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丹變之境
轟隆！
一聲悶響，一團黑色的煙霧在洞府內升騰而起。
萬金帶來的那個少年外門弟子灰頭土臉，咳咳不止。
他的丹爐之內，黑煙還在擴散出來。
第一顆止血丹中等品質，這第二次煉制，少年外門弟子有些急躁了，一時沒有把握好火候，結果煉制失敗。
“好一個天才，兩次煉制就失敗了一次。”
張國見冷笑道。
萬金臉色一沉，眼神中閃過一抹兇戾。
“還有最后一次，給我打起精神！”
他瞪著那少年外門弟子，語氣森寒地道，“要是再出什么差錯，你給我等著！”
那少年外門弟子混身一顫，不敢多說什么，低著頭開始清理丹爐。
邋遢老者一共給了他們三次機會，他第一次煉制出的止血丹只是中等品質，如今第二次煉制失敗了，他就只剩下最后一次機會。
他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蘇牧。
只見蘇牧依舊在不緊不慢地動作著，二十四種草藥，竟然還有四種沒有放進丹爐里。
看到這一幕，他不由地松了口氣。
看來確實是他太緊張了。
還以為這穆寧深藏不漏，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個草包。
自己煉制三顆止血丹的功夫，他恐怕連一顆都還沒煉制好。
自己剛剛竟然擔心輸給這種貨色，結果一時大意，浪費了一次機會！
少年外門弟子不再關注蘇牧，將注意力全都放到自己面前的丹爐上，這一次，他起碼也要煉制出一顆高級品質的止血丹。
他動作熟練，很快就重新引火，開始了第三次煉制。
與此同時，蘇牧還在不緊不慢，一步一步地動作著。
張國見感覺手心全都是汗。
明明知道這穆寧不可能贏，但他心里多少還是抱著一絲僥幸。
萬一呢？
萬一萬金帶來的這個外門弟子馬失前蹄呢？
他第一次煉制出來的止血丹不過是中等品質。
穆寧之前在丹房中也有過煉制出中等品質止血丹的經歷。
只要萬金帶來的這個外門弟子最后一次煉制不出來高等品質之上的止血丹，那穆寧就有可能贏。
品質如果一樣，穆寧成功三次，萬金帶來的外門弟子只成功兩次，那不就是穆寧贏嗎？
張國見很想給穆寧鼓勁加油，但又擔心會影響到穆寧，他握緊拳頭，一臉糾結。
萬金也沒了一開始的輕松，他臉色陰沉，眼神中不時閃過一抹寒光。
他家里有個姑奶奶跟李師叔關系匪淺，所以他知道的消息比張國見多得多。
李師叔年少時奇遇得到的煉丹術，價值不在神農百草宗鎮宗之寶《神農百草經》之下，甚至，可能還猶有過之。
李師叔就是仗著那門煉丹術，才成為天下最頂尖的煉丹師之一。
如果自己能學到李師叔的煉丹術，再學到本門的《神農百草經》，將來神農百草宗宗主的位置舍我其誰？
這次李師叔松口招收童子，本以為是勝券在握。
誰知道這張國見從哪里得知了消息，還跑來搗亂！
真是該死！
萬金看著蘇牧，眼底閃過殺意。
他很了解李師叔，知道李師叔之所以會讓兩人比試，絕對是因為李師叔看到了這個穆寧的天賦條件。
否則李師叔絕對不會給這穆寧機會。
原本萬金還沒當回事，結果他帶來的這個少年外門弟子連續兩次出錯，僅憑中等品質的止血丹，可未必能夠穩贏。
本來勝券在握的事情，現在卻橫生變數，他豈能不怒？
如果不是李師叔還在這里，他早就忍不住一巴掌拍死這個叫穆寧的外門弟子！
“什么玩意兒！頭上還頂著個貓，連個貓都是花色不純的雜種！”
萬金冷聲說道。
忽然。
蘇牧手上的動作一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萬金。
“看什么看？老子說錯了嗎？這種花色的貓，不是雜種是什么？”
萬金罵道。
蘇牧神色古怪，默默地對著萬金豎起了大拇指。
有種！
當今天下，大玄和妖庭全都加上，敢說這種話的，恐怕也只有你萬金了。
真男人！
萬金被蘇牧豎大拇指的動作搞得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蘇牧什么意思。
一直趴在蘇牧頭頂上的那頭花貓抬了抬眼皮，目光在萬金身上瞥了一眼，然后它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一瞬間，萬金感覺后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種生死危機的感覺涌上心頭。
不過那感覺一閃而沒，快到他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等他反應過來，再看蘇牧的時候。
蘇牧已經回過頭去，繼續煉制止血丹。
而他頭上那頭花貓，也依舊懶洋洋地趴在他頭頂上酣睡。
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一般，但萬金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對。
一時間，他陷入沉思當中，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輕微的噼里啪啦聲回蕩在洞府內。
那是火焰燃燒的聲音。
邋遢老者一直坐在自己的丹爐前，臉上帶著苦思冥想的神色，每隔一段時間就往丹爐內丟一兩種草藥。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關注蘇牧和那個少年外門弟子的動作。
兩個外門弟子煉制最低端的止血丹，這根本不值得他關注。
他只在意最后的結果。
萬金和張國見則是從頭看到尾，一開始兩人還說話，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沒了說話的精力，只是站在不遠處盯著蘇牧兩人煉制丹藥。
那少年外門弟子已經消耗了兩次機會，一次煉制出中等品質的止血丹，一次失敗了。
這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機會，他十分慎重，每一步都盡量做到完美。
至于蘇牧，他的第一枚止血丹還沒煉制出來。
哪怕那個外門弟子倍加謹慎的動作，也比他快了許多。
萬金和張國見也看不懂，蘇牧到底是慢性子，還是因為他初學乍練，不熟悉操作。
反正蘇牧那慢吞吞的動作，看的兩人都是著急上火。
要不是丹爐一直沒有異常，兩人甚至懷疑蘇牧已經失敗了。
漸漸地，天色黑了下來。
洞府內一顆夜明珠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加上丹爐內的火光，倒是把洞府內照的通明。
一聲輕響，那少年外門弟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將丹爐打開，臉上不由地露出喜色。
“師叔，幸不辱命，我成功了！”
那少年一臉興奮地從丹爐內取出一顆圓滾滾的丹藥。
“高級品質！”
他大聲說道。
雖然不是完美品質，但高級品質也十分難得了。
神農百草宗日常出品的止血丹，一萬顆里面都未必有一顆高級品質的。
一般來說，能煉制出高級品質的丹藥，那至少是內門弟子才有的本事。
至于完美品質，那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萬金也從來沒指望這少年外門弟子能在這里煉制出一顆完美品質的止血丹，高階品質，已經足夠了！
“哈哈！”
萬金大笑起來，“張國見，你還有什么話說？”
張國見的臉色垮了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說中級品質的止血丹，穆寧還有希望能煉制出來，但高級品質——
他想都不敢想。
穆寧或許有些天分，但他才接觸煉丹沒幾日，怎么可能煉制出高級品質的止血丹？
不可能的！
他心里已經徹底絕望了。
“李師叔，結果已經出來了。”
萬金大聲道，“我給你帶來的童子，輕輕送送就煉制出高級品質的止血丹。”
“年紀輕輕，能把煉丹術修煉到這種程度，不錯。”
邋遢老者抬起頭，看了一眼少年外門弟子手上的丹藥，微微點頭，開口道。
“可惜了。”
他又看了一眼蘇牧，緩緩地道，“老夫說話算話，既然你煉制出高級品質的止血丹，那么——”
“且慢。”
忽然。
蘇牧開口說道。
眾人都是一愣，目光紛紛落在蘇牧身上。
萬金的眉頭更是皺了起來。
“穆寧是吧，你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還想胡攪蠻纏？也不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
萬金大聲呵斥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一掌斃了你！”
張國見臉色陰沉，并未出言制止。
如果蘇牧成功了，那蘇牧還有幾分利用價值，他自然會出言回護蘇牧。
但現在，一個沒用的外門弟子，不值得他與萬金沖突。
“萬師叔此言差矣。”
蘇牧神色平靜，緩緩地道，“我并非胡攪蠻纏。
只是說好的，誰煉制的丹藥品質更高，誰就能成為李師叔祖的童子，我的丹藥還沒出爐，你怎么就確定，我煉制的丹藥品質不如這位師弟？”
“你叫誰師弟？你也配？”
那少年外門弟子大怒道，“你煉制的止血丹品質能比我的更高？
我看你是沒睡醒吧。
除非你能煉制出完美品質的止血丹，那可能嗎？
就憑你？”
他一臉不屑，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知道的是他要成為邋遢老者的童子，不知道還以為他要接任神農百草宗的宗主呢。
蘇牧成為太平司指揮使的時候都沒有他這么牛氣。
“行不行，總要看看才知道。”
蘇牧平靜地說道。
他起身來到自己的丹爐前，抬手把丹爐的蓋子打開。
一片氤氳的白霧騰起，將整個洞府都蒸得如同仙境一般。
一股濃郁的丹藥香氣瞬間在洞府之中彌漫看來。
邋遢老者臉色微微一凝。
萬金和張國見也同時色變。
他們兩個是神農百草宗的真傳弟子，不管人品如何，一身煉丹術那是相當過得去的。
身為煉丹的行家，他們怎么可能聞不出來這丹藥香氣的異樣？
他們兩個能意識到這一點，更不用說身為當世煉丹大家的邋遢老者了。
只見他身形一晃，已經來到了丹爐前，一抬手，便從高溫尚未散去的丹爐中取出一顆圓滾滾的丹藥。
只有那個少年外門弟子，還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是——”
邋遢老者看著手上的丹藥，瞳孔猛然收縮。
那丹藥只有指頭大小，通體散發著紫金色的光芒，濃郁的藥香從它上面散發出來。
“張國見，你作弊！這根本不是止血丹！”
萬金低聲道。
“不是止血丹是什么？”
張國見毫不客氣地回懟道，“整個煉丹過程你都看到了，他煉制的就是止血丹！”
二十四種草藥一樣不差，順序、火候，全都是止血丹無疑。
“這確實不是止血丹。”
邋遢老者沉聲說道。
“不是？”
張國見臉色一變，“李師叔，我可從來沒教他作弊…”
他慌忙撇清自己的關系。
邋遢老者瞥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萬金不屑地撇撇嘴。
“丹藥的品質，分為低級、中級、高級，和完美。
世人只以為完美品質已經是丹藥的極限，卻不知道，完美品質之上，還有一種丹變之境。”
邋遢老者緩緩地說道，“所謂丹變之境，是將草藥之力發揮到極致，丹藥的品質發生質變而成。
丹變而成的丹藥，所有的藥力都會發揮到極致，它的效力，遠在完美品質的丹藥之上。
這一枚丹藥，已經超脫了止血丹的效力，我愿意稱它為回血丹。”
“回血丹？”
萬金和張國見都是一臉疑惑。
兩人雖然是神農百草宗的真傳弟子，但他們兩個都是后進的真傳，從來沒有聽說過丹變之境。
“止血丹只有最普通的止血效用，而這枚丹藥，不但可以止血，更可以回血。
二十四種草藥的藥力，沒有絲毫浪費，全都融入這一顆丹藥之中，一顆回血丹，價值可比三百枚止血丹。”
邋遢老者說道。
“穆寧，老夫沒有看錯，你是個真正的煉丹奇才！”
邋遢老者看向蘇牧，眼神火熱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老夫的弟子了。”
邋遢老者此言一出，在場其余三人全都愣住了。
那少年外門弟子臉色慘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什么哭，丟人現眼！”
萬金呵斥道，一把拎起那少年外門弟子就向外走，李師叔收徒了，這可是大事，他也顧不上收拾那少年外門弟子了，這得抓緊去找姑奶奶商議。
“李師叔，我——”
張國見臉上充滿驚喜之色，本以為穆寧已經輸定了，想不到，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穆寧竟然入了李師叔的法眼，直接被收為弟子。
他做為舉薦人，豈不是——
“既然他不是你教出來的，那此事就跟你沒有關系了，你可以滾了。”
邋遢老者不耐煩地揮揮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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