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山的那四個兄弟接受盤問之后,并沒有繼續賣玉器,而是收拾攤子走人,臨走之前還不忘狠狠地瞪了杜雍幾眼。
杜雍心叫可惜,今趟是人手補足,否則這四個家伙也跑不掉。
不過戰果也不錯,抓住了魏山,而且他還答應戴罪立功。
魏公子和魏夫人這兩個半路插進來的外人,對此事有一定的推動作用,感謝是應該的,但還是要小心防范,因為這兩人確實很古怪,令人難以琢磨。
“杜兄,請恕我多疑,我總感覺你有什么事瞞著我們啊!”
魏公子看著杜雍,面帶苦笑,他顯然是個不好糊弄的人。
魏夫人斜著杜雍,出言附和:“是啊,杜公子,我也有這個感覺呢,你得解釋解釋啊!”
杜雍沒有借口,直接躬身作揖:“杜某確實有些事瞞著二位,甚至還稍微利用了二位,在這里我先道個歉,但此時不好解釋,過個幾天甚至只需要半天,二位說不定就能知曉。”
魏公子趕緊走過去扶住杜雍,欣然道:“杜兄能說的如此坦白,我已經心滿意足,如果不方便解釋就不用解釋,不影響咱們談交情。”
不得不說,這個魏公子確實有風度。
不僅是杜雍、趙德助、裴頌三人頗感佩服,連楊進這個老江湖也是暗贊不已。
裴頌拍拍手:“那咱們現在就回平州城吧,我請客!”
魏公子搖頭:“眾位遠道而來,當然是由我來請!”
裴頌誒道:“這怎么好意思呢,魏公子和魏夫人這么熱情,總該讓我們回請一次吧?”
魏夫人笑道:“你們別推來推去的好嗎,先回城吧!”
再度回到了平州城。
到城里最好的酒樓吃了一頓,向魏公子夫婦告辭,裴頌熱情地邀請他們往后去京城玩,到時候定然倒履相迎。
看著魏公子和魏夫人的背影,趙德助非常不舍:“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再能相見啊!”
裴頌也有些不舍:“肯定還有相見之日的,他們不是答應往后去京城游玩嗎?”
“對呀!”
趙德助用力拍了一下手掌,嘿嘿傻笑。
杜雍很無語。
沉默了半晌,裴頌又有些擔憂地道:“咱們抓了魏山,卻沒有抓魏山那四個兄弟,他們往后會不會找魏兄和魏夫人報復啊?”
這個擔憂倒是不無道理。
趙德助狠狠道:“咱們得一鼓作氣,將那四個人全部拿下。”
杜雍哂道:“拿個屁,為了抓魏山,大家都累的不輕,還怎么一鼓作氣啊?”
趙德助就道:“我和頌公子還有頌公子的護衛,都是生力軍啊,你和楊老哥也沒受傷吧,再把莫隊長叫上,應該夠吧?”
杜雍鼓掌:“我很喜歡你的樂觀。”
趙德助:“…”
楊進沉聲道:“趙公子,事實證明,咱們之前大大低估了魏山的實戰能力,所以他那四個兄弟的實力很有可能比預想中要高出幾籌。咱們若是貿然出擊,很有可能會翻船。”
“哦!”
趙德助點點頭,想了想,又道:“之前是為了秘密行事,所以要藏著掖著,現在咱們既然已經抓住了魏山,那咱們可以去找平州總管借高手啊。”
杜雍搖頭:“就算平州總管很好說話,但借人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尤其是借高手。而魏山那四個兄弟又不是蠢人,他們發現魏山不見之后,肯定會逃跑,等咱們借到高手之后,他們說不定已經逃出平州。”
裴頌附和:“跨州借高手確實很難,除非是王大人或屈大人親至。”
趙德助知道此言有理,但還是很郁悶:“那就這么算了嗎?”
杜雍笑道:“這條線,大理寺肯定會跟下去的,那四個家伙落網是遲早的事情。”
西大街的一處偏僻的民房,這是事先租好的。
所有人都在,療傷的療傷,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
至于魏山,被關得緊緊的,正在睡覺。
趙德助進門之后,立馬看到了臉色慘白無甚精神的陶青云,裝作很關心:“唉喲,老陶,怎么搞成這樣?”
陶青云哂道:“不要假惺惺!”
趙德助坐下來摟著他的肩膀:“怎么叫假惺惺呢,我是真關心你。我剛才還問楊老哥呢,他說你被魏山一斧子劈飛,飛出去足有三四丈,是不是那樣的?”
陶青云嫌棄地甩開趙德助,冷哼道:“你去你也飛。”
“是是是!”
趙德助連連點頭,輕笑道:“我去我也飛,但最多飛二丈,飛不了三四丈的。”
陶青云撇過腦袋,感覺好氣。
趙德助誒道:“怎么還不理人呢,又不是小姑娘。”
莫興看過來:“德助,你就別逗他了,確實傷的不輕。”
“行!”
趙德助站起來,走向角落的姜步平。
姜步平趕緊搬著凳子走開。
趙德助心中好笑,正要開口嘲諷嘲諷姜步平,但莫興及時拉了一下他。
胡禾豐見狀,輕笑道:“老趙,姜督衛心里不好受,你可千萬別刺激他。”
此話聽上去挺客氣,但卻有推波助瀾的意思,且嘲諷味十足。
果不其然,姜步平瞪過來:“胡禾豐,你什么意思?不就是讓了個口子嗎,難道你沒讓?你要嘲諷我到什么時候?”
胡禾豐心中怒火蹭的就冒起來,冷冷道:“姜督衛,請注意你的態度。”
姜步平寸步不讓:“我什么態度?我有說錯嗎?你若真的有種,當時就頂住魏山呀,為什么也要讓開口子?你那不也是怕死嗎?我先讓開,就罪大惡極是吧?你也有錯,你之所以嘲諷我,只是想掩蓋自己的過錯而已。”
胡禾豐被吼的一愣,猛然站起來,往姜步平走過去,看樣子是想動手。
姜步平滿臉不屑,顯然不怕。
陶青云也站起來,來到姜步平身邊。
郭清龍、曹悲雨、段子嘯都停止打坐,來到胡禾豐身后。
護衛們不敢插手,只是站起來而已。
氣氛非常緊張。
“干什么!”
莫興趕緊插到中間,恨聲道:“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鬧成這樣嗎?”
沒有人說話。
莫興顯然壓不住場面,看向裴頌,面帶請求:“裴督衛,你來說句話!”
裴頌只得站起來,來到中間的位置,壓壓手:“眾位兄弟,咱不是贏了嗎?干嘛這樣?傳出去多讓人笑話呀。聽我句勸,過去的事情先打住,就算有需要總結的地方,可以回京城再談,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療傷,還有大把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呢。”
莫興松了一口氣。
裴頌的面子要給,大家立馬散開,重新坐下來。
趙德助拉著杜雍,壓低聲音,非常遺憾地道:“好可惜呀,老杜!”
杜雍瞪他一眼,以更低的聲音道:“不要搞事情…確實有點可惜!”
趙德助忍不住笑起來。
莫興輕咳幾聲吸引注意力,大家都看過去,開口說道:“裴督衛剛才說的沒錯,還有大把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大家先理一理吧。”
見沒人說話,莫興開始點名:“老杜,抓魏山你立了頭功,你說說看吧。”
杜雍立馬擺手:“莫隊長,抓魏山是所有人的功勞。我只是躲在草叢里偷襲而已,若是沒有大家對魏山的消耗,我就算藏的再好,也不敢出擊。”
這話說的很謙虛,大家都很高興。
莫興點點頭:“不管怎么說,你還是大功勞,說說接下來該怎么辦吧!”
杜雍問道:“你們有沒有審過魏山?”
莫興搖搖頭:“還沒呢,不過他的態度還不錯。”
杜雍想了想:“我鄭重建議,飛鴿傳書讓屈少卿來趕過來主持大局。在此期間,我們要保證魏山完好無損,不能讓他的同黨來救他,或者殺他滅口。”
趙德助皺起眉頭:“就一個魏山而已,讓屈少卿親自過來,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
其他人也是這個意思。
杜雍搖頭:“絕對不是小題大做。魏山牽扯的事情可不少,我們知道的就有小孩失蹤案,京城城南廝殺案,其中城南廝殺案可能還會牽扯到失蹤案,那可是幾百具骸骨,請問這是小事嗎?”
莫興微微點頭,表示杜雍所言有理。
杜雍繼續:“屈少卿若是收到飛鴿傳書,絕對會快馬加鞭趕到平州,還會帶高手。到時候,咱們能更有效率地做事,查線索也好,抓魏山的同黨也罷,聽屈少卿的命令就行。屈少卿看事情,總比咱們靠譜吧?”
趙德助舉手提議:“那咱們不能直接將魏山押到京城嗎?”
杜雍聳聳肩:“你若是能保障路上的安全,我沒任何意見。平州城離京城這么遠,又不是一天半天能趕到的。”
裴頌深以為然:“以穩妥見,還是待在平州更好。而且在屈少卿過來之前,咱們連平州官府那邊也要瞞著。”
莫興點點頭:“行吧,那就這樣,我來寫信。”
四天后,屈亦雄匆匆而至,還帶了火組第三小隊過來。
這讓莫興精神大振。
打過招呼之后,莫興細細講述事情始末。
屈亦雄聽的很認真,最后豎起大拇指稱贊:“莫隊長,此事你做的很好,非常冷靜,回京之后為本官會為你請功。”
莫興連連謙虛:“多謝屈大人,此事是大家共同努力,卑職只是牽個頭而已。說句實話,在抓捕魏山的那天,都沒有好好做計劃,完全是隨機應變,現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屈亦雄笑了笑:“很多時候,隨機應變就是最好的計劃。魏山呢?”
莫興趕緊帶路:“屈大人,您這邊請!”
魏山這幾天都好吃好喝,甚至還胖了一圈,他看到屈亦雄之后,神色微變:“屈亦雄?”
屈亦雄愕然:“你認識我?”
魏山淡淡道:“屈兄年少成名,早已名震江湖,誰不認識?”
屈亦雄坐下來,親自替魏山倒了一碗酒,輕笑道:“看魏兄的氣度,在江湖上應該也是大有名堂的人物吧?”
魏山也不客氣,端起酒來一飲而盡:“大有名堂算不上,隨波逐流唄。”
屈亦雄不著急進入正題,而是閑扯:“你這些年,應該賺了不少錢吧!”
魏山點頭:“還行吧,什么來錢快就干什么,誰給好處多就聽誰的。”
這話意有所指,屈亦雄笑道:“魏兄請放心,你若能真心合作,饒你性命也未嘗不可。”
魏山精神大振:“此言當真?”
屈亦雄鄭重點頭:“屈某人雖及不上家父那般英雄,但和家父一樣說話算話。”
魏山大喜過望:“屈兄有什么想問的,魏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屈亦雄轉頭看了看莫興等人,吩咐道:“莫隊長,你負責記錄,其他人先出去吧!”
莫興點點頭,拿出紙筆。
其他人立馬出去。
出去之后,趙德助癱在椅子上:“總算松了一口氣啊!”
裴頌苦著臉:“屈少卿也真是的,咱們好歹也是當事人,怎么就不能跟著聽聽呢,魏山交代的過程中若是有遺漏,咱們也能提出來不是?”
這種話也就裴頌能說說,其他人就算有這個想法,也不敢表露出來。
趙德助嘿嘿笑道:“頌公子,其實不聽更好,免得擔責任。”
胡禾豐顯然非常嫉妒莫興的待遇,繃著臉不說話。
趙德助左右看了看,疑惑道:“老杜怎么還沒回來?買小吃需要那么久嗎?不會是和楊老哥逛樓子去了吧?”
“趙德助,你腦子里除了逛樓子,還有沒有其他想法?”杜雍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
趙德助趕緊跳起來,跑到杜雍身邊,撈過他手中的紙袋:“買了什么好吃的呢?”
裴頌倒是說了聲:“屈少卿來了,正在審問魏山呢。”
杜雍點點頭:“知道,我剛和火組第三小隊的兄弟照過面。”
環視一圈,好奇道:“怎么,就莫隊長在幫屈少卿打下手?”
姜步平笑道:“就莫隊長夠格呀,誰敢有意見?”
說完還瞟了胡禾豐一眼,面帶挑釁。
胡禾豐冷哼一聲,沒有出言。
杜雍暗笑不已,這兩人的梁子是越結越深,這幾天若不是有裴頌壓著,說不定會打起來。
趙德助嚼著南瓜餅,含糊不清地問道:“老杜,你不是說要打探消息嗎,有沒有新鮮事?”
杜雍淡淡道:“聽說昨晚南郊發生了惡戰,十幾個圍攻四個,說是搶玉器。”
“什么?”
大家都張大了嘴巴,滿臉不可思議。
趙德助吞下食物:“魏山那四個兄弟被人盯上了嗎?”
杜雍輕嘆道:“虧我還以為他們是聰明人呢,老大失蹤這么久,竟然還沒逃跑。”
趙德助興奮道:“那他們死了沒?咱們可以去追呀!現在人手很足啊。”
杜雍笑道:“這你得請示屈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