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摸索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的時候，程峰剛好來到大理寺。
身為一名崗衛，程峰所拿的俸祿很低，在物價高昂的京城只能勉強過活。
但他從來沒有沮喪，每日都是提前上差，積極表現，希望上頭能看到自己的努力，有朝一日能提拔他進入三組當中。
最好能進族兄程原所在的風組第七小隊，聽說還差一個人呢。
打掃衛生之后，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這是什么味兒？”
程峰剛站好位置，鼻腔中就傳來一股惡心的腐臭味，令人幾欲嘔吐。
他拔出佩刀，循著味道慢慢走過去，在圍墻的拐角發現一個斜倒著的車廂，腐臭味就是從這個車廂里發出來的。
難道里面是具尸體？
誰這么大膽，敢在大理寺門口拋尸？
是挑釁嗎？
程峰的心里頓時有些發毛，沒敢第一時間走上前，而是在周圍慢慢溜達，生怕突然冒出什么心懷不軌之徒。
蹬蹬蹬！
好像是踢木板的聲音。
“誰？”
程峰身體繃緊，雙眼四處張望。
車廂突然搖晃起來，還伴隨著鐵鏈摩擦的聲音，詭異之極。
程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顫聲喝道：“到底是誰，給老子滾出來！”
心中難免有些后悔，這么早上差干甚呢。
現在卻是騎虎難下，若是轉身逃跑，說不定會被記個玩忽職守，扣俸祿還在其次，關鍵會給上頭留下不好的印象。
程峰咬咬牙，雙手持刀，邁著謹慎的小碎步慢慢湊上去，大喊道：“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哈，這下休怪老子不客氣。”
哐當！
車廂里面滾出一團被麻袋包裹起來的東西。
程峰并沒有看清那是什么玩意，怪叫一聲，猛的殺上去，出手就是看家本領，連砍四刀。
火星四濺。
麻袋被砍爛，刀子缺了好幾個口子，程峰還被震的虎口發麻。
退到安全距離后，程峰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被鐵鏈捆成麻花的怪物。
“鬼呀！”
程峰看清楚那個怪物的樣子之后，汗毛倒豎，終于忍不住轉身狂奔。
跑到大門口的時候，剛好撞上同樣很勤奮的聶主薄。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聶主薄被撞的不輕，發現是程峰，所以才輕輕喝斥了一句。
“聶大人，你來的正好，那邊有鬼呀！”程峰身體有些顫抖，上氣不接下氣。
“荒謬，身為大理寺的人，豈可信那等玩意？”聶主薄眼睛一瞪。
“屬下豈敢胡言亂語？真的是鬼，尖尖的獠牙，臉色烏青，眼睛赤紅，口水能有半尺長，而且渾身散發著腐肉的氣味，身上還包了幾層鐵鏈，肯定是從地獄里逃出來的。”程峰手舞足蹈的解釋，非常激動。
聶主薄見他越說越扯淡，冷哼道：“帶我過去！”
程峰一把拉住：“不行啊聶大人，很危險的。”
聶主薄身體一挺，自有一股萬夫莫當的氣勢：“不要啰嗦，否則記你玩忽職守。”
程峰瞬間改口：“走走走，屬下這就帶您過去，不過要小心點啊！”
說完走在前面帶路，小心翼翼的。
聶主薄步伐穩健，很有大將風范，和程峰形成鮮明的對比。
走近之后，那個怪物在地上滾動，嘴中發出嗚嗚的聲音，滲人之極。
聶主薄捂著鼻子，待看清楚正面之后，立馬轉身狂奔：“鬼呀，快跑！”
兩人一口氣的跑回大門口，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程峰又害怕又想笑，可是不敢笑，沒敢看聶主薄，只得低下頭，肩膀抖個不停。
此時已經來了幾個督衛，向聶主薄問好，同時目露疑惑：“聶大人，您這是？”
聶主薄恢復冷淡的模樣：“我看天氣不錯，就坐下和程峰聊了幾句。那邊好像有點動靜，你們幾個過去看看。”
幾個督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照命令辦事。
過了一陣，幾個督衛都被嚇的不輕，聲音此起彼伏：“鬼呀！”
聶主薄饒有深意地看了程峰一眼，淡淡道：“他們是說鬼嗎？”
程峰趕緊道：“這個世界哪有鬼？聶大人，要不咱們過去看看？”
聶主薄點頭：“那幾個督衛真是大驚小怪，還是你比較冷靜，帶路！”
程峰心中大喜，完全忘卻了害怕，屁顛屁顛地在前面帶路。
走過去的時候，那幾個督衛都縮在墻角瑟瑟發抖。
“你們干什么？身為大理寺督衛，成何體統！”聶主薄出言喝斥。
“聶大人小心，地上那個好像是鬼。”督衛們趕緊提醒。
“什么鬼不鬼的，擺明有人裝神弄鬼，給我上去把他抓起來。”聶主薄氣勢如虹。
幾個督衛雖然害怕，但不敢違抗命令，只得慢慢上去。
身為督衛，多少都有些膽量，但地上這玩意實在太過詭異，他們的想法和程峰差不多，這就是從地獄里逃出來的惡鬼。
幾個督衛剛靠近，那個所謂的鬼就猛的站起來，左右搖擺，幅度非常大。
“我去！”
大家立馬后撤，好像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嘴中粗話連篇。
聶主薄喝道：“給我圍住他，我現在就去叫人，程峰，你去看看車廂！”
不用叫人，因為這邊的動靜很大，吸引了十幾個剛上差的督衛過來。有了這么多人，大家終于不再那么害怕。
程峰探索了車廂：“聶大人，里面有一封信。”
聶主薄抬手：“拿過來！”仔細看過之后，聶主薄的臉色變得非常激動：“這是個僵尸，你們趕緊把他押進大牢，我現在就去見王大人。”
眾人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惡鬼就好。
慢慢圍上去，試探著將那個僵尸按住。
王沐坤看過那封信，又詢問了剛才的事情，淡淡道：“立刻帶我過去。”
聶主薄在前面帶路。
僵尸已經被抓緊了大牢，沒敢把鐵鏈解開，還加了大號鐵鏈，鎖在柱子上。
王沐坤仔細看過之后：“確實挺像僵尸的，他的實力如何？”
有督衛回復：“回大人，剛才屬下們都上了刀子，只能砍出小劃痕，并沒有流血。至于他的實力到底如何，需要解開鎖鏈才能給出準確的判斷。”
王沐坤思考了半晌：“老聶，你看這是何人所為？”
聶主薄猜測道：“以屬下之見，應該是江湖中的正道之士所為。”
王沐坤微微點頭：“江湖中還是有很多義士的。”
聶主薄道：“大人，我們應該先驗一驗這個僵尸，這玩意的身上確實也有藥味，若真和大鱷魚身上的藥味相似，那事情就很嚴重。”
王沐坤當然明白此言何意。
聶主薄斟酌道：“大人，若僵尸和鱷魚真是一伙的，大理寺是否要向川明縣增派人手？”
王沐坤嘆道：“就算不是一伙的，也得增派人手。昨日我收到了老屈的親筆信，他說川明縣現在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牛鬼蛇神一大把，五隊督衛根本不夠用。”
聶主薄苦笑：“可是大人，乾州的督衛差不多都已經調動起來了呀。”
王沐坤吩咐道：“驗證的事情你負責，我去找杜少保商議，請他稟告陛下。”
聶主薄拱手稱諾。
東北向官道，離京九十五里。現在是半下午，杜雍和楊進躲在一個峽谷底端，慢慢摸索。
據楊進所言，這個地方很好搞埋伏，若是有人來過，必然會留下痕跡。
“哼哼！”
楊進指著前方的灌木叢，輕笑道：“果然有人想埋伏你，看這痕跡就兩天左右。”
杜雍猜測：“會不會是獵人？或者采蘑菇的農民？”
楊進搖頭：“不會的，這痕跡明顯是輕功踏出來的，還是很高明的輕功。”
杜雍笑道：“埋伏的人在這里撲了個空，那就是在前面咯？”
楊進點頭：“當然有可能，還有可能已經被滅口。”
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楊進又道：“就算已經殺人滅口，我們還是得摸索，就算找到尸體也是好的，說不定能得到些有價值的信息。”
杜雍道：“若是埋伏的人還在，我們干仗的時候可得注意點。”
風組第七小隊負責的路段有六十里，九個人，每人分了十來里，所以有交叉的情況，杜雍前面是邵宇洪。
若是在前面撞上了埋伏的人，很有可能會連累邵宇洪。
楊進笑道：“只要不在官道上開戰，絕對不會連累其他人的。而且咱們現在是獵人，根本就沒必要鬧出很大的動靜，碰到落單的，就以雷霆之勢拿下，碰到成群的，就慢慢等待機會，若是碰到殺人滅口的場面，正好可以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