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失敬
“聽莫隊長的口氣，似是很清楚川明縣那邊的情況？”
杜雍對圣丹門和火狼幫都很感興趣，但現在沒有詳細的消息。
此前聽聶主薄說過，屈亦雄給王沐坤來了幾封加急的密信，但王沐坤并沒有公開討論，只說了些大路消息。
至于乾州總管聶青云，直接向皇帝負責，更是無從打聽。
莫隊長淡淡道：“關于川明縣那邊的情況，我此前聽同僚說過一些。”
“莫隊長不妨說說看。”杜雍笑了笑，等候下文。
莫隊長沉默，似有有些猶豫，半晌之后終究還是開了口：“朝廷的人馬兵分二路，屈少卿負責追蹤圣丹門，聶總管負責鎮壓湊熱鬧的江湖門派，以及安撫兩縣的民眾。聶總管那邊很順利，把湊熱鬧的江湖門派壓得死死的，安撫的民眾雖然稍微繁瑣了點，但聶總管經驗豐富，自然也不在話下。屈少卿那邊比較麻煩，不僅沒有摸到圣丹門的任何巢穴，手下的督衛已經死傷過半…”
“死傷過半？”
杜雍眉頭大皺，這和他聽到的大路消息完全是兩樣。
莫隊長進一步解釋：“主要是重傷，死倒是沒死很多。據說在一個山谷撞上了僵尸隊，幸好有屈少卿親自殿后，否則絕大多數督衛都要交代在那個山谷。”
“僵尸隊？有多少？”
杜雍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屈少卿手下集結了大理寺京城總部的大部分精銳，戰力驚人，卻仍然被僵尸壓制，可見僵尸數量驚人。
莫隊長神色凝重：“好像超過百數，僵尸的戰斗方式主要是肘擊和牙齒，速度非常的快，很多督衛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咬傷，重者昏迷不醒，輕者脈象紊亂。屈少卿一行逃出來之后，就待在川明縣衙調養，聶總管把所有擔子都接了過去。”
菱菱滿臉驚訝之色：“天哪，怎么一點消息都沒傳到京城？”
莫隊長嘆了一口氣：“這種消息肯定得壓，比大鱷魚還瘋狂。若是全面傳開，川明縣好不容易穩住的局面怕是會重新崩潰。”
杜雍驚嘆之余，好奇道：“那莫隊長是怎么知道的？”
莫隊長攤了攤手，輕笑道：“我畢竟是衛尉寺的，天子身邊嘛。偶爾聽得一些比較秘密的消息也不足為奇。”
接著換了個嚴肅的表情：“還望杜公子和菱菱姑娘不要傳。”
杜雍略一點頭：“放心吧，就算我們到處亂說，也不會透露你的名字。”
莫隊長苦笑不已。
菱菱自己挑選了兩截彎刀，再加上莫隊長推薦的槍頭和鏈子球，堆在一起，喃喃自語：“這些應該能打一把匕首了吧？”
杜雍看著那一大堆，大笑道：“什么匕首要那么多材料的？你想宰大象嗎？”
菱菱嘀咕：“大象哪有那么容易宰的。”
“可以多打幾把嘛。”
莫隊長拿了個袋子，全部裝起來，掂量了一下：“杜公子，這些還是點重量的，要不等下我差人送到府上去？”
“也行。”
杜雍沒有拒絕，因為這個二是市場有專門的運送人員。
菱菱問道：“莫老板，這些多少錢？”
莫隊長本想說免費，但想到杜雍不是那種占小便宜的人，就道：“給個五兩吧。”
杜雍愕然：“就五兩？莫隊長怕是要虧本吧？”
莫隊長搖頭：“比較完整的早已賣完，剩下的沒想過賺大錢，能賣出去就好。更何況杜公子和我也算是同僚，雖然是不同的衙門，但性質差不多，都是動刀子的嘛。”
杜雍呵呵笑道：“若你當我是同僚，便不該杜公子前杜公子后的。”
莫隊長順勢道：“那就叫杜兄？”
杜雍擺手：“你比我年長這么多，叫杜兄不合適。叫杜老弟吧，聽著還挺順耳的，我們風組第七小隊的成員都這么叫我。”
莫隊長拱手：“那杜老弟可以叫我莫兄，或者直接叫我名字，莫興。”
“名字不錯!”
杜雍笑了笑，每次看到這個莫興，杜雍總會想起大理寺火組的何木野。
何木野和莫興兩人的出身差不多，都是天賦過人，且都被皇子看重，前者被裴銘看重，緊跟裴銘的步伐，搞得現在都失了蹤，后者被裴惑看重，卻有些抗拒裴惑，不樂意幫裴惑做事，最起碼杜雍看到的是如此。
莫興接過菱菱遞過去的銀子，塞進衣襟，笑道：“杜老弟若想看其他東西，我都能帶路，這個二手市場我很熟的。”
杜雍回過神來：“其他東西？菱菱還想看什么？”
菱菱搖頭：“暫時沒想到，就隨便逛逛吧，挺熱鬧的。公子，你有沒有想看的？”
杜雍問莫興：“莫兄，這個市場有沒有秘笈？我說的是真秘笈，不是搞笑的那種。”
莫興想了想：“我倒是認識一個賣秘笈的。他那里不止有秘笈，還有很多奇怪的東西，不過賣的都很貴。”
說到這里，壓低聲音：“東西不像假的，來歷應該不簡單，應該是從土里出來的。”
杜雍樂道：“斗爺是吧？”
莫興愣住：“什么是斗爺？”
杜雍解釋：“就是土夫子，做死人生意。”
莫興點頭：“對對對，就是土夫子，但他不承認，說是從鄉下收來的。但他哪能瞞過我，有一次我見他氣色很不對，以我的經驗，那是染了尸毒。”
“尸毒？”
菱菱皺著小臉，顯然有些害怕，拉著杜雍的袖子：“公子，咱還是別去了吧？”
杜雍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壯膽：“怕什么，咱們又不下墓地。若是看上了什么東西，買來消毒不就好了嗎？”
說到這里，搓著雙手：“竟然有土夫子，以前怎么沒注意呀。”
菱菱見他這么興奮：“公子，你怎么那么感興趣的？”
杜雍呵呵笑道：“我以前去國子監的時候，很多老學究都說歷史斷了層，想要搞清楚的話就得研究土里的東西。”
莫興附和：“那些老學究說的沒錯。要不我現在就帶杜老弟過去？”
杜雍謝過好意：“你還要看攤子嘛，告訴我大概的位置就好。”
莫興搖頭：“攤子不要緊，等下我家里人會過來。那個土夫子不好打交道，我過去的話，可以免去拉扯和機鋒，還能砍價。”
話說到這個地步，杜雍實在不好拒絕：“那就有勞莫兄！”
莫興拿起袋子：“那二位稍微等一下，我去交代一下跑腿的事情。”
看他遠去之后，菱菱問杜雍：“公子，偷挖墳墓不是犯法的嗎？咱們若是買了那種東西，不是也跟著犯法了嗎？那個莫隊長不是想害公子吧？”
杜雍輕笑道：“你個小丫頭片子，想的還挺周全嘛。”
菱菱眨眨眼睛：“那公子是想抓那個土夫子嗎？順便給莫隊長定個罪名？”
杜雍搖頭：“沒那么復雜，我是真想買東西，莫隊長害不了我的。”
挖土這個事情吧，抓的沒那么嚴，也不好抓。
有不少達官貴人和學問人很喜歡買出土的東西，買來用于顯擺或者研究，真要較真的話，抓不了那么多。
還有一點，峒州、穹州、漠州等地，除了古墓，還有不少古戰場，很多出土的東西，到底從墓里挖出來的，還是從古戰場挖出來的，不好判斷。
買賣的話，杜雍曾聽楊進說過，挖土的一線人員甚少去市場上擺攤，多是賣給二道販子，再由二道販子散到各個圈子。
所以聽莫興說這里有個擺攤的一線人員，杜雍頓時就來了興趣。“二位久等，咱們走吧！”
沒多久，莫興回來，帶路往前。
攤子在市場的角落，攤主二十來歲，身材精瘦，眼神淡然，渾身透著懶散的勁兒，卻給人不容輕視的印象。
“賀老三，給你帶了客人，趕緊把好東西都拿出來。”莫興不客氣地喝道。
攤子上有幾樣東西，罐子和銅器之類，看著確實都像老物件。
“不是上次那樣的客人吧？”賀老三撇撇嘴，看了看杜雍，面上稍有不屑之色，顯然以為杜雍是個窮鬼。
杜雍今天穿的確實不像有錢人。
“哪那么多廢話，我這位老弟有的是錢，就怕你沒有好東西。”莫興哼道。
“攤子上不是有東西嗎？都是好東西，慢慢看唄。”賀老三淡淡道。
“就這幾個瓶瓶罐罐，有個屁的看頭啊，你平時是怎么說的，神兵、羊皮古籍，還有什么上古時代的寶石，你不要啰嗦，趕緊都拿出來。”
莫興繼續催促，甚至開始威脅：“是不是要我以后經常來查查你的攤子？”
“衛尉寺的大爺，不講道理啊。”賀老三嘀咕。
“賀三哥是吧，小弟杜雍，若有好東西，錢不是問題。”杜雍笑道。
“杜雍？”
賀老三正色起來，重新打量著杜雍，沉聲問道：“可是那個三打蒙濟殺手，智擒大鱷魚，虞河撈骨的杜雍公子？”
杜雍點頭：“正是小弟。”
賀老三趕緊拱手，恭敬道：“賀某失敬，實在是失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