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菱菱,見過公子!”
姑娘進來后,對著杜雍恭敬地福了福,又沖其他人微笑示意,聲音溫柔,舉止大方。
杜雍看到她之后,腦中第一個想法就是驚艷,張義等人更是直接看呆,唯有楊進眉頭微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應該是在探查她會不會武功。
菱菱十七八歲年紀,身形高挑,皮膚白皙,鵝蛋臉,柳葉眉,眼神純凈楚楚動人,身材雖不及謝采言那般火爆,但極為勻稱,身上還飄著淡淡的幽香。
杜宗隆果然說話算話,說找漂亮的,就找漂亮的。
這姑娘若是買來的,價錢肯定不便宜。
城東和城南都有人市,杜雍以前偶爾也去過,但從來就沒見過這種級別的。
杜雍淡淡問道:“四叔讓你來的?”
菱菱善解人意,明白杜雍話中的深意,淺笑著回答:“回公子,奴婢乃峒州人氏,家里的人都死于兵災,奴婢孤苦無依,被沙家救起帶回京城,如今已有四年。昨晚少卿大人去沙家喝酒,說起公子屋里缺個丫鬟,恰巧沙家主人欠少卿大人恩情,就問奴婢愿不愿意過來伺候公子。”
沙家是大商,在京城頗有名聲,家主沙益民,確實和杜宗隆私交甚篤。
杜雍笑道:“這么說,你是為了報答沙家的恩情,所以才來我這里的?”
菱菱點頭:“報恩是一部分,還有就是聽說公子為人良善,奴婢過來,想來不會受苦。”
杜雍啞然失笑,自己低調的名聲是有的,為人良善卻無從說起。
菱菱主動遞上賣身契。
杜雍伸手接過,手指觸碰到菱菱的手掌,溫軟滑嫩的感覺令人心中微蕩。
暗自收懾心神,隨便看了看賣身契,竟是張死契,這種是無法贖身的。
換句話說,只要杜雍不主動放人,菱菱就得跟一輩子。
杜雍將賣身契遞給楊進,問菱菱:“是沙家要求的,還是你自己決定的?”
菱菱俏皮地回答:“是奴婢自己決定的哩,反正跟誰都是跟,不如跟個年輕公子哥。”
楊進收好賣身契,隨口道:“吃苦是不會,但或許會送命,你既然聽過公子的事情,就該知道他今年遭遇過兩次刺殺。你懂武功嗎?”
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菱菱的底細,干脆直接發問。
菱菱不卑不亢:“沙家教了奴婢一些拳腳和輕身功夫,而且奴婢還經歷過兵災,關鍵時刻絕不會拖累公子。”
楊進微微點頭,心中略有忌憚,這姑娘不是普通的角色,非常聰明,根本無需半句廢話。
杜雍伸手指著旁邊的凳子:“坐下吃飯!以后不要自稱奴婢,我不喜歡那一套。”
就比如張義,以前總是自稱小人,后來見杜雍不喜歡,他才改稱小的,雖然也不咋地,但總比小人要好聽不少。
張義挺機靈,趕緊去拿了副新碗筷。
菱菱有些惶恐:“奴婢…菱菱豈敢和公子坐一桌!”
家里吃飯分兩桌,杜雍和楊進一桌,其他人一桌。
杜雍淡淡道:“讓你坐你就坐,你可是四叔推薦過來的,豈同尋常。”
菱菱這才乖巧地坐在杜雍身邊,杜雍給她介紹家里的人。
大家相互打過招呼,氣氛還算融洽。
“吃過飯之后去買點禮物,幫我送到四叔府上去。”杜雍吩咐張義。
“公子是該好好感謝四爺,若不是今日又受了累,應該親自過去。”張義笑的很曖昧。
“你小子啥意思?”杜雍瞪眼。
張義沒有絲毫害怕的表情,又開始搞事:“公子外傷剛好,內傷未愈,就寢和洗澡的時候脫衣服都不方便,菱菱姑娘過來不正好嘛!”
這下大家都曖昧地笑起來。
菱菱俏臉微紅,不過并沒有多說什么。
杜雍心說還不知道菱菱是什么角色呢,說不定稍不留意就會栽個大跟頭。
張義又賣乖:“公子最近的確不宜出門,應該待家里好好休息。”
杜雍嘆道:“休息啥呀,過幾天我就去大伯那里領差事,連趙德助那廝都知道上進,我總不能落在他的后面吧。”
“趙公子竟然領了差事?”張義大感奇怪。
楊進也挺好奇,看著杜雍,等候下文。
杜雍解釋:“就他那三腳貓,開賭還湊合。剛才在河邊,他竟然告訴我要去大理寺火組,你們說他是腦子有坑,還是志氣可嘉?”
張義嘟囔:“當然是志氣可嘉,公子你現在還不如三腳貓呢。”
杜雍提高聲音:“你說什么?”
張義打著哈哈:“小的說公子比他厲害,要不然也不會打贏他好幾次。公子若是不受傷,在京城年輕輩中基本沒對手啊。”
這話雖有怕馬匹的嫌疑,但也有幾分實情。
京城的年輕公子哥大多數都是刻印境,厲害點的就刻印五重,差點就刻印一重,彼此之間的切磋不存在大境界強壓,拼的是招式和經驗。
杜雍以前是刻印三重,不高也不低,因為跟楊進學了不少小手段,所以和那些公子哥切磋的時候贏多輸少,輸的那些局還是刻意放水。
放水是因為身份問題,比如有一次二殿下裴惑提出玩幾招,杜雍總不能不知進退吧。
趙德助不需要放水,他雖是刻印四重,但他干仗沒什么技巧,只需頂住他開頭的三板斧,然后隨便反擊就行。
二十五歲算個分水嶺,偶有幾個天賦過人的能突破到登樓境,那是全新的檔次,自然不屑于和刻印境的公子哥切磋。
張義問道:“公子想好去哪個衙門當差嗎?”
這沒什么好隱瞞的,杜雍如實道:“趙德助去大理寺,我也去大理寺,但是不想總干仗,所以進風組吧。”
張義略有擔憂:“大理寺風組,好像是查案子的,應該很危險吧?”
杜雍淡淡道:“哪個衙門沒危險?”
進公門當差哪有容易的事情,除非后臺極硬,或者本身完全不想上進。
張義反駁:“總有些衙門是安全的吧,比如御史臺,謝謝參本就好。”
楊進哂道:“你小子懂什么,寫參本更容易得罪人,雖說御史大夫不好動,但下面的小角色卻是撒火和背鍋的好對象。”
張義神色感慨,道一句說的也是。
菱菱小口扒飯,并沒有參與到杜雍的公事討論,給人乖巧聽話的印象,不過杜雍和楊進都不敢對她有輕視之心,說到底是杜宗隆推薦過來的。
何大娘已經證實是二房的奸細,若是這菱菱也心懷不軌,那家里這個戲就有的唱。
杜雍故意給菱菱倒了一碗雞湯,笑道:“何大娘熬的雞湯非常好喝呢,你多喝點。”
菱菱細聲謝過杜雍,拿著湯匙慢慢喝起來,喝了幾口,眉頭微皺。杜雍立馬感覺周圍有股真氣在快速流動,非常微弱,而且一閃即逝,但很清晰。
杜雍心中有了計較,菱菱的武功絕對不簡單,最起碼真氣是非常靈敏類的,應該也感覺到了雞湯中的料,不動聲色道:“怎么樣?好喝吧?”
菱菱抬起頭來,輕輕嗯了聲:“確實很好喝呢。”
杜雍笑道:“咱家的廚房力量薄弱,你往后可要多跟何大娘親近親近才是。”
菱菱點頭,看向何大娘:“還望何大娘多多指教哩!”
何大娘連忙謙讓。
吃過飯之后,楊進為菱菱安排住所,就住后院閣樓,杜雍的隔壁房間,還帶她熟悉各處,各種叮囑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當足她是自己人。
密室。
楊進沉聲問道:“公子怎么看?我覺得她很不簡單,普通丫鬟哪有這么冷靜的。”
杜雍嘆道:“當然不簡單,我估計又是個奸細,她武功很厲害的。”
接著扼要解釋喝雞湯的事情。
楊進聽完之后,神色更加凝重:“那雞湯我都試不出,她竟然能試出來,果然不簡單。最妙的是她直認有武功,理由又給的很充分,讓人挑不出破綻。”
杜雍問道:“這個怎么應對?”
楊進微笑道:“你咋變傻了呢,若她真是你四叔派過來的奸細,這不是好事情嘛?說明四房已經在主動入局,我們只需隨便添一把火,就會猛燒起來。對她先按兵不動,防備她的陰招即可。”
杜雍想想也是,不過還是有些頭疼:“你干嘛安排她住我隔壁,我內傷已好不能露餡的。”
楊進嘿然道:“她畢竟是你四叔送你的,還是房內人的架勢。若是安排她住前院,不就代表我們不信任她嘛,你四叔那邊不好交代呀。二來呢,也是借機激勵你,不想露餡你就給我小心點,時時保持警惕心,這場仗還沒展開呢。”
杜雍無奈點頭,有些遺憾:“話說她還挺動人的,不像壞女人。”
楊進哂道:“你這是見色起意,又或者好惡跟著五官走,壞女人會寫在臉上嗎?”
杜雍沒好氣道:“說的你好像是圣僧一樣,你不也經常逛窯館嗎,還專門找那種徐娘半老又風情萬種的老鴇。”
楊進猝不及防,趕緊舉手投降:“行行行,你只要不栽進就好,反正是演戲。”
杜雍說起差事:“大理寺風組不怎么熟悉,有什么要注意的,你提前給我通通氣。”
楊進攤手:“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熟悉呀,我又沒當過差。想來和其他衙門差不多,你只需做好的自己的事情,和同僚打好關系,不要和上司搶功勞,慢慢混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