前提肯定是事情已經大致做好，剩下的細節交給你胡隊長，既可以多拿點功勞，我們也會念你的好嘛。”

　　胡禾豐還能說什么呢，只能跟著笑。

　　裴銘突然問道：“段子嘯、郭清龍、曹悲雨，他們三個表現如何？”

　　裴頌當即豎起大拇指：“相當不錯！態度積極，武功扎實。”

　　趙德助也贊：“我覺得他們三個隨便挑出一個，都比陶青云強。”

　　杜雍感慨道：“他們三人讓我想起了風組第七小隊的成員，都很踏實，平時不爭不搶，但做事卻沒有半點含糊。”

　　這是真實感受，絕不是因為段子嘯等三人是裴銘提拔的才這么說。

　　裴銘微微點頭：“那就好。”

　　接下來沒談什么正事，就喝酒聊閑話，喝到天色完全黑下去才散場。

　　順利到家。

　　菱菱第一時間迎上來，聞了聞杜雍，聞到了濃重的酒味：“公子，你怎么喝這么多？”

　　旁邊的楊進也皺著眉頭，杜雍喝這么多，實屬大意之舉，現在雖然扳倒了忽云寺，但城中還是有危險的。

　　杜雍接過菱菱遞上的熱毛巾擦了擦臉，解釋道：“沒辦法，大殿下請喝酒，他舉杯飲盡，我總不能養魚吧。”

　　菱菱哦了一聲，拿回毛巾，去廚房準備醒酒湯。

　　楊進等菱菱走遠，追問道：“大殿下找你，到底什么事？”

　　杜雍回答：“他想派人去平州尋何木野，所以問我一些細節。其實屈大人也想派人去尋，但是現在騰不出大批人手，若是只去幾個人，就算最終尋到了何木野，那也是送菜。”

　　楊進輕笑道：“何木野挺有福氣呀，大殿下親自派人去尋他。”

　　頓了頓，換了副嚴肅的表情：“梁河有消息了！”

　　杜雍精神一振：“這么快？”

　　楊進解釋：“大黑經驗不錯，五千兩撒出去，找了三支機靈的隊伍去乾州西南。梁河遭遇了火狼幫的圍剿，在一個山區的小客棧里打了一場硬仗，梁河死了幾個幫手，他帶著剩下的人遁走，但火狼幫并不打算放過他，組織了很多好手追擊。梁河現在應該是逃亡的狀態，具體情況不清楚。”

　　杜雍皺著眉頭：“火狼幫為什么會專門對付梁河？”

　　楊進輕嘆道：“問過客棧里的人，打起來之前，梁河說過火狼幫的壞話，他說乾州西南之所以變的那么亂，都是火狼幫造成的，應該斬盡殺絕，哪知道那個客棧里匯聚了很多火狼幫的高手。”

　　杜雍頗為疑惑：“梁河平素非常穩重，怎么會在公開場合說那么敏感的話？雖說火狼幫現在正往平州轉移，但乾州西南還是火狼幫的地盤呀。”

　　楊進猜測道：“我覺得吧，梁河應該是因為沒找到老宋，所以有感而發，認為老宋是遭了火狼幫的毒手。”

　　“有道理！”

　　杜雍微微點頭，敲著桌子：“現在這個情況，很棘手呀！你說該怎么辦？”

　　楊進反問：“你們火組要出城嗎？”

　　杜雍嗯了一聲：“出城是一定的，但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也不知道是哪個方向。”

　　楊進想了想：“我們應該把收集到的消息告訴梁俞，他是梁河的大哥，讓他加派人手。咱們沒有高手可供調遣，只能繼續等待賀老三和大黑的消息。”

　　杜雍同意：“那你明天就去找梁俞吧。記得別讓大堂姐聽見，免得她又哭哭啼啼。”

　　楊進點頭應下。

　　計劃是挺好，但第二天一清早，大堂姐就上門了，還帶著小外甥。

　　杜雍才剛剛起床，聽菱菱說了之后，頓時就打了個激靈，匆匆洗漱之后，趕緊去客廳。

　　楊進已經到位，正在陪大堂姐說話。

　　小外甥正在玩耍，看到杜雍之后，趕緊跑上來：“雍舅舅，雍舅舅！”

　　杜雍一把抱起他：“誒嘿，這是誰家的胖小子呀！”

　　小外甥直笑，又埋怨道：“雍舅舅去哪兒了呀，都沒來看我的。”

　　杜雍解釋：“舅舅很忙的，要幫朝廷做事。我給你買了玩具呢，正打算今天送給你，哪知道你會自己跑上門。”

　　小外甥聽到玩具之后，兩眼放光：“玩具在哪呢！”

　　杜雍將小外甥遞給一旁的菱菱：“讓小姐姐帶你去拿玩具，好不好？”

　　小外甥記得菱菱，興奮地說道：“雍舅舅，這是上次陪咱們炸馬糞的姐姐呀！”

　　杜雍笑道：“小家伙記性不錯嘛，就是炸馬糞的那個姐姐，她當時炸的最開心。”

　　菱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抱著小家伙下去。

　　大堂姐趕緊站起來，神情非常緊張：“雍弟…”

　　杜雍扶著她：“大姐別著急，有事慢慢說。”

　　邊說著邊給楊進使了個詢問的眼神，楊進微微搖頭，表示什么都沒說。

　　等大堂姐坐下來，杜雍親自給她到了一杯茶，柔聲道：“大姐，我和楊進托了朋友查探，現在已經探到了姐夫的消息。”

　　“真的？”

　　大堂姐激動不已，險些將茶水潑掉，追問道：“他現在怎么樣？”

　　被這么緊緊地盯著，杜雍無瑕多想，只得道：“姐夫沒事，只是遇上了一點小麻煩，所以沒法及時回京。”

　　大堂姐神色一滯，顫聲道：“什么麻煩？嚴重嗎？”

　　杜雍擺出非常鎮定的模樣：“不嚴重。大姐你也是知道的，現在乾州西南的江湖非常亂，姐夫剛好也是去那邊尋找老宋，撞上一點麻煩也無可厚非。我朋友探到姐夫在一家小客棧出現過，他跟別人發生了一點摩擦，還小小的干了一仗。姐夫沒事，只是現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堂姐差點嚇傻：“你姐夫向來穩重，怎么會跟別人發生摩擦的？”

　　“姐夫是穩重！”

　　杜雍點點頭，緩緩道：“但是乾州西南現在很緊張，所有的江湖人都非常敏感，干仗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大姐你放心，我的朋友肯定會努力追尋，有消息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傳回來。等會兒我讓楊進送你們母子回梁府，并讓楊進和梁俞大哥商量接下來的事情。姐夫武功高，經驗也足，肯定會沒事的。”

　　大堂姐眼中含淚：“真的會沒事嗎？”

　　杜雍肯定道：“當然會沒事。你現在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比幾天前又憔悴了不少，姐夫回來的時候看到你這樣子，又得心疼。”

　　大堂姐哭喪著臉：“我怎么靜的下來呀。雍弟你沒有糊弄我吧？”

　　說到這里，察覺到這句話有點不合適，又改口：“我的意思是，你說梁河不會出事，不是在哄我開心吧？”

　　杜雍遞手帕給她，苦口婆心道：“我既然答應了你，肯定會上心，絕不會敷衍。從小到大，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好說歹說，大堂姐終于稍稍穩定下來。

　　杜雍也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寧愿和高手干一仗，也不愿意這么安慰人，實在不擅長。

　　在家里一起吃了早飯，杜雍又安慰了幾句，讓楊進送大堂姐母子回梁府。

　　菱菱有些不解地說道：“公子，大小姐好奇怪哦。有梁府，還有侯爺，她偏偏來求你。就算要找平輩的，不是應該找瓊公子嗎？”

　　杜雍淡淡道：“不要說這種話！她是我大堂姐，親自找上門，我難道無動于衷嗎？”

　　菱菱哦了一聲，感慨道：“公子，你就是個大好人。換其他人家，像堂姐弟這種，長大之后哪會有什么情誼在。”

　　杜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吩咐道：“把我的督衛服拿來，上差去！”

　　帶著頗為沉重的心情去了大理寺。

　　多日不見的陶青云迎上來：“老杜，你終于來了，等你很久了呢。”

　　杜雍隨口回了一句：“你有啥事？”

　　“啥事？”

　　陶青云愣了愣，解釋道：“我帶了輕功秘笈，和你換黑靈芝。”

　　杜雍恍然大悟，來了點精神：“之前說好的，我要先看看。”

　　陶青云點頭：“當然是先看，你放心，我帶了好幾本，都是精挑細選的，家里的長輩甚至還上了高級拍賣會。”

　　杜雍走進屋子，發現就段子嘯和曹悲雨在，沖他們點點頭，坐下翹著二郎腿：“老陶啊，把秘笈全部拿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