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齊地,正值夏收季節。
齊地的臨淄、即墨、瑯琊三郡的民眾,先后都開始忙碌起來。
這一年來,整個齊地包括整個燕國,難得太平下來。
但是,姬康與朝堂中的幾位閣相卻知道,這不過是最后的平靜而已。
五月上旬,魏王圉在魏都大梁執殺了,前來魏國的衛國國君衛公期。
接著,魏王圉派大將晉隨率軍十萬,攻入衛國。
弱小的衛國,根本沒有任何能力來抵抗魏國的進犯。
監國的衛南氏帶著國璽,在宮衛統領衛滿等一千多宮衛軍的保護之下,匆忙逃往了燕國。
短短的十幾天時間內,整個衛國就被魏國大軍徹底占領。
在魏國都城大梁的各國使者與密諜,紛紛把此訊息用最快的速度的告知本國君主。
消息傳出,中原各國的君主無不把目光,投向了中原北地的燕國。
五月二十六日,在靠近臨淄城王宮的一處院落,是閣相魯仲連在齊地的院落。
院落不大,分為內外兩處,但是布局卻非常雅致。
在院外的一處亭子之內,臨淄縣令齊沖,正對閣相魯仲連匯報臨淄縣的夏收狀況。
“院長,今年我臨淄縣的夏收已進行到尾聲,人均田畝數與畝產量,不出意外,是臨淄歷史以來最好的收成。待過幾天,具體數字統計完畢后,再報予院長。”
聽罷齊沖的話后,閣相魯仲連坐在亭內的椅子上,感慨地說道:
“齊沖啊!真的希望這天下永遠如此太平下去,民眾都永遠能如此安居樂業。唉!這難得的太平日子,看來不會太長了。”
二十八九歲的齊沖,坐在魯仲連的對面,姿態挺拔,神情中透著一幅干練。
亭子內的石桌之上,擺著雙方的黑白棋子。
“院長,你在學院經常告訴學生,當今天下乃亂世。若想天下徹底太平,就必須天下一統。我王在登基之時,也曾言我燕國,應奮揚武德,拯救萬民,平定天下。”
“當神州諸國都被我燕國的統一之后,這天下,自然會象如今我燕國的齊地一樣,太平下來。先生,何必在此如此感嘆?”
魯仲連手執一枚黑棋,放到了棋盤之上。
看著此盤的棋局已進行到了中腹,黑白棋子已相互交錯在了一起。
輕聲對齊沖道:“齊沖,這天下就如這一盤棋一樣,不到最后,沒人敢言勝負?”
齊沖眉頭微皺,想了會后,對對面的魯仲連道:
“院長,你的意思是說,這天下亂局開始了么?”
魯仲連站了起來,看著亭外的樹木花卉。
過了一會,慢慢自語道:
“沒想到,這中原的亂局會從衛國開始。我燕國已經派使者,前往了魏國大梁,勸說魏王圉退出衛國,這魏王圉該如何應對呢?”
齊沖站在自己先生的身后,若有所思。
魯仲連轉頭看到年青的齊沖如此模樣,笑了起來。
來到石桌旁,又重新坐下,對齊沖道:
“你做為臨淄縣令,心念國事,沒有辜負學院先生們的教誨。難得你我二人,今日有點空閑,就不要多想了。來,陪老夫把此盤棋下完,看你棋藝是否長進?”
兩人坐下,又開始在棋盤上廝殺起來。
衛南氏從衛國的都城帝丘,先逃亡了齊地,然后北上到了薊都。
姬康在薊都接見了衛南氏,聽罷了衛南氏的哭訴之后,好生安慰了一通。
就暫時把衛南氏一行人等,在薊都安置了下來。
姬康與幾位閣相商量后,決定先派出禮部長大夫廖山,前往魏國的都城大梁。勸說魏王圉從大局著想,放棄對衛國的占領。
六月上旬,炎炎的夏季已經來臨。
在魏國都城大梁的王宮大殿之外,站立著持戈挺胸的眾多宮衛。
幾個穿著盔甲的宮衛統領,在殿外廊道的陰涼之處,來回巡視,保持著警戒。
雖然天氣炎熱,但是這些宮衛統領與宮衛們,都面露嚴肅的表情。
耳朵都在聽著殿內燕國派來的使者廖山,在殿內慷慨激昂。
“大王,我燕、魏兩國乃是盟好之國,而衛國是我燕國的藩國。現今衛國并沒有任何地方得罪貴國之處,衛君來魏,卻被大王下令執殺。”
“你魏國如此,分明是不把我燕國放在眼里。我王派廖山來此,還是想勸說大王,讓貴國大軍撤出衛國,讓衛國復國,以全我燕、魏兩國的情誼。”
這個時候,殿外的宮衛們就聽到殿內魏王圉的咆哮聲:
“你燕國說寡人,不把你燕國放在眼里。但是,你燕國何曾把我魏國放在眼里了。衛國早在多年以前,就受我魏國的保護。就是因為你燕國的挑唆,才變成了你燕國的藩國。”
這個時候,殿內又傳來廖山的辯解之聲:
“大王如此說,就冤枉我燕國了。我燕國納衛國為藩國,是衛國主動要求的。這個事情,天下人皆知。大王這樣胡攪蠻纏,有失貴國的體統。”
“啊!你敢說寡人胡攪蠻纏?來人,把燕國的使者給我趕出殿去。”
片刻間,殿外的宮衛們,均瞪大了眼睛。
看到燕國的使者廖山,被魏國侍官令帶著幾個侍官,推出了殿外。
廖山此刻很是狼狽不堪,身上的衣冠都有點歪斜不整。
被推出殿外的廖山,扭頭還朝大殿的方向,大聲喊道:
“魏國如此無禮對待外臣,廖山回國后必會轉告我王。請魏國的君臣仔細斟酌下,衛國乃我燕國的藩國,現今被魏國無理占領,我燕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貴國若不能答應我王的要求,撤出在衛國的大軍,勢必會影響我燕、魏兩國的情誼。不要以為在下的話是危言聳聽,恫嚇之語。”
“我現在說的話都乃善言,請貴國君臣好好想想。如果貴國還是一意孤行,勢必破壞我燕、魏兩國的情誼,后果不堪設想。”
殿內又傳來魏王圉的怒吼聲:
“把他給我推出宮門,讓他快滾,寡人不想再聽到此人的話。”
廖山陰沉著臉,整理了下不整的衣冠,也不再說什么,朝宮門外走去。
乘坐的廂車就在宮門外,由廖山帶來的幾個隨從看管著。
出了宮門,廖山來到了廂車前,轉身看了下魏國的宮門,登上了廂車。
廖山對幾個隨從吩咐道:“馬上回驛官,整理下行李,回國。”
“諾。”幾個隨從躬身應道。
廖山乘坐的廂車動了起來,飛快地朝驛官方向而去。
坐在車內的廖山,非常生氣,暗思道:
“這個魏王圉,居然對我燕國如此無禮。回去之后,一定要稟報王上。”
在殿內的魏王圉,此時坐在王座之上,臉色很是難看。
對進到殿內的侍官令道:“燕國的使者走了?”
“是的,王上。燕國使者廖山,已經乘車走了。”侍官令躬身答道。
上卿周欣,上前躬身對魏王圉道:“王上息怒,臣以為還是派人前往驛官,與燕國使者細說我魏國占領衛國之事,現在這樣,臣以為,對…對我魏國恐怕不利呀!”
魏王圉擺了擺手,對周欣道:“有什么不利的?哼!區區一個燕國使者,就敢對我寡人如此囂張,簡直欺我魏國太甚。”
“他燕國占據了齊國后,就自以為了不起了。我魏國建國以來,數次與燕國交鋒,他燕國都沒贏過。此番,他燕國如果想要派兵來戰,那么我魏國便戰好了,我魏國不懼。”
周欣見此,嘆了口氣,再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