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轉折
聽說找到了隧道，而且隧道里面竟然還有很多骸骨，忽云寺的信徒們當場就炸鍋。
很多人表示不相信，認為這是朝廷的謊言，是栽在嫁禍。他們表情亢奮，罵罵咧咧不停，變得比之前更加狂熱。
不過理智的人也不少，呼吁大家都冷靜點，最起碼要先看看隧道再說。
狂熱派和理智派因為隧道的事情，當街吵了起來，而且越吵越激烈，甚至有動手的趨勢，讓人始料未及。
尖銳的叫罵聲、夾雜著真氣的喝斥聲、耐心的講道理聲、哭喊聲，等等，交織在一起，使環境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嘈雜，仿佛千百個菜市場同時聚在一起，讓人耳膜嗡嗡作響，直泛惡心，有些身體比較弱的，忍不住吐了起來，或者流鼻血，甚至暈倒在地。
朝廷方雖然壓力大減，但仍然要維持秩序，吵架可以，千萬不能打起來。
衛尉寺的高手隊強行擠出一條路，將信徒們隔開兩半，然后抽出佩刀站定，想以這種威壓的方式讓信徒們安靜下來，確實有點作用，讓場面安靜了不少，但僅限于中間那條線的附近，其他地方依舊吵個不停。
所有人都往忽云寺正門擠過去，沒人在意仍然堵在小巷口的杜雍、趙德助、裴頌。
現在這種情況，不好繼續動手，杜雍招呼趙德助和裴頌往后跑，來到這條小巷的拐彎處，這里沒有旁人，頗為安靜。
趙德助一屁股坐下，撫摸著太陽穴：“還不如打起來呢，吵的腦瓜疼。”
裴頌也是頭疼不已，靠著墻壁苦笑道：“人太多，地方太小，各種雜亂的聲音合在一起，確實令人很煩躁。”
杜雍沒有說話，心中很是疑惑。
都已經找到了隧道，怎么還沒完成任務呢？
難道是衛尉寺的高手在說謊？
還是說，剛才吸引火力的動作不夠大？
現場有數千忽云寺的信徒，而杜雍剛才只吸引了幾百人，動作確實不算大。
要不要要回去繼續吸引火力？
正在仔細思考的時候，趙德助問道：“老杜，咱們三個現在怎么辦？”
杜雍回過神來：“頌公子在這里，你為什么問我？”
裴頌擺擺手，謙虛道：“我沒什么好主意，聽你的吧，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杜雍想了想：“屈大人的意思是，咱們火組第一小隊守著這個小巷，盡量不能讓忽云寺的信徒從這條小巷進場，是這樣沒錯吧？”
裴頌點點頭：“沒錯！”
趙德助接道：“莫隊長他們押著嫌疑犯回去了，而且現在找到了隧道，所有信徒都已經聚到了忽云寺正門口的廣場，我看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其他信徒從這條小巷進場，所以咱們不必再守。干脆回大理寺吧，審審那個嫌疑犯，他不是說被人逼迫的嗎，咱們可以順藤摸瓜呀。”
杜雍有些無語，瞥著趙德助：“既然你心里已經有了主意，為什么還問我？”
趙德助嘿嘿笑道：“你機智嘛，或許有更好玩的想法呢。”
“好玩？”
杜雍苦笑了一聲，搖頭道：“現在那么緊張，你還想著好玩？”
趙德助攤攤手：“好玩只是個說頭而已，我是挺想解決這種緊張的場面。”
裴頌輕嘆道：“現在找到了隧道，已經有了轉折點，但廣場的信徒實在太多，說不定還沒等到挑選代表去查驗隧道的那一刻，就會全面爆發。”
杜雍順著說道：“也就是說，要哄走一部分信徒？”
裴頌點頭：“場面稀疏點的話，肯定更好說話。”
杜雍打了個響指：“那咱們就哄走一部分信徒吧。”
裴頌和趙德助同時大喜：“你有辦法？”
杜雍見他們這么激動，趕緊解釋：“我沒辦法，要咱們一起想。”
趙德助切了一聲。
裴頌提議道：“找個煙花店，把貨全部買下來，然后找個遠點的地方，把煙花全部點燃，能不能吸引注意力？”
杜雍一拍大腿：“可以啊！而且放煙花的時候，咱們還可以散播謠言。”
趙德助愣住：“散播謠言？”
杜雍打個響指：“比如說，城南的大富豪生了雙胞胎兒子，上門祝賀就能領二兩銀子。”
趙德助嘶了一聲：“聽起來不錯，但忽云寺的信徒那么頑固，未必看得上二兩銀子呀！”
杜雍呵呵笑道：“那就說上門祝賀可以領二十兩，反正城南的富豪都挺講究排場。而且忽云寺的信徒并非全是頑固之輩，剛才咱們不是勸解了幾百個嗎，多數人還是很理性的。”
裴頌拍拍手：“時間無多，怎么樣都要試試，咱們分頭行事，兩個人去買煙花，另一個人留下來散播謠言。”
趙德助愕然：“散播謠言一個人怎么夠？”
裴頌哂道：“你的腦子能不能轉轉？現場那么多衛尉寺的人，找十幾個散在各個角落，然后一起扯著嗓子喊話就是。”
趙德助不少意思的抓了抓腦袋。
杜雍忍不住笑起來。
裴頌主動請纓：“我留下吧，我和衛尉寺的人說話方便點，順帶告訴屈大人。”
行動。
沒過多久，城南的富人區突然燃起了煙花，同時有近百發沖天，就算是大白天，空中爆出的色彩也是絢麗無比，場面非常震撼。
煙花放個不停，響聲傳到忽云寺那邊，惹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與此同時，喊話的聲音此起彼伏。
“好消息，城南的馬老板生了雙胞胎兒子，上門祝賀就能領二十兩。”
“還有這種好事？”
“是開珠寶鋪的那個馬老板嗎？”
“就是他，終于生了兒子，人家高興呀。”
“怪不得派錢那么大方。”
“上門祝賀就有二十兩，那可不是小數目，馬老板舍得嗎？”
“不是所有人都有的，而是先到先得，但名額挺多的，所以趕緊去吧。”
“至不濟也能大吃大喝一頓。”
這些話都像模像樣的，讓在場不少人都動了心，紛紛往富人區跑，唯恐去遲。
沒過多久，廣場上就跑了一小半。
由此可見，還是銀子的吸引力更大。
煙花聲蓋過了廣場上的吵鬧聲，屈亦雄和裴頌看著這一切，都非常開心。
屈亦雄抓住機會，大聲道：“你們現在就可以推舉代表，進去查看隧道的情況，看了之后如實向大伙兒解釋就好。朝廷的人已經大概看過，地下有個龐大的隧道網，有一條是直通虞河邊，也就是那個拋尸的口子，現在還有很多水。”
“能保證代表的安全嗎？”
“安全是一點。還有啊，朝廷怎么保證不會威脅代表們？”
“是啊，若是代表們被威脅，出來之后，胡說八道糊弄大伙怎么辦？”
“那你們說怎么辦？”屈亦雄雖然被挑理，但是心里是開心的，因為終于可以談判。
“我們要多點人進去，而且朝廷不能控制我們，我們想看哪里就看哪里。”
“當然可以多點人，也不會控制你們，但是我們要有人隨時跟著，因為里面有機關，可能包含了坍塌的機關，得防止不軌之人啟動。”屈亦雄慢條斯理地解釋。
“那行，我們這就推選代表。”
僵持了這么就，終于達成了一致。
另一邊，杜雍和趙德助還在點煙花，他們不僅自己點，還雇傭了煙花店的伙計。
“這次得報銷。”
錢是趙德助付的，煙花頗貴，沒有把店搬空，就買了幾百兩。
“兄弟，不是說馬老板生了雙胞胎嗎？他家怎么沒有人？”有人上前問話。
“在酒樓呢，你們走錯了地方。”杜雍信口胡謅。
“那你們在這里放煙花？”眾人不解。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不僅要這里放，等下還要在另外的地方放。”杜雍繼續胡謅，他和趙德助已經脫掉督衛服，換了普通的衣服，還弄臟了臉，看著就像普通的伙計。
“哪個酒樓呀？”大家又問。
“桐雨巷那邊，你們要快點去，有銀子發呢。”杜雍胡謅到底，他對城南不是很熟悉，但是清楚桐雨巷，因為之前來過。
桐雨巷離忽云寺頗遠，大家趕過去發現被騙的時候，屈亦雄和裴頌說不定已經搞定。
等這些問話的人往桐雨巷趕的時候，煙花只剩最后兩輪。
趙德助來到杜雍身邊，大聲問道：“要不要補點貨？”
杜雍正要回答，輔助的聲音響起：吸引火力完成，獎勵2000積分！
終于完成了任務！
只是…
就2000積分的獎勵嗎？
這有點少的吧？
輔助的聲音再度響起：又不是很難的任務，有2000積分，你就知足吧。
杜雍腹誹不已，心中暗罵：“這還不難？差點陷入混戰呢。”
輔助沒再說話。
趙德助見杜雍有些發呆，伸手在他前面搖了搖：“喂！”
杜雍回過神來：“不用補貨，已經吸引了這么多人，我覺得屈大人他們應該能搞定。”
屈亦雄確實能搞定，他親自帶著信徒們選出來的代表下去查看隧道。
下面是個隧道網，非常龐大，目前還沒有探清楚全貌。
衛尉寺的高手只探了幾條，就觸目驚心。
不僅在里面發現了很多骸骨，還有幾處明顯是修煉邪功的場地，地面上有很多鬼畫符，看著特別陰森恐怖。
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有個地方布滿了銅架子，架子上面竟然掛著處理過的人皮。
屈亦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當即破口大罵：“該死的禿驢！”
裴頌平素雖然玩世不恭，但不是沒心沒肺，此時臉色陰沉之極，拳頭幾乎能捏出水來，恨不得立馬回到地面，將忽云寺那幫禿驢找出來碎尸萬段。
信徒代表們的臉色都變得慘白無比，甚至覺得天旋地轉，不是因為惡心，而是內心生出一種信仰坍塌的感覺。
原來朝廷沒有騙人，忽云寺真的是邪魔歪道，真的殺了那么無辜的多人。
“屈大人，這條路就是通虞河邊的，也就是拋尸口，要不要過去看看？”有人請示。
“嗯！”
屈亦雄微微點頭，看向眾位代表：“各位代表，要不要去拋尸口看看？”
這句話簡直就是扎心，眾位代表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最后有個白胡子的代表嘆了一口氣，聲音很沙啞：“去看看吧，等會對大家有個交代，勞煩屈大人帶路。”
屈亦雄揮揮手，讓人帶路。
路程頗長，但是隧道頗為寬敞，可以容納三人并排行走，空氣的流通性也不錯。
隧道是石頭建成，隔一段距離就有燈架子，照明不錯，可見是精心設計。
屈亦雄非常疑惑，不知道整個隧道網到底怎么建成的。
是慢慢挖出來的？
還是一早就建好的？
走了好一陣子，聽到了流水聲。
衛尉寺的高手出言解釋：“屈大人，現在已經到了城西，前方就是虞河，這里有個斜坡。因為虞河水位暴漲，所以走下斜坡就是水路，需要游過去，而且要很小心，口子處有不少尖骨，稍不小心就會被刺傷，說不定還會中尸毒。”
屈亦雄看著那個白胡子代表：“這位老人家，您方便游泳嗎？”
白胡子代表再度嘆了一口氣，淡淡道：“屈大人，我想不用過去了，這里就是忽云寺那幫禿驢的拋尸口。”
他現在也說禿驢，代表他已經接受這個事實，并且還生出了憤懣之意。
其他代表的神色也是大同小異。
屈亦雄心中大喜，表面當然還是很嚴肅，沉聲道：“眾位代表，現在是證據確鑿，但是城南還有很多被蒙在鼓里的所謂信徒，還望眾位等會兒好生解釋。朝廷實不忍看到血流成河的場面，那只會笑壞還在逍遙法外的禿驢。”
白胡子代表鄭重道：“放心吧屈大人，我等肯定會把看到的情況如實描述出來。”
說到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只是…”
屈亦雄抬抬手：“老人家但說無妨。”
白胡子代表請求道：“屈大人，很多人只是受了蒙騙，才會對抗朝廷。這肯定有錯，但還是希望望屈大人朝堂上斡旋一二。”
屈亦雄淡淡道：“老人家，處罰是免不了的，但朝廷肯定會通盤考慮，爭取大事化小，畢竟妖僧的惑人之法非常人所能抵抗。”
白胡子代表聞言，當即一揖到底，感激道：“多謝屈大人！”
屈亦雄扶起他，轉頭吩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