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對范城終于發起了總攻,城頭的燕國大旗,已支離破碎。
一隊隊、一列列的趙軍,在越來越急促的戰鼓聲中,奔涌著朝范城而來。
“放”。
城頭之上,一排排的遂發槍聲響起,許多趙軍士兵身上泛起了朵朵血花。
“射”。
一聲令下,一片片的箭矢朝城下的趙軍落下,并且有許多的手火雷,猛地在趙軍人群中“轟隆”炸響,飛濺起片片紅色的浪花。
雙方的將士,此時皆已經“瘋狂”了,城頭之上,廝殺聲震耳欲聾。
趙軍在戰鼓聲的催促之下,前赴后繼地朝城頭涌去。
“嘭”的一聲,又一塊巨石,砸在了城頭之上。
周遭的幾個燕軍,被擊得血肉模糊。
范城的燕軍守軍,不管再如何的頑強。
但,隨著守城人數越來越少,城邑被破的危機就在眼前。
戰至下午,在范城的北邊城墻之上,已經有幾處地方,趙軍爬了上來。
“殺。”
馬良眼前已是一片血紅,率領著自己的親衛,親自撲了上去。
兩隊人馬在范城城頭,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頓時鮮血飛濺。
在這混戰拼殺的關頭,雙方的將士,都是以命換命,無所不用其極。就算馬良的裝備精良,還是不時被刀劈槍刺,有了許多的傷口。
馬良所率的親衛們,開戰以來,廝殺很少,戰力一直保存著。在這關鍵之時,在馬良的帶領下,是銳不可擋,所到之處,雪花般的刀光閃爍一片。
爬上城頭的趙軍,被馬良所帶領的這股生力軍,皆給砍翻在地。待把爬上城頭的最后一個趙軍殺死后,馬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上的血水滴滴答答掉落城頭。
就在這時,從東部城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整座東城墻緩緩倒塌下來。
馬良大喊一聲:“辜濤。”
這是辜濤與馬良的約定,如果城邑被攻破之際,就點燃堆放在城墻下的炸藥包,與敵人同歸于盡,范城的東城墻被趙軍攻破了。
城上城下,雙方的將士們都呆了一呆。
在城外指揮臺上的廉頗,看了看東邊騰起的煙塵,臉上終于露出了這幾日難得的笑容。
對眾將道:“范城現在已被我軍攻破,傳我將令,除中軍外,我軍其他各部發起全面總攻,進城后,把城內的燕軍全部殺死。”
“諾。”眾將齊聲領命。
紛紛走下指揮臺,率領著各自的部下,朝范城而去。
“慈不帶兵”就是講的這個道理。仗打到這個份上,對于給趙軍造成極大傷亡的燕軍守軍,是要給趙軍全體官兵,一個發泄出口的。
老將廉頗,是深諳此道的!
“擂鼓,進擊。”廉頗又下令道。
沒有等到坍塌的塵灰落盡,就聽到從趙軍的軍陣之內,傳出更為急促的戰鼓聲音。
眾多的趙軍將士,從東城墻的坍塌之處,向范城城內涌來。
馬良慘笑一聲,對周圍的燕軍大聲喊道:
“為國盡忠,就在今朝。兄弟們,隨我殺呀!”
剩下的燕軍將士,齊聲大喊道:“殺。”
跟隨馬良,朝著又一批爬上城頭的趙軍沖殺而去。
馬良砍殺著,大喊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
“老伙計,你先走一步,我馬上就要來陪你來了。”馬良如此想到。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戰鼓聲響,這是有別于趙軍的戰鼓聲音。
城上殘存的燕軍將士,爆發出了喊聲:“援軍,我們的援軍到了。”
幾乎同時,在指揮臺上的老將廉頗,聽到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警號聲。
廉頗眉頭緊皺,轉身對身旁的親衛問道:“怎么回事?”
周圍的親衛們,以及中軍的將領們都臉色一變,朝傳來警訊的方向望去。
廉頗在指揮臺上,上前幾步,看著遠方道:“誰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斥兵策馬急奔而來,把臺下的護衛們,沖亂成一片。
這個斥兵到了指揮臺下,滾落下馬,爬了起來,大聲朝廉頗稟報道:
“將軍,燕軍的大批騎兵,此時已經朝我軍沖來。”
“啊,燕軍援軍怎么這么快就到來了?我軍為何到了現在才發覺?”
廉頗胸中氣血翻滾,驚怒地說道。
閉眼一想,明白了過來。
就在昨天傍晚,探馬還回報,燕軍的援軍都在百里之外。今天,自己對于范城是志在必得,過于關注范城了。大軍之外的警戒,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就是如此,廉頗在攻打范城之時,還是在五里之外遍布了斥兵。
只是他沒想到是,此番燕國援軍中,可是有燕軍最為精銳的打擊軍團——第三軍的,數萬騎兵的奔馳,五里地很快就能到達。
不過,這也是廉頗這么多年來,沒有同燕軍交過手,不知道燕軍軍種的配置。
廉頗睜開了老眼,對斥兵問道:“燕軍的援軍,有多少人?”
“啟稟將軍,燕軍前方的騎兵,看不到邊際,最少有數萬以上。”
老將廉頗聞此,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但廉頗仍不虧為當世名將,馬上傳令道:“鳴金收兵,整軍,列陣。”
冷兵器的這個時代,各國軍隊都是用“鳴金收兵”同“擊鼓進軍”來指揮軍隊的。
包括燕國在內,也是如此。
命令一下,指揮臺上,立刻有人敲響了“鉦”。
《周禮·冬官考工記》:鳧氏為“鍾”,鼓上謂之“鉦”。
“鉦”音色清脆,余音遠長,穿透力極強。即使在兩軍的交戰,激烈地拼殺中,“鉦”聲一響,自己的士兵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鉦”聲一響,這就是所謂的“鳴金收兵。”
剛剛涌入到范城城內的趙軍,聽到己方傳來的鉦聲后,攻勢頓時停了下來。
接著,如潮水般從范城城內退了下去。
馬良與燕軍的將士們一樣,撲到城墻邊,朝著己方戰鼓響起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東方的地平線上,一面面紅色燕軍的旗幟,隨著戰馬的奔馳,不斷躍出。
此時的城頭之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敵軍。馬良掏出懷中的望遠鏡,朝東方看去。只見在大軍的中央,有一面巨大的旗幟,上面繡著一個大大的“王”字。
馬良知道,這面旗幟下就是燕軍的主將——大將王石。
在這面旗幟的周圍,無數的燕軍騎兵,排列著整齊的騎兵陣型,緩緩向趙軍壓來。在騎兵的后方,則是一個又一個的步兵方陣。
馬良一下坐在了城頭之上,大聲道:“老伙計,你早走了一步,我援軍到了。”
喊罷,馬良已經淚流滿面。
看著范城城頭,亦然飄揚著的燕國軍旗,王石知道趙軍沒有徹底占領范城。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大將王石對身旁第三軍的軍長胡歸良道:
“胡將軍。”
“末將在。”胡歸良抱拳應道。
“敵軍正在混亂之際,正是我軍發起的最佳時機,傳我將令,敲響戰鼓,讓我騎兵對敵軍發起攻擊。”王石大聲命令道。
“末將遵命。”胡歸良大聲答道。
燕軍陣營的戰鼓,急促起來。
隨著燕軍的戰鼓聲,燕軍的數萬騎兵,策馬小跑起來,向正在整旗的趙軍奔去。
老將廉頗見此,心中之難受,已無法用筆墨形容。
雖然范城城下沒有河流,但此時燕軍對趙軍的攻擊,已形同于“半渡而擊”了。
數天時間攻打范城,趙軍已很疲憊了,再加上剛剛攻破了范城。
趙軍除了廉頗所率領兩萬中軍外,其他趙軍都已散開,準備攻進城內。
現在趙軍回返,大軍已經混亂。但最要命的是,燕軍援軍根本沒有給趙軍任何整軍的時間,就在這節骨眼上,朝趙軍沖殺而來。
看到大股的趙軍,已從范城城內撤出,正在趙軍將官的呵斥下,勉強排列戰陣。
王石朝身旁的燕軍將領,言道:
“趙軍果然不凡,戰斗經驗豐富。此時狀況之下,居然還準備同我軍決戰。既然如此,我們就遂了廉頗將軍的愿吧!傳我將令,騎兵沖鋒,給我沖跨趙軍。”
燕軍的陣營之內,令旗飛舞,戰鼓更加敲得急促。
整個燕軍的騎兵部隊,馬速都已提了起來,整個范城大地,都開始顫抖起來。
數萬把雪亮的馬刀,如雪花一般飛舞在大地之上,讓人驚心動魄。
老將廉頗指著沖過來的燕軍騎兵,大聲下令道:
“我軍戰車、騎兵,迎擊敵軍,給我阻擋住他們。”
從趙軍的中軍中,傳來了怒吼聲,大批的戰車,乃至騎兵部隊,奮而出擊。
率領燕軍騎兵的大將胡歸良,高舉著手中的馬刀,大喊一聲:“殺。”
馬蹄震響,兩股鐵流,撞在了一起。
只見刀光起落錯閃,雙方將士的鮮血飛濺噴發。
一陣拼殺過后,做為燕軍最前鋒的胡歸良,率領著燕軍殺透了趙軍。
胡歸良添了下嘴角的鮮血,一指前方還混亂的趙軍,怒吼道:
“殺,給我殺進敵陣。”
吼罷,胡歸良帶著騎兵,沖進了人頭涌動的趙軍軍陣。
燕軍騎兵們的馬刀在趙軍軍陣中閃爍,在空中劃著白色的弧線,許多趙軍的人頭飛上了天空,越來越多的燕軍騎兵,沖進了趙軍的軍陣之中。
戰馬長嘶,喊殺震天,塵土飛揚。
燕軍騎兵的馬蹄聲,震撼了整個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