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主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也不問原因,就各打五十大板,是想趕緊把事情平息下去,若真鬧到王沐坤那里,最后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第二小隊相當不滿,他們都認為聶主薄偏幫第七小隊。
他們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因為聶主薄的為人就那樣,總站平民小隊。
程原看著胡禾豐,神色不冷不淡:“胡隊長,第二小隊是主隊,該怎么辦,您說吧,我們第七小隊定然全力配合。”
胡禾豐冷哼一聲,招呼隊員們:“我們走!”
杜雍看著他們的背影,摸著腦袋:“兄弟們,他們這是想…各查各的?”
邵宇洪呵呵笑道:“什么各查各的,胡禾豐擺明是下不來臺,所以暫時退走,躲起來琢磨該怎么找回場子。”
這話說的頗顯刻薄,大家都笑了起來。
頓了頓,邵宇洪又嘆道:“案子不好查了呀!”
程原苦笑道:“不光案子不好查,接下來日子也不會好過。”
此言一出,大家的神色變得黯淡起來,胡禾豐的脾氣是眾所周知的,雖算不得睚眥必報,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杜雍奇道:“我知道胡禾豐那廝不好相與,但他們畢竟是失蹤案的主隊,難道不查案子,專門盯著咱們搞嗎?”
邵宇洪肅容道:“以我對他的了解,他還真做的出來。”
杜雍冷哼:“怕他個屁,反正咱們已經殺了六個匪徒,對內對外都有個交代,就算接下來啥東西也查不到,也不用在意。”
成員們發問:“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到底是查案子,還是準備和第二小隊暗斗?”
程原出言喝斥:“什么暗斗,你們的態度能不能端正一點?”
邵宇洪笑道:“隊長,兄弟們也是通盤考慮嘛,杜老弟,你說是吧?”
杜雍點點頭:“既要查案子,也要防止第二小隊耍陰謀。”
程原想了想,拍板道:“暫定各查各的,等會定個計劃,以穩妥為主。接下來若是第二小隊再來挑釁的話,大家要保持冷靜,千萬記得不能動手。”
定計劃的時候,大家踴躍發言。
對于該怎么著手,大家討論的非常積極。
雖然上頭將昨天的廝殺案也并入失蹤案,但程原認為,不能那么武斷,免得先入為主,不利于后續調查的梳理。
邵宇洪沉聲道:“隊長說的很有道理,昨天那幫匪徒確實不像失蹤案的主謀或者打手,或許是另外的案子。還記得之前城東有個房東報的案嗎,我倒覺得那個案子和昨天的匪徒有關系,因為都是大打出手,不似失蹤案那般悄無聲息。”
杜雍暗自好笑,昨天的匪徒是火狼幫的人,而房東報的那個案子是杜雍和楊進做的,死的是二房請的殺手。
都跟失蹤案沒有關系,卻都并入了失蹤案,導致事情越發離奇。
程原看著杜雍:“杜老弟,你覺得該怎么入手?”
杜雍故作沉思,半晌之后回道:“我覺得不管是幾個案子,都要仔細調查。昨兒不是還跑了匪首和大胡子嗎,我們繼續追蹤便是。”
程原皺眉:“調查那兩個人勢在必行,但第二小隊定然也會上,到時候胡禾豐肯定借主隊之便對咱們指指點點,讓咱們疲于應付,哪還有精力去搞追蹤?”
杜雍遂改口:“那就讓他們先上,咱們去問問之前那些失蹤了伙計的店鋪。”
邵宇洪嘆道:“該問的第二小隊早就問過,報告都寫了一大堆,若是有什么很明顯的線索,早該被發現。”
杜雍笑道:“那咱們就結合報告再調查一番,說不定第二小隊有玩忽職守的行為呢。”
眾人都大笑起來,把剛剛和第二小隊鬧的那點不愉快拋之腦后。
第七小隊有了杜雍的加入,的確變的和以前很不一樣,最起硬氣了不少。
收班回家。
家里來了重要的客人,謝家老爺子和謝采言,帶了很多禮物。
楊進坐著陪客,菱菱和張義等人站在一旁伺候。
杜雍快步上前,沖謝家老爺子施了一禮,恭敬道:“謝老師和謝小姐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謝老爺子尚未說話,謝采言就笑道:“你啥時候變得這么文縐縐的?還謝老師呢,嘻嘻!”
“休得無禮!”謝老爺子輕輕喝斥,其實他對謝老師這個稱呼還是很喜歡的,比謝大人或謝老爺子都要順耳。
“本來就是嘛,他平時不是這樣子的。”謝采言小聲嘀咕。
杜雍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坐在楊進身邊,端著茶水猛灌了幾口后,習慣性地翹起二郎腿,但馬上又放下。
“爺爺,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他平時都是這么大咧咧的,見到你才變得這么老實。”謝采言哈哈大笑。
杜雍索性重新翹起二郎腿,翻著白眼:“真是怕了你,這樣總行了吧?”
接著沖謝老爺子訕訕一笑:“謝老師別見怪,我和謝小姐是老朋友,平時她老愛捉弄我,我從來說不過她,加上趙德助也不行。”
謝老爺子被逗笑:“杜小哥,這次真是多虧了你,我們謝府上下都要感謝你呀!”
杜雍趕緊擺手:“謝老師千萬別這么說,我這人向來都是這樣,只要看得順眼,就算是阿貓阿狗狗都會拉一把,若是看不順眼,哪怕他是圣人,我都不帶理會的…謝小姐別瞪眼,我又沒說你是阿貓阿狗,打個比方而已。”
謝采言哼道:“看不順眼就不理會?你想玩忽職守嗎?”
杜雍鄭重道:“可以換個說法,叫戰術性撤退,保存實力意圖后計。”
謝采言愕然道:“難道你不怕上司向你問責?”
杜雍呵呵笑道:“我們副隊長寫報告很厲害,我可以請他寫,戰術性撤退不僅沒有過錯,而且還是識大體的表現,期間經過慎重的考量,還有劇烈的思想斗爭。”
張義和菱菱忍不住想笑,又覺得有些丟臉,因為杜雍這番話多少有些無恥。
楊進也是啞然失笑,心中卻很贊賞。
謝采言為之氣結。
杜雍認真道:“在謝小姐看來,大理寺督衛是神圣的職位,碰到不平之事就該挺身而去,不論危險與否。但對我來說,大理寺督衛只是個最普通的差事,若不是家里要我去當差,這個時間點我多半還在街上亂逛。”
謝采言拉著謝老爺子的胳膊:“爺爺,你看他,說的都是什么話。”
謝老爺子并不在意,夸贊道:“杜小哥真性情,難能可貴!而且他是真的把你當朋友,否則也不會說的這么直接。”
杜雍豎起大拇指:“謝老師是明白人。若是普通人過來,我早就拍著胸口說:無需感謝,杜某人身為大理寺督衛,就算是戰死,也要保證群眾的安全。”
這句話謝采言聽過,陶青云和姜步平都說過,他們當差之前請客,在席間都拍過胸口,說成為大理寺督衛相當榮幸,食君俸祿為君分憂,就算是戰死,也是死的其所。
當時謝采言還覺得他們說的挺好,不過和杜雍一對比,就顯得不那么真實,好像在喊口號。
謝老爺子問起杜雍的身體:“杜小哥,你的內傷還很嚴重嗎?”
杜雍感覺杜小哥這個稱呼有點怪,讓他想起了杜小帥,笑道:“謝老師喚我名字便成。內傷已經好了很多,暫時保持平衡。”
謝老爺子欣慰道:“能保持平衡就好,慢慢恢復吧。接下來還要查案嗎?”
杜雍點頭:“本來要去壯雨湖的,現在要調查失蹤案,挺好的,城里最起碼安全一點。”
謝采言尤有余悸:“安全啥呀,昨天場面鬧那么大。”
杜雍哂道:“再大能大過壯雨湖?督衛死了二十幾個,聶總管的精銳隊伍也死了近百,而賊人已經死了好幾百,更不用說川明縣的百姓,還不知道哪天才能安生呢。”
謝老爺子感慨不已:“這是劫難啊!”
楊進狠狠道:“都是圣丹門的鍋,僅一條鱷魚,就把壯雨湖周邊攪了個天翻地覆,什么牛鬼蛇神都要湊上一腳。”
謝采言問道:“楊侍衛,我聽說僵尸也是他們造出來的?”
楊進點頭:“煉丹的嘛,多幾種古怪的丹藥并不奇怪。”
謝采言小聲嘀咕:“將僵尸豈不是也能大補?”
杜雍嘖嘖道:“好你個謝采言,想不到你是這種人,連僵尸肉都想吃嗎?”
謝采言俏臉一紅:“順帶說出口而已,你不要亂想。”
楊進哼道:“聽說鱷魚肉的效果很好,說不定真有人會覬覦僵尸肉。”
杜雍一拍桌子:“鱷魚明明是我們抓回來的,竟然一點肉都沒分到,就得了四百兩。我定要找個機會把損失要回來。”
謝老爺子竟然鄭重點頭:“獎勵確實太輕,我得找個時間和王沐坤說說。”
杜雍和楊進對視一眼,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